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当然只能是幻想。
正如同古代许多底层人士,都曾在压抑时幻想过的,x年隐忍,一朝逆袭的那种幻想。
奥里斯此刻压抑心绪,以及对法律惩处的惧怕,所带来的想法,当然也只能是幻想。
大概他自己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波塞冬是海族之王又如何,是世所公认的强者之一又如何?
两百多年前他就被先知击败,而先知现在就在庆典会场,他能够如何呢?
早在千年前的人神之战后,新地球上大多数原住民,仍然对人类充满敌意时,其实也曾因为想过反攻人类,而有过许多谋划。
其中有一点就是,至少相比较于新地球上,那些仍不知道到底和普通原住民,本质区别在哪,所以能够自古而存的强者来说,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
即使是人类中元力强大的新人类,或者修为高深的修真者,相比较起那些原住民强者来,他们的寿命仍然显得如此短暂。
基于这一点,当时就曾有人提出过,原住民完全可以等待,等待人类中的强者死去,然后再反攻人类,夺回属于他们的荣耀。
然而千年来的种种事实,像是也早已证明,这样的想法何等不切实际。
首先一点,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千年以来,那个始终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男人,那位新人类领袖,一人独败三大主神的星语,竟像是根本不曾出现过任何衰老的迹象,更别说死亡的迹象了。
毕竟现在的星语,看起来和千年前有任何不同么?
好像……真的没有。
他仍然俊美优雅得如同文艺复兴时期,顶级大师刻刀下的杰作,亦有如少女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
而旧人类方面,自从先知横空出世,到现在将近五个世纪过去,他外表看起来亦不过三十多岁。
并且谁都知道,人类修为越是强大,衰老速度也会变得越慢,所以再往后,如无意外,无论是先知还是星语,或许只会存在更久。
而只要有他们在,无论新旧人类,都几乎可以说是任何原住民强者,都不敢去冒犯的存在。
说到底,当初提出那些以时间来取胜的原住民,完全错误地估计了人类的潜力,以及人类的发展曲线。
千年以前,他的想法或许是正确的,但随着时间流逝,也随着人类科技和对修真探索程度的深入,基因的持续优化,以及修真者一再突破极限的今天,这样的想法早已变得如此不切实际。
从这一点上,同样令那些曾经还想着,对人类发起反抗的原住民,感到绝望的事情是,人类在任何层面上,那种永远不是匀速,而是爆炸式增长的潜力。
所以,没有人敢想象,两百多年前,或许就能轻易击败波塞冬的先知,又经过这两百多年的修炼沉淀后,到底已经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因此,奥里斯此刻的幻想,当然只能是幻想,不是么?
因为他自己都知道,在这样的先知面前,波塞冬又怎可能感有任何激进想法?如果他敢有,他还会卑躬屈膝地,甚至把女儿嫁给一个人类么?
其实就算除开以上种种,除开星语和先知这般,仿佛让所有人都已经难望项背的存在,千年以来,不断涌现的其他人类天才们,又何尝不让原住民愈加无力呢?
