布置温馨的房间中,一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却满脸惊恐的躺在地上,女孩的身上沾满鲜血,既有她父母的血,也有她自己的血。
女孩的面前,长身站立着一个面容有些狰狞的年轻人,年轻人手持长剑,长剑上同样沾着鲜血,既有女孩父母的血,也有女孩的血。
躺在地上的女孩艰难抬头,她看向年轻人的目光满是惊恐,惊恐中又带着困惑。
她根本不敢相信那个经常路过她家门口,每次都和她笑着打招呼的大哥哥,神色能狰狞到这种地步。
她更不敢相信那个经常和自己打招呼的大哥哥,竟是一个电视和网络上都经常提到的存在——修真者。
她最不敢相信的,是那个大哥哥可以为了所谓的“弄点钱花花”,在她面前杀死了她的父母。
而现在,他要杀她。
女孩浑身布满伤口,鲜血将她浑身浸透,但她好似已经忘记了疼痛,因为恐惧,因为那在巨变之下,已然到达极致的恐惧。
极度的恐惧下,女孩不仅忘却了疼痛,更好似浑身都没了知觉,尤其是她的四肢,她无法肯定那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你知道么?”那个持剑的年轻修真者说话时,语气和他的面容一样狰狞:“原本我并不想杀你,可你为什么要从房间里出来呢?三天两头跟你照面,你肯认得我,要是你跟警察说了,我会很麻烦的啊。”
女孩没有回应,失血过多让她身体十分虚弱,而极致的恐惧,让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想要扭动身体向后退去,却发现根本无法动弹分毫。
“不过你认得我也好,记住!你一定要好好记清楚我这张脸!”年轻修真者说着,语气和神色都愈发狰狞,最后狰狞到仿似有些凄厉和癫狂:“如果真的有下辈子的话!记得来找我报仇!”
沾血的剑刃仿佛撕裂了空气,闪动的剑光将房间瞬间照透亮,剑光照亮了年轻修真者脸上的森冷与狰狞,也照亮了女孩眼眸中被无限放大的恐惧和无助。
下一霎,骤变徒生。
轰!
尘埃和建筑碎块的飞溅中,一道黑影从房间一侧撞破了墙壁,突入了房间之中!
黑影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女孩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但顷刻间,她面前的年轻修真者已经被那道黑影撞上!
轰!
撞上年轻修真者的黑影其势不减,在又一次尘埃飞溅的冲撞中,带着年轻修真者一块撞破了对侧的墙壁,撞进了隔壁房间之中。
铛!铛!铛!
一连串的尖锐金属碰撞声在隔壁房间响起,片刻后,随着一声闷响,那道黑影从隔壁房间飞了出来,重重砸进了最先破掉的墙壁那一侧。
击飞那道黑影之后,年轻修真者显然并不甘心,他怎能轻易放过打扰了自己的黑影。
杀心一动,他尾随那道黑影,几乎同时没入了第一面破掉的墙壁。
又是一连串的可怕金属碰撞声传出,片刻后,又有事物从墙壁的破洞间飞了出来,但这次飞出来的,却不是那道黑影,而是那个年轻修真者。
嘭!
一声闷响中,飞出来的年轻修真者重重的砸到了地上,砸到了女孩身前的地上。
此刻,年轻修真者身上已如同那个女孩一般,满是可怖的伤口,他的脸上同样如女孩一般,带着惊恐至极的神色。
女孩的恐惧没有换来年轻修真者的同情,年轻修真者的恐惧同样得不到黑影的同情。
下一刹,好似不打算给年轻修真者任何机会一般,那道黑影再次从破壁中闪现而出。
如同撞击一般,出现的黑影不带丝毫停顿,用力砸到了年轻修真者身上。
“啊!”
年轻修真者痛苦的叫了出来,因为黑影有些野蛮的压制,恐怕更应被称之为撞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及至此刻,惊恐中的女孩才回过神来,她终于看清楚了黑影的真实面目,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年男子。
壮年男子穿着黑色的特殊警员制服,上身还套了一件同样黑色的战术防弹背心,他显然并没有精心打理的胡渣十分扎眼,他的目光十分冰冷,而看向被他压制的年轻修真者时,他冰冷目光中更露出了莫名的恨意。
此刻的壮年男子身上,插着年轻修真者已然断成数截的断剑,然而那插在身上的断剑,却好似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更没有影响到他的任何行动,比如他现在挥出的一拳!
嘭!
那力透千钧的一拳,直接砸在了年轻修真者脸上,换来了年轻修真者的一声凄嚎,也换来了一片喷溅的血雾!
嘭!
壮年男子抬手间又是一拳,面对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年轻修真者,他的目光却依然冰冷,他的拳头更没有丝毫怜悯,同样的血雾喷溅中,年轻修真者发出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嘭!
