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星辰和鑫九,或许不合时宜,却莫名被南宫吟歌带着节奏,不自觉跟对方攀谈起来,并且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时,雷牙的一声暴喝,再次让气氛一下回到了此前一刻。
当星辰等人循声望去时,见到了已然隐去惊疑神色,神情再次变得阴郁无比的雷牙,很显然,在星辰等人说话之际,他大概已经想了很多,以至于心态再次发生了转变。
方才一刻,面对突然出现的南宫吟歌,惊疑不定中,雷牙于沉默中思索了许久,虽然无论如何思索,他都得不出个所以然的结果,但本也心情压抑的他,在见到南宫吟歌置身此地,谈笑间却仍然一点不正经的模样时,心中那份属于修真者的傲气,只让他心中莫名涌起怒焰。
对星辰无以名状的仇恨,加上被南宫吟歌这般,一个自来即视感中,都觉得是笑柄之人给无视,那莫名被激发到极点的愤怒中,雷牙也说不上自己怎么了,或许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己的理智已然有些涣散。
理智莫名涣散的时刻,雷牙在仇恨和愤怒的刺激下,潜意识中开始倾向于相信,方才一刻,自己之所以没有意识到南宫吟歌的出现,肯定是因为自己太过专注于星辰,或者说,太过专注于仇恨。
潜意识中倾向于如此念头后,雷牙再度审视言辞间一点不正经的南宫吟歌时,顿觉对方像极了一个根本搞不清楚眼前情况,所以才能如此胡言乱语的蠢货。
如是作想后,雷牙的愤怒,慢慢变成了一种无法抑止的羞怒,因为他根本无法接受,身为修真者的他,方才竟因为南宫吟歌这样的人,而惊疑到那般地步,他羞怒得想要杀人。
对于雷牙来说,杀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到此为止,就算只计算官方数据,跟他以及他死去的两个兄弟有关的命案,就超过了二十起,所以他现在不止要杀死星辰和鑫九,他还要杀了南宫吟歌,不仅因为他的羞怒,还因为他刚刚知道,星辰竟然还有这样一个所谓师父,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想把所有根星辰有关的人都杀掉。
面对雷牙的暴喝,转过头来的星辰和鑫九,莫名寒意再起的同时,也立即戒备起来,鑫九手中的转轮手枪,也再次指向了雷牙。
虽然南宫吟歌的出现,一度让场面变得很奇怪,但意识到来人是南宫吟歌的时刻,虽然对方出现的方式,实在让他们既是惊疑,又是完全无法理解,可在他们自来的即视感里,南宫吟歌到底还是南宫吟歌,所以一刻的奇怪安心过后,惊疑再起时,他们仍然很难完全去相信,南宫吟歌的出现,会让事情发生真正的转机,所以雷牙暴喝之际,他们只觉得情况好像变得更复杂了。
看着雷牙此刻模样,再加上雷牙那声暴喝,星辰和鑫九尽都意识到,雷牙现在的状态,大概打算连南宫吟歌一起杀掉么?
虽然南宫吟歌的诡谲出现,确实一度让星辰感到过一刹的期冀,但另一方面,他方才便怀疑过,或许那股所谓的扰动,根本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那种违背物理常识的事情,本也很难让人相信。
如此惊厥时刻,下意识想着,南宫吟歌难道真的只是凑巧路过,然后无意卷入这起事件中时,在雷牙暴喝中再次激起的惊厥,让星辰莫名又害怕起来。
害怕中,星辰止不住想着,难道自己走出涅盘城的愚蠢举动,最终不止连累了鑫九,甚至现在又多连累了个南宫吟歌么?
这般作想中,心间再次泛起压抑愧疚的星辰,戒备同时,转头看向了南宫吟歌。
然而转头之际,星辰却发现面对雷牙凶戾的暴喝时,南宫吟歌竟依然是那副对此浑不在意的模样?而他看向南宫吟歌之际,南宫吟歌也忽然开口了,他开口回应了雷牙。
开口时刻,神色仍然不显正经的南宫吟歌,忽然表现了一副有些夸张,甚至有些“做作”的惊讶神色,他如许神色看着雷牙道:“咦?你认识我?不过我可不认识你,你谁啊?”