比如千年以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所谓的十二骑士,早已无法奏满原始编制,可任谁都知道,经过千年来的基因持续改造,以及对元力的持续开发,现在战斗力完备的那一部分十二骑士,也早已不是千年前可比。
而旧人类方面,不说数年前意外身死,据说有望第一个突破《昆仑诀》第六境界的昆仑上一任掌门萧逸穹,只说能够证实的言论中,已经无限接近《神武诀》化神境界的克里斯,也早已是寻常原住民强者,都不敢轻易挑战的存在。
除以上外,明面上已经强大得可怕,据说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藏实力的,潘德拉贡家族一脉,同样令人不敢轻视。
年轻一辈中,无论是萧逸穹曾亲言,资质远在自己之上,而这些年来,也确实一次又一次刷新着,所有人对于天才认知的邵东,还是资质不会比邵东差多少,据说只要有机会命中,现在就能够杀死很多所谓强者的苏珊。
一代又一代,新旧人类中,惊才绝艳之辈,让曾经还抱有些许幻想的原住民,也终于在等待中慢慢放弃,放弃了那仿佛永远看不到头的所谓希望。
千年过后,当最终面对旧人类的开放政策,试着融入和接受人类科技文化后,越来越多的原住民,也开始接受人类,甚至有些崇拜人类这样的事情,好像终究变得不可避免。
所以千年后的今天,人神之战中,就不曾与人类为敌的海族,最终在官方层面,彻底和人类结缔友好,仿佛也变得如此自然而然。
无论奥里斯再是如何幻想……
“接下来,我还是很荣幸。”庆典现场,待得所有人都结束了,对波塞冬等人的关注和掌声,先知蕴含浑厚真气的声音,也再次带着磁性和能量,流入每一个人耳中:“很荣幸今天这样一个日子,能代表旧人类,也代表雅各布的长辈出席并发言,当然了,在这里,我也要感谢在场每一位,以及光幕前的每一位观众,对于今天庆典的关注。”
客套但也得体的言辞过后,面对先知的环视致意,庆典现场自然又是一阵掌声,而场外,通过无人机镜头的完美运镜,以及后方导播同样完美的分镜,现场热烈气氛,同样被所有直播观众所感受。
而后,在所有人的关注中,一身黑色西服的先知,历数了千年以来,人类和海族,以及人类和所有原住民之间,种种值得铭记的事件。
一切的一切,都始终表达着一个核心意义,今天雅各布和温妮的结合,或许是人类和原住民发展的必然,今天人类和海族,以及人类和所有原住民的交好,同样是发展的必然。
诚然,如此说辞中,先知的发言,多少还是显得有些官方,但不得不说,在这样一个日子里,以他的身份,加上那裹挟着真气的浑厚磁性嗓音,这番发言,仍然将庆典又推向了一个高潮。
许久,当未知第几次的热烈掌声再次宁息,结束发言的先知,也终于看向雅各布和温妮,并微笑道:“那么我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毕竟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主角并不是我,所以接下来,我想我们该有请今天真正的男主角上台,对大家,也对今天的女主角温妮殿下说点什么了。”
话毕,再次随着先知思维指引,所有人的目光,自然又一次落在了雅各布和温妮身上,而掌声再次响起时,烘托氛围的礼花,也再次于会场鸣响,因为诚如先知所言,今天真正的男主角,是雅各布。
所有人关注的热烈氛围中,侧首过去,和温妮相视一笑后,雅各布也轻轻松开温妮的手,承载着所有目光的同时,朝先知真气所铸平台走去。
于此同时,从台上下来的先知,也在和雅各布错身时,如同一位宽厚长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雅各布走到平台中间,于阳光下伫立,被白色礼服所衬托,完美符合着所谓男主角身份,也完美符合着此刻大多数人的期冀目光时,另一边,看着再次走向自己的先知,苏珊也在心绪波动中,朝对方很是俏皮又可爱地轻盈蹦跶了过去。
蹦过去后,再次揽上先知臂弯的苏珊,翘首间一脸雀跃地看着自己父亲时,仿佛也难掩心中激动:“你刚才说得太好了!爸爸。”
大概苏珊到底还是一个是少女,所以即便灵魂深处,依然悲伤思念,可在这被氛围所裹挟的时刻,面对如此模样的先知,她还是会因为有这样一位父亲,而感到由衷自豪吧。
毕竟那可是先知。
看着苏珊揽着自己手臂时,那可爱又俏皮的模样,大概同样因为有这样的女儿,而感到自豪的先知,微笑回应中,也轻轻抚动着苏珊柔美发丝,浮现一副宠溺神色。
先知和苏珊如是互动中,平台上,已经站定的雅各布,等到掌声再次息落,抬了抬眼镜后,儒气又淡雅的声线,也随着现场和手机无线连接的扩音设备,在会场中淡淡响起:“大家好,我是雅各布,呃……我是说,应该还是有必要介绍一下吧?”