第三拳,壮年男子的神情始终没变,他的拳头也没有收力,就好似他跟年轻修真者之间,有着极深的仇怨一般,他这一拳下去,年轻修真者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
嘭!
嘭!
嘭!
被不停砸起的血雾在空气中飘散,将房间中的空气都渲染得有些腥咸。
……
等壮年男子从年轻修真者身上起来时,年轻修真者已经没了气息,也已然没了人形,而原本一身黑色警队制服的壮年男子,也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啊!”
壮年男子随手拔掉插在身上的断剑,将断剑扔到地上时,惊恐的女孩好似终于记起了怎么发声,她恐惧的尖叫了出来。
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女孩只觉得自己身上本已忘记的痛觉,好似也已开始恢复,而遍体的可怖伤口,让她惊觉浑身剧痛和愈发虚弱。
女孩失去意识之前,看到那名杀了年轻修真者的壮年男子正在向她走来,壮年男子走过来的同时,朝身侧的光幕作着报告。
“这里是干员里昂,超人类嫌疑人已被击毙,发现幸存者,请求医疗支援……”
再往后的事情,女孩便记不真切了,因为失血过多之后,她的眼前归于了一片黑暗。
黑暗被光亮冲破那一刻,短发的少女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原本就如同冰山般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俏脸上还带着阵阵虚汗,而她起身那一刻,左臂传来的真真隐痛,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
短发少女是鑫九,此刻的鑫九正坐在床上,那是一张病床,那是涅槃城最大的公立医院中的一张病床。
病床上的冰山少女呼吸有些急促,她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因为在方才的噩梦中,她又一次经历了人生中最可怕的时刻。
一番调整后,鑫九转头看了一眼缠着绷带,并被支架固定的左臂,昨天经历的事情,她此刻依然历历在目。
轻轻抚摸着受伤左臂的同时,有些莫名其妙的,鑫九想起了昨天星辰救她时的情景,如果不是星辰,她恐怕已经没有机会躺在这里了,正因为如此,她有些耿耿于怀。
是的,耿耿于怀。
因为鑫九在心底里是看不起星辰的,她曾经的经历,让她痛恨一切犯罪分子,而星辰这样跨越千年的杀人逃犯,让她在心底有着莫名的厌恶。
昨天在阿糖面前,鑫九问阿糖知不知道星辰和邵东是什么人时,实际上是在嘲讽他们,因为星辰和邵东两人,一个是逍遥法外的千年逃犯,一个是杀师Y母的奸恶之徒。
正因为以上种种,鑫九才耿耿于怀,因为她有些不敢相信,她最痛恨的那一类人,竟然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了她,想到自己竟然欠那样的人一份人情,她浑身都很不自在。
鑫九思虑颇多时,一个穿着长款风衣,戴着墨镜的高大的身影走进了病房。
“又做噩梦了么,小九。”里昂询问鑫九的语气中,带着平日少见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关怀的语气,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床头后,里昂转身看着鑫九道:“受伤了就要好好躺着休息才对。”
放下花束之后,里昂又从口袋中掏出了他的丝巾,而后将丝巾捂在了口鼻之间,医院的空气让他颇为不适。
“没有……”鑫九看到里昂时,冰山般的小脸上,同样难得的泛起情绪变化,她冰冷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少许:“长官。”
“是么。”里昂语气中带着一丝没有恶意,反而愈显关怀的“怀疑”:“可你每次做噩梦醒来,都是这种脸色。”
“我……”鑫九欲言又止,思索一番后,她放弃了抗辩,她知道自己骗不了里昂。
“你先躺下来好好休息吧,小九。”里昂丝巾下的语气依然关切,他少有的有些莞尔道:“不用我动手吧?你知道我不喜欢碰医院的东西的。”
“是,长官。”鑫九轻声回应,而后右手支撑着身体躺了下去,慢慢躺下去之后。
躺下来之后,鑫九转头侧目,看着里昂道:“话说回来,昨天的事件,详细报告出来了么?长官。”
即使受伤住院,鑫九也好似无法放下工作,因为她痛恨一切犯罪分子,尤其是超人类犯罪分子,而这些人一天不被彻底翦除,她便一天无法平静,尽管这恐怕意味着,她大概远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平静。
“在病房里办公可不是我们的传统,小九。”里昂在提醒鑫九,她现在并不在工作状态,而是在伤后的休息状态。
“了解了,长官。”鑫九轻声回应着,她知道里昂是在关心自己,但她和里昂显然都并不是擅长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所以回应之后,他们又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沉默中,里昂走到了病房的窗边,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用他的方式默默陪伴着鑫九。
沉默许久之后,躺在病床上的鑫九又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自己受伤的左手,思虑片刻之后,她再次看向里昂道:“长官。”
“怎么了,小九。”里昂没有回头,继续看着窗外的同时,也回应着病床上的小九,他有些古旧的墨镜中,映射着窗外的涅槃城街景。
“我能申请……”鑫九的语气少有的紧张,犹豫了一下之后,她才下定决心道:“我能申请把我的左手也换成义肢么?”