“你!”已然愤怒中,却再次面对南宫吟歌轻佻且不正经的回应时,莫名感觉到一种羞辱的雷牙,再次咬牙间,用低沉压抑的声音道:“刚才我还犹豫了一下,但既然你这么不识好歹!那我现在告诉你,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恍若听闻雷牙要杀死所有人的威胁,戒备中的星辰和鑫九,只觉得更加惊惧,然而他们害怕中不停思索着,还能有何种办法脱困之际,让他们感到意外的事情却又一次发生了,那就是南宫吟歌再次开口了。
对于南宫吟歌再次开口本身,星辰和鑫九说不上有多意外,因为再次再次陷入惊惧之际,他们也说不上为什么,他们慢慢也有些倾向于,南宫吟歌或许真的没搞清楚现在状况,所以真正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南宫吟歌此刻的说辞。
那一刻,面对雷牙威胁的南宫吟歌,仍然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而事实上,挑眉时刻,他接下来的说辞,不止让星辰和鑫九感到意外,也让雷牙再次激起莫名惊疑:“不是,你先搞清楚状况好吧?虽然你想杀我的乖徒儿,可你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难道你就没感觉很奇怪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想的话,刚才我出来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果我想的话,刚才我出来时,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就是南宫吟歌此刻说出的话语,而如是话语落地时,一下让戒备中的星辰和鑫九,以及差点失去理智的雷牙,都同时涌起惊疑。
此前一刻,南宫吟歌的意外现身,无论是对于神识被可怕扰动过的星辰,还是对浑然不觉的雷牙和鑫九而言,这都发生得太过意外,以至于惊疑过后,随着气氛的再次绷紧,他们都一时间都不敢,或不知该如何去思索这件事本身。
如此想法中,星辰和鑫九再次紧张且惊惧起来,因为他们此刻面对的,仍然是那个恶贯满盈的超人类通缉犯雷牙。
同样的,雷牙的心中也再次被恨意和杀意盈满,因为他面对的,依旧是让其苦大仇深的星辰和鑫九,尤其现在还多了一个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而且还敢言语羞辱于他的南宫吟歌。
然而就在如此时刻,南宫吟歌竟说出那般话语,这让星辰和鑫九,以及雷牙如何能够不觉惊疑呢?因为那般说辞,无疑是在暗示着一件事情,对于自己刚才出现一刻,其状态无比微妙这件事情,南宫吟歌竟是知道的?
甚至乎,南宫吟歌的说辞好似明确意味着,他就是有那种能力,那种让所有人都无法察觉他出现的能力,因为他的话语已经算是明确到,如果他想的话,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他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雷牙?
如此时刻,目光止不住轻颤,并凝视南宫吟歌之际,闪过星辰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自己感觉到的一切,自己似有若无的奇怪神识,神识中的奇怪扰动,扰动的源头是南宫吟歌等等,这一切难道都是真的?
南宫吟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古武者,真的有那种违背物理常识的可怕能力?
如此作想,让星辰汗毛莫名竖起的同时,对于转轮手枪依然指向雷牙,目光却不由自主转向了南宫吟歌的鑫九而言,心绪无疑也变得奇怪无比。
方才一刻,正因为想不明白,为何南宫吟歌的出现,会让自己的神识芯片毫无感知,鑫九才会在雷牙狠戾再现之际,又一次惊厥起来。
然而这一刻,意识到南宫吟歌刚才出现的异象,竟在其自己的计算之内时,鑫九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念头,难道他们此刻的危机,真的有可能靠忽然出现的南宫吟歌来化解么?难道正因为南宫吟歌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实力,所以他才在面对这剑拔弩张的场面,甚至面对地面上的两具尸体时,表现得如此淡定么?