一时间,这多少有些玩味,也多少带着一丝春风得意的开场,一下引得现场又是一阵掌声,以及给足面子了的淡淡笑声,毕竟谁都能理解雅各布此刻玩味中,所表现的那一丝丝春风得意,因为要是换做他们,大概还会更夸张一点吧。
片刻,等到场面再次安静下来,隔空和缱绻微笑着,始终凝视自己的温妮对视一眼后,雅各布也笑得愈加闪耀,并继续道:“可能很多人已经知道,或者也不太了解,我是几年前出海时认识温妮的,当时我出海是为了寻找……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事物,虽然直到今天,我也还是没找到,不过同样是直到今天,我却也已经意识到,我其实找到了和当时所找的,同样重要的存在。当时我第一次看到温妮时,你们知道么?……可能那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真切理解,就是女神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要是大家不理解我当时的感受的话,我想……那可能就像你们见到苏珊时一样。”
一番说辞中,雅各布挑眉间,淡淡言及了自己当年出海寻找父亲,却也意外结识温妮的经过,而后面那段,带着十足幽默氛围言说的,自己对于温妮的感觉,更加表现了他性格中玩味却仍算得体的一面。
一时间,雅各布幽默言辞,引得现场再次响起了带着嘘声的掌声。
嗯,带着嘘声的掌声。
当然了,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其幽默而起的,为了烘托气氛的嘘声,并无任何恶意,因为所有人都必须得承认,如果不知道什么叫女神的话,或许真的是看看苏珊就知道了。
所以如此能让人心生共鸣的幽默,自然能换来该有的效果。
那一刻,听到雅各布拿自己作着并无恶意的举例,平台下方一侧,一只手仍然搂着先知手臂时,苏珊也在微笑中抬起纤手,握成拳状,一脸俏皮地隔空对雅各布扬了扬,一副“再乱说让你好看”的俏皮模样。
同一时刻,听闻雅各布将自己比喻成所谓女神,又见到雅各布再次看过来的目光时,一脸娇羞,柔美至极的温妮,也像是羞怯得有些不敢回应一般,抿着双唇的同时微笑颔首。
大概那一刻,在场要说有谁不高兴的话,或许也只有再无人关注的,一脸怒容看向雅各布,好似一个小丑,也好似一个陪衬的马瑞斯了吧。
掌声和玩味嘘声四起中,抬起手来“压”了一下,让烘托氛围的嘻闹和掌声再次停息下来后,雅各布也继续道:“我还记得一年多前,我碰上一些意外,在医院呆了一段时间,那时候,温妮每天都过来陪我,也可能就是在当时,我其实就在心里发誓,今生非她不可了,虽然我也很明白,作为一个普通人,要迎娶一位公主,或许需要付出很大心力,但谁让她是温妮呢?你们应该也能够理解吧?我是说……可以为她付出所有。”
“呼!”
这一次,雅各布信口之间,如同润物无声,却深切表达了对温妮爱意的言辞,同样又获得了一阵带着欢呼的掌声。
只是好像不曾有人意识到的是,雅各布说到一年多前,他被人袭击的事情时,仍然笑得娇羞不已,也撩人不已的温妮,闪耀目光中,却好似流过了一丝不已察觉的浮动。
同一时刻,海岸线旁的马瑞斯,仍然压抑的怒容中,颚部肌肉线条也有些明显地隆起了一下,大概这一刻,他应也是在不甘心地想着,想着自己一年多前派去的那几个废物,为什么没有杀死雅各布吧。
然而下一颗,等到现场又一次平静,众人有些愣神的时刻,雅各布却并没有立即继续发言,因为他忽然向一侧转身,并朝着平台一侧走去。
众人目光中,当雅各布已经走到平台边缘,却仍然毫无其他心绪一般,继续向前走去时,他当然没有从平台上跳下或跌落,因为那一刻,平台延伸出去的,那片看不到,却又实质存在的真气屏障,已经顺着他步伐延伸,让他继续往前走去。
最终,踩着延伸出去的真气屏障,雅各布走到了一张花瓣散落的长桌旁,蹲下身后,他从几乎和真气屏障一样高的桌面上,轻轻捻起了一杯玻璃酒杯盛着的红酒。
见此情景,众人尽都想着,雅各布这就要开始庆祝了么时,拿起红酒的雅各布,却又在微笑中原路返回,回到了平台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