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吗？”夜宁望着脚下的灰色砖瓦，有些发愣。
“你这小鬼要是不害怕，我带你去也无妨。”十岚鬼微微一笑，血瞳中透出一丝诡异光芒。
“也好，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夜宁看一眼在街道上蹿行的小鬼。
这些小鬼的模样和他相似，只不过胯间绑着五颜六色的裆布，嬉笑玩闹，天真无邪。
“那就和我来吧。”十岚鬼抓住夜宁的手，飞跃向下方。
夜宁感到身体失去了重量，缓慢下落，足底勾缠着一些黑色咒符，附近的空气飞速旋动，脚下生出一股升力。
他们落入鬼怪群中，有一群小鬼从他们身边经过，面具反戴在脑后，面具的模样类似恶鬼，色彩绮丽。
“原来他们也没有生殖器。”夜宁瞥一眼小鬼们的胯下。
随他们的跑动，裆布飞扬，露出光滑的下体。
“结成胎藏才能选择性别，小鬼，你知道的可真少。”十岚鬼笑道。
“我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夜宁皱了皱鼻子，街道上的各种气味窜入鼻腔。
鬼怪们的体味，食物的香气，还有灯油的气息等等混杂在一起，像是一枚新鲜的气味炸弹，将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支离。
“兜率星宫。”十岚鬼勾起嘴角。
“那是哪里？”夜宁的意识再次恢复，他已经适应了这种新奇的气味。
“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今夜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在那里发生。”十岚鬼缓步走在鬼怪群中，白皙的赤足仿佛飘在空中，行走间飘忽不定。
“是吗？”夜宁紧跟在她身后，感受着体内黑色雾气的变化。
黑雾以特定形式在体内流转，以肚脐附近的圆球为中心，螺旋扩散到全身，再从身体各处螺旋回到肚脐。
“我给你种的是我们曼茶罗部族的魔种，你和我不是一个鬼怪部族，也不知有什么副作用。”十岚鬼忽然道。
“无所谓。”夜宁说。
“你这小鬼越来越有趣了。”十岚鬼盯着他的眼睛笑道。
“还好。”夜宁尝试运行那个叫魔种的圆球。
这个圆球很特别，似乎蕴藏着某种神秘力量。
“不过小鬼，我还得告诉你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
“鬼怪们都很仇恨我们曼茶罗部，要是让其他鬼怪知道你身上有我们部族的魔种，估计不会让你好受。”十岚鬼微微一笑。
“是吗？”夜宁耸耸肩。
“不过一般鬼怪发现不了，毕竟我们部族的能力很隐秘。”十岚鬼边走边说。
“是什么样的能力？”夜宁问。
“你以后就会慢慢发觉了，小鬼。”十岚鬼的银灰色双辫轻轻摇动，骷髅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鬼怪们的身体极为高大，夜宁只能看到他们的腰际。
他们的肤色多样，大多是灰白色，也有苍白的肌肤，女性鬼怪大多是人形，有的妖娆，有的冰冷，神态各异。
十岚鬼的月白色锦衣上绣着妖艳的血花，乍一看像是曼珠沙华，仔细一看又像是荆棘，无法判定到底是什么物种。
“你衣服上的刺绣是什么？”夜宁问。
“北境最妖艳的紫萝天蓝。”
“按名字不应该是紫蓝色吗？”夜宁摇摇头。
“确实是紫蓝色，这个颜色是我定制的，我更喜欢血的颜色。”十岚鬼笑道。
“我喜欢黑色。”夜宁在鬼怪群中转来转去，躲避他们的挤压。
他们所在的街道灯火通明，有一些灯笼甚至在天上飘飞，它们的灯身上出现一张张鬼脸，下面还吊着两颗透黄的蛋蛋。
“这是灯鬼，是喜欢侵扰女性特殊鬼怪。”十岚鬼一巴掌拍飞试图袭胸的灯鬼。
“原来这样。”夜宁扫一眼她的胸。
“小鬼，你这是什么眼神？”十岚鬼微微眯眼。
“没什么，只是觉得天上的星星很漂亮。”夜宁笑了笑。
“哦，你的眼珠挖出来确实有些可惜了。”十岚鬼随口说了一句不接题的话。
“确实这样。”夜宁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再看她的胸口。
“想学飞天咒印吗？”十岚鬼笑了笑。
“飞天咒印？就是你原先用的那个？”夜宁问。
“嗯，你体内的魔种现在还不成熟，但飞一会倒是没有问题。”十岚鬼指了指赤足上缠绕的黑色咒符。