因为他是对这场面完全不觉在意,而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那一刻,鑫九说不出她具体的心情来,一方面,她明知道在她掌握的信息中,南宫吟歌只是个比普通人强上一些,却根本无法抗衡修真者的古武者,但另一方面,如此危机时刻,面对南宫吟歌此刻表露的意思,她却莫名希望着,希望南宫吟歌真的跟她认知的不一样。
当然了,相比较起星辰和鑫九的难以置信,以及莫名期冀,南宫吟歌突如其来的说辞落地时,心中最是骇然的,无疑是雷牙。
方才一刻,因为仇恨和羞怒,雷牙潜意识中已经倾向于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大概都只是个意外,南宫吟歌就是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蠢货罢了。
然而此刻,南宫吟歌的一席话,却无疑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时,雷牙持剑的手止不住轻颤了一下,同一时刻,他狠戾的三角眼间,随着瞳孔的再次收缩,他的眼眶也再次颤抖起来,因为这一刻的气氛下,他忽然感到一丝奇怪的恐惧。
是的,恐惧。
雷牙说不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恐惧,但在南宫吟歌明确表达,其能够将自己轻易杀死的时刻,又一次在惊疑中,去思索方才那不知所觉的异象,并再次看向南宫吟歌戏如是话语过后,谑依旧的神情时,他就是不由自主地恐惧了起来。
那难以名状的恐惧,莫名由内心深处涌起时,更加让雷牙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了,他竟忽然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是的,逃跑的冲动,而这让雷牙根本想不明白,因为他觉得他本不该有这样的冲动的。
明明自己苦大仇深的仇人就在眼前。
明明那个南宫吟歌,在很多修真者眼中,只是个万人群嘲的失意小丑。
明明自己此刻只要出手,就能一雪耻辱和大仇。
可为何如此时刻,自己真的生出了想要逃跑的恐惧?
目光颤抖间,雷牙当然没有立刻逃跑,可是他也陷入了一种不敢轻举妄动的恐惧中。
一时间,在场之人各自复杂的念头中,林间空地的空气,仿似忽然变得有些凝固,即便那穿过林间的凉风,依然轻抚着每一个人,但他们仍然觉得,空气好似就是凝固了起来。
不,或许也不能说每一个人,至少此刻的南宫吟歌,看起来仍然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意识到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后,因为问题还没被人回答,所以像是有些郁闷般摸了摸鼻梁后,南宫吟歌再次看向了雷牙。
然而张口欲问,却见到雷牙将轻轻颤抖着的长剑,由指向星辰和鑫九的状态,忽然变成了指向自己时,看着雷牙同样在颤抖的目光,南宫吟歌又忽然觉得,对方大概仍然不会回答自己,所以他又一次将目光转向了星辰,无所谓雷牙的剑已经指向自己。
然而看向星辰时,南宫吟歌却看到了其隐隐带着不可思议,却又仍然颓败的目光,思量了一下后,他又觉得问星辰好像也不合适。
最终,南宫吟歌将目光看向了鑫九,看了看对方战术腰带和枪套上,那超人类特别行动小组的标识后,他与鑫九对视着,挠了挠头后道:“那个谁,呃……”
开口一刻,南宫吟歌好似才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鑫九呢,思量了一下后,他戏谑神情又变得异常不正经起来,而后微笑着补充道:“呃……新徒媳,他是谁啊?”
南宫吟歌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雷牙,可他问题出口一刻,那调侃间再次出口的称呼,却一下让鑫九原本凝神戒备的如画美目,止不住泛起一丝涟漪。
当那些不合时宜的心绪,好像又一次因为南宫吟歌的调侃,而被激发出来时,只是脸颊莫名生燥的鑫九,努力压抑了一下心绪,而后才颤声道:“他是涅盘城……a级超人类通缉犯,跟他有关的命案至少有二十起,你……您小心一点。”
回应时刻,鑫九隐隐有些不敢去看南宫吟歌不正经的目光,而因为心中某些奇怪思绪,她转而看向了身旁星辰,然而看向星辰虽然颓败,却仍然让她悸动的面容时,她只觉脸颊那种奇怪躁动更甚,最终,他只得再次将注意力转向了雷牙。
努力压抑了某些不合时宜的思绪后,因为南宫吟歌的问题,鑫九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南宫吟歌好像真的能改变目下局面的即视感,忽然变得更加强烈了,而这样的即视感,也让她心中惊惧又少了一分。
于此同时,听闻鑫九说出自己身份后,看着南宫吟歌挑眉之后,却仍然没有一丝忌惮的模样,雷牙只觉得心中那种奇怪的恐惧更甚,而他仍然目光颤抖看向南宫吟歌的时刻,看着鑫九的南宫吟歌再次开口了。
“这样么?虽然我不喜欢杀人,但现在也就说……”说话间,南宫吟歌顿了一下,他放下了抱在身前的双手,手中长剑也随其左手垂落,而后他忽然看向了雷牙,补充道:“如果我杀了他的话,不会犯法吧?”