鑫九的四肢中,只有左手还属于她自己,而她的双腿和右手,都早已经换成了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的高科技义肢。
此前,鑫九就一直觉得,她的左手迟早会变成自己的负累,而昨天的事情后,愈发加深了她的这种想法。
听闻鑫九的请求之后,里昂陷入了沉默。
里昂的沉默让鑫九莫名紧张,因为她知道,她的想法不仅对她而言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对里昂而言,也许更是。
许久之后,里昂转身走到鑫九病床边。
将丝巾重新放回口袋之后,里昂脱下了他右手的皮质手套,他将手伸向鑫九,轻轻抚摸着鑫九的头发。
面对里昂的举动,鑫九并没有任何抗拒。
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里昂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温情:“你知道么,小九,如果我女儿还活着的话,她应该也跟你一样大了。”
“长官,我……”鑫九任由里昂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轻颤,欲言又止,而她俏脸上冰山一般的神色,也好似开始消融。
自从鑫九的父母去世之后,对她而言,某种意义上,里昂已经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也许在她的心中,里昂一直都真实的扮演者父亲这一角色。
“小九。”里昂仍然轻抚着鑫九的头发,磁性而又有些沧桑的声音继续响起:“即使我们的义肢再先进,哪怕连触感都能被完美模拟,那也终究不是我们的身体。”
“可是,长官……”鑫九仍然想要说些是么,她并不是个轻言放弃自己决定的女孩子。
“你是个女孩子,小九。”里昂打断了鑫九的抗辩,他继续道:“你的人生还很长,除了打击犯罪之外,你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长官,你知道我……”鑫九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激动,她的人生在经历了幼年的那次剧变之后,已然变得十分暗淡,暗淡到她不敢轻易谈起人生这种话题。
“总有一天,你会拥有自己的家庭。”里昂无视了鑫九道发声,并再次将其打断,他的话语颇是语重心长:“我希望你至少留下你的左手,用来感受你喜欢的事物,也用以后……也可以用来感受你喜欢的人。”
里昂说完之后,轮到鑫九陷入了沉默,她原本有些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长官……”片刻沉默后,鑫九轻声道:“你知道我已经不打算再去想那些事情了……”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你总有一天能改变主意,小九。”说话时,里昂将抚在鑫九发间的手缩了回去,重新放进了风衣口袋中,而他另一只手也再次掏出了丝巾。
又是片刻的无言沉默后,里昂沧桑而磁性的声音再次从丝巾间传出:“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吗?小九。”
“是什么……”鑫九听出了里昂话语间的情绪波动,所以她的回应之时,情绪波动更甚:“长官。”
“我最后悔的事情。”里昂说话时,将头微微低了下来,深呼吸了一下之后,他才有些艰难道:“就是批准你加入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
鑫九闻言的瞬间,将俏脸别了过去,她不敢去看里昂,她害怕里昂会看到她双眸中隐现的星光。
之后,鑫九和里昂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沉默许久之后,鑫九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她已经明确了里昂的态度,她知道里昂不可能批准她的申请,所以她转移了话题:“超人类杀手工会的调查有进展了么?长官。”
“没有,而且我们恐怕得先把这件事情放一放了。”里昂似是已经看得出来,和鑫九不谈公事是不太可能的,他没有再劝鑫九,而是顺着她的话道:“我刚才才开完了会议,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恐怕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进了。”
“给我放个长假吧?长官。”鑫九说话间,用眼神指了指自己的左手,冰山般的小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我需要一些时间恢复一下。”
鑫九话音一落,里昂又沉默了片刻,因为他太了解鑫九了。
“这件事从长计议,小九。”里昂的语气带着委婉的拒绝,他接着道:“不要尝试自己一个人去调查超人类杀手工会,这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或许这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危险。”
“长官……”
鑫九依然想要靠抗辩,但她想要继续发言时,里昂将一只手抬了起来,里昂的手势很明显,让鑫九暂时不要说话。
从里昂的手势和神情中,鑫九能够看得出来,里昂的手机里接到了消息,而且肯定是很重要的消息。
片刻之后,里昂眉宇间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显然是因为他收到的消息。
“有情况么?长官?”鑫九依然关心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即使她现在并不在工作状态。
“求援信号。”和神色脸色一样,里昂沧桑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谁的求援信号?”鑫九追问时,神色也同样恢复了冰山少女的模样。
“雅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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