咒符的模样有些特别，和象形文字有些类似，显得古朴而厚重。
“好。”夜宁点头。
“那你听好，看清楚我的手印。”十岚鬼双手飞速结印，口中念出绕口的咒语。
夜宁的脑子不笨，很快记住了手印和咒语，随着尝试结印，体内的黑雾窜入十指，上面勾缠出飞天咒印。
飞天咒印似乎可以通过意念控制，但很耗费心神，在他的控制下，飞天咒印缠上他的灰白色双足，身体离地面飘起小段距离。
只不过飞天咒印控制起来不是很容易，前后左右不停撞到鬼怪，好在他身轻力小，被撞的鬼怪也浑然不觉。
“你原先的飞天咒印不是环绕在腰间吗？”夜宁忽然问。
“嗯，那个是高一级别的控制方法，你现在能把这个用熟练也算不错了，到时候跑起来也方便一点。”十岚鬼淡淡道。
“原来这样。”夜宁耸耸肩，继续尝试控制飞天咒印。
飞天咒印的飞行速度和高度，与魔种输出的黑雾相关，黑雾输入越多，飞得就越高越快，反之则是减慢速度和高度。
夜宁飞了一会，因为体内的黑雾耗尽，落入地面。
“你很聪明，当时我学会控制这个，耗费了半天。”十岚鬼笑道，眼中闪过一丝嗜血之意。
“以前玩过游戏。”夜宁说。
“游戏？”
“我们部族的鬼怪都会玩那个，大约是培养控制力的。”夜宁说。
“哦，很多事情你不是几乎不记得？”
“有些事情还能记起来。”夜宁耸肩。
“你越来越可口了。”十岚鬼舔了舔嘴唇。
“希望会让你满意。”夜宁说。
哗啦！
一只大蛇状的白骨俯冲而下，足有十米长，眼窝处燃着幽蓝色的火焰。
“那是什么？”夜宁抬头看着高空中的骨蛇。
“虚空鬼蛇，一种没有攻击性的游灵而已，它喜欢往热闹的地方飞，不过这东西也只有长生天才有。”十岚鬼说。
“为什么？”
“它们不是真的生物，而是用机关傀儡术和幽魂咒印相合之后产生的游灵，据说是当年建造长生天的机关师所造。”十岚鬼笑道。
虚空鬼蛇在血色星空下飞动，骨头也染上了一丝血色，看起来略显诡异，仔细一看，上面竟坐着许多小鬼，大笑不止。
“这些小鬼可和你不一样。”十岚鬼看一眼夜宁。
“怎么不一样？”
“很多地方，我当年还是小鬼的时候，经常到处玩，你这小鬼竟然这么安静，有些奇怪。”十岚鬼猛地抓住夜宁的手腕。
“怎么——”夜宁的话刚说到一半，身体就飞向天空。
“长生天的虚空鬼蛇坐一下也不错。”十岚鬼腰间浮起飞天咒印，飞入半空。
她的银灰色麻花辫随风而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左脚腕上的青铜钟却从来都没有响过，显得有些诡异。
他们一下飞到了虚空鬼蛇的头颅之上，触脚冰凉，空间倒是颇大，后面的脊椎上坐满了嬉笑的小鬼。
哗啦！
冷风扑面，夜宁眯眼，一只灯鬼再次袭向身边的十岚鬼，略破旧的灯皮脸上勾起淫笑，八字胡上翘，斗笠状的灯罩不停旋转。
“聒噪！”十岚鬼左手中指一屈一弹，巨大的黑色蛇影闪过，灯鬼的身体骤然破裂，化为灰烬。
“那是什么？”夜宁有些吃惊。
“阴蛇咒蛊，怎么？你想学？”十岚鬼笑了笑。
“嗯。”
“可惜现在教不了你，那玩意需要一千个蛇灵，加上一些材料才能炼制而成，还需要用到十个小鬼的生魂。”十岚鬼转头看了看虚空鬼蛇脊柱上的小鬼们。
“那算了。”夜宁摇摇头。
“没想到心这么软，别看那些小鬼天真的模样，其实手上都有些血腥。”十岚鬼笑得有些古怪。
“血腥？”
“嗯，杀没杀生可瞒不过我的鼻子，你这小鬼的身上的味道倒是很干净，所以才让我有些好奇。”十岚鬼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笑得很甜。
“只是觉得麻烦而已。”夜宁说。
“哦，那一会刚好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十岚鬼笑。
“不一样呢？”
“那就吃掉你。”十岚鬼舔舔嘴唇，两眼眯成月牙儿。
“无所谓。”夜宁望着星空。
星空中的血色倏然褪去，恢复为他所见过星光。
“血湮消失了，已经到午夜了。”十岚鬼淡淡道。
“血湮？”
“嗯，当年的永夜之咒虽然解开，但还留下了一层血湮，会将夜空染成血色，到午夜时就会消失。”十岚鬼望着星空。
“似乎很有意思。”夜宁笑道。
“不过最有意思的还是沙之书，可惜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证明。”十岚鬼眼睛再次眯成月牙儿，身上散发凛冽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