“嗯。”那种奇怪期冀异常跳动的时刻,仍然举枪的鑫九轻轻点头,回应了南宫吟歌。
按照涅盘城的相关法律,杀死雷牙这样的通缉犯当然不犯法,甚至乎按照正常程序而言,还能得到不菲的赏金。
当南宫吟歌询问鑫九过后,明确表达了想要对自己动手的意愿,并忽然将目光转向自己时,雷牙在目光剧烈颤抖中,心中恐惧蓦然被放到了最大,他忽然真的想逃跑,不顾一切的逃跑。
即使仇人就在眼前。
即使南宫吟歌本该只是个失意败犬。
但这一刻,雷牙就是恐惧得想要逃跑,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或许是修真者的直觉,又或者根本只是一种求生本能,他只知道这一刻,南宫吟歌的目光和言辞,如此令他感到害怕,无法抑止的害怕。
害怕到极点的时刻,雷牙蓦然意识到,他真的想要逃跑,不顾一切地逃跑。
然而,就在雷牙念头一起,却根本没来得及向后撤身时,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事情发生了,瞬息之间,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南宫吟歌,忽然在他颤抖目光的聚焦中凭空消失了?
是的,凭空消失。
没有任何痕迹。
没有任何波动。
甚至好像没有惊动任何一丝空气。
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前一霎,那里站着南宫吟歌。
下一霎,那里却只剩下了冷风和落叶,就好似南宫吟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而如此一幕发生时,最令雷牙感到恐惧的是,在他外放的神识中,他完全感觉不到,南宫吟歌是如何消失的,不留任何痕迹,就像……
就像刚才南宫吟歌出现时一样!
那一刻,恐惧已达极点的雷牙,下意识想要撤身后退时,却忽然发现了一件比恐惧还要恐惧的事情,如此强烈的恐惧下,他本应汗毛竖起才对,可他却完全没有了这种感觉,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好像忽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换一种说法,当南宫吟歌消失后,下一霎,恐惧中想要后撤的雷牙,已经根本做不到,因为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更别说控制自己的身体。
“呃……啊!”
因为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而深陷巨大恐惧,造成应激激素分泌浓度时,几乎达到致死量的激素,让脑子有些混乱的时刻,雷牙蓦然听到了一声来自星辰的痛苦呼喊。
是的,南宫吟歌凭空消失的时刻,星辰再次发出了痛苦的呼喊,那呼喊像极了方才南宫吟歌诡异现身时,其发出的那一声。
恐惧中,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雷牙,因为星辰的呼喊,而想要下意识循声转头时,他却再次意识到了,那件比恐惧还要更加恐惧的事情,因为他已经无法转头了。
下一刻,无法转头的雷牙,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可怕的跌落感。
他明明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视野,但他却完全无法控制那种跌落感。
无法控制的跌落感中,天旋地转的目光里,他看到了周遭快速晃动的光景。
惊鸿一瞥,且角度奇怪的视野里,他于跌落感中,看到了再次倒在落叶间,抱头蜷缩的星辰,也看到了正呼喊着星辰名字,俯身查看星辰情况的鑫九。
又是一阵叫人眩晕的视野晃动间,持续坠落的视野里,雷牙忽然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看到了自己的身体?
他看到自己没了头部,脖颈血红切口平滑得可怕,因为心脏压力的供给,颈部动脉喷射的血雾高达数米,却仍然无意识站立着,好似根本不知道,头已经不存在了的身体?
下一刻,一阵奇怪虚弱感涌向脑海的时刻,雷牙跌落的目光,一下“钻”进了厚厚落叶中。
那一刻,雷牙似乎仍然能够感受到,落叶刮蹭到他脸颊的不适,以及他头部压在落叶间的簌响,透过落叶间隙,他仍然能看到透进来的光线,只是下一刻,他明明依然睁着眼睛,那些光线,却仍然开始变弱。
与光线一道变弱的,还有雷牙一切的感知。
恐惧真正到了极点后,他好像忽然便不再恐惧了,他忽然想喊出来,喊什么都好,却发现自己好像连发声都已经无法做到。
之后,他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他的主观意识,好像一下便从这世间彻底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