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罗效同志上门了。
路爸路妈全程都没有合拢过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路休休觉得老妈的嘴角都笑裂了,眼角的皱纹可以夹死好几只苍蝇。
饭桌上路妈拿无数问题“炮轰”罗效,而路休休只管闷头吃饭,什么也不管,她是真管不了。到最后,路妈反而看不下去了,吼:“你个死闺女,怎么一句话不说,只知道自己吃饭,还不快给人家夹菜!”
罗效非常礼貌地婉拒,但路休休还是随意夹了个鸡翅膀放到他碗里,路妈见不够,又添了个鸡大腿,路爸看自己也不能没有作为,再添一块大肋排。
罗效面色不变,只是犹豫的筷子让路休休看出了端倪。
路休休笑看他,觉得让罗效为难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
他悄悄说:“伯父伯母很热情。”
路休休:“所以你不能让他们失望,全消灭了吧。”
罗效又低声道:“可我不喜欢吃肉。”
路休休其实发现了,他几乎动的都是素菜或是豆制品类,很少动大荤,可是,她也爱莫能助,杠在头上,您呐就甭想下来了。
最后罗效很无奈很英勇,并且还要装作很开心地把面前的鸡翅膀鸡大腿还有块大肋排全咽下肚子,闹了一晚的胃动力不足。
后来,路休休有两个疑问一直盘旋在心头。
“我需不需要见一下你的爸妈?咱父母要不要互相见一见?好歹法律上我也是你的妻子,你爸妈的儿媳妇,俗话说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做戏得做全套。”事实是,当路妈知道亲家母是知名演员,心急如焚的想一睹真容,乐了几晚上没睡好觉,把路爸搅和得也睡不安稳,操着刀子就来逼她要求见亲家。
罗效摸摸她的头,笑得很不要脸:“你也知道你是丑媳妇啊。”
路休休怒,但坑是自己挖自己跳的,怨不得别人。
罗效淡淡地说:“我妈是演员,一直在外拍戏,很少回家,基本照顾不到家里,我爸最近在搞他新的研究课题,他倒是想见见你,就是最近实在抽不开身,后来老头子说反正婚礼上早晚会见的,不急于一时。你那边没问题了,我这里,没什么关系。”
“他们不担心你娶个丑八怪弱智歪瓜裂枣什么的回家?”
罗效笑:“你觉得呢?”
路休休觉悟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是:你觉得你有比这些形容词强吗?
擦,太过分!最过分的是,这坑又是自己挖的!
罗效似乎心情又很好:“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路休休嘿嘿干笑了两声,有点难以启齿:“你结婚少请些空姐行么?”
罗效没有直面回答,而是纠正了她的错误:“是我们结婚,不是我结婚。”
路休休抓狂了,心里呐喊这又不是重点,重点是后面那半句好不好!父亲还是教授呢,小学语文是美术老师教的吧,句子中心思想都分不清楚。
“你少请几个空姐行不行啊倒是?”猛抓头发。
罗效愣:“为什么?”
“我,我有空姐恐惧症。”
“……”罗效的脸迷茫了下。
路休休囧:“你别多问了,我就是有这个怪癖,所以你别请太多空姐来,特别是漂亮的空姐,嗯嗯。”
她哪好意思说是因为怕来太多漂亮空姐形成一条靓丽的风景线,盖过自己初为新娘的风头,心里知道就行,怎么能告诉他,开玩笑。
还记得她刚毕业那时和毛豆去北京玩,第一次坐飞机,那空姐长得可是美貌如花,笑起来还有酒窝,上下牙齿整齐白净,问她要什么饮料的时候,她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为了多创造和那空姐勾搭的机会,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可乐,结果平白跑了好几趟厕所,飞机颠簸时还不能上,最后憋的脸都绿了。
在她的印象中,空姐是又美丽又亲切,又亲切又美丽。不过嘛,那时候纯粹看美人的开心,现在心情就复杂的多了。
原谅她粗壮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风雨飘摇的玻璃心吧。
罗效皱着眉似乎思索了会儿,最后在她殷切的眼神下,悠悠抛给她一句:“看情况吧。”
嗯?
“……!”什么叫看情况?不带这么敷衍人的。
过了会儿,路休休鼓起勇气,一本正经地看着罗效问:“你真的想好了?是我是我,你确定的人,是我?”
罗效也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只是没有很快回答,他嘴角慢慢勾起微笑,轻轻浅浅的,却煞是好看,最后,他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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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心情越来越忐忑,结婚的大日子终于是来了。
路休休还是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
怎么说呢,当一个长期处于饥渴状态的老处女要突破关口了,心里不忐忑那是骗鬼的。路休休再怎么皮糙肉厚再怎么大大咧咧,也到底是个女的。
还是个外表彪悍,内心传统的女人。
以前和董古在一起,董古老说她是还没有退化的古代男人,心里封建的很,一点也不开放。有回过圣诞节,他亲了口她的额头,又碰了下嘴,刚缠绵没多久,她就感觉出不对劲,挣扎了下,结果不小心咬破了董古的嘴唇,还踩了他一脚,让他扛着香肠嘴瘸了好几天。
董古那几天看到她就泄气:“休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昂?”
……
化妆师大早上一来就摇头叹气,然后往她脸上猛扑粉,跟刷墙似的利索,一层又一层。
其实她从小到大没化过几次妆,幼儿园拍集体照的时候,个个都得涂个口红,点个眉心,连男孩子也不放过,其他小姑娘都争先恐后抢着要求老师画,只有她,一点都不感兴趣,等老师逮到她最后一个上妆时,她居然在院子里刨土。
等长大了些,是越来越没那个概念,人家都要好看,她只要舒服。
化妆就必然得往脸上抹东西,红红绿绿的,步骤有好几条,还必须按照先后次序来。
忒麻烦。
所以不管先天还是后天,她就是不爱化妆。不过结婚没办法,哪有新娘子素面朝天的。
这个化妆师从早上6点半过来,一来就“刷刷刷”的开工,手指流畅的跟刘谦似的,非常的敬业。敬业的“刘谦”还是伴娘毛豆叫来的。
说起这个,路休休挺感激毛豆的,她们是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小伙伴,当年毛豆就住她外婆家隔壁,也算是从小折磨程琮小屁孩的其中一员,后来还一起上小学,又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她结婚,自己都不怎么上心,除了父母之外,倒是毛豆这个朋友忙里忙外张罗了不少事情,动用了能动用的所有关系。
路休休都快感动的飙泪了,谁说糙女子没有感性的一面……哦,暂且先忽略她正在被非人道地拔毛中吧,真的很痛。
感性归感性,她刚想从化妆师的魔爪里逃脱一会儿,就听见毛豆的咆哮。
“别停啊!你看你平时不保养,你那哪是皮肤,分明是沙皮纸,艾玛眼袋快砸到胸部了,啧啧,27的人怎么看起来跟72似的,让你不跟着我去美容院。赶紧,再多补点粉,法令纹深的我都不忍直视。”
“你……”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矫情的话,就这么突然被卡在喉咙口上不来下不去。
这还是闺蜜说的话吗?没人性,遇人不淑啊啊啊!
其实路休休心里特暖和,她知道毛豆真拿她当朋友,发小。她被董古骗,毛豆比她还激动,她领证前没有知会这个发小,结果被狠批了一通,平时彪悍只差拿小皮鞭的毛豆居然抱着她哭,眼泪鼻涕逆流成河,说她没良心,骂她根本没拿她当发小死党,可真到了女人一生中大事的时候,毛豆却比她更操心,比她更开心。
毛豆的爪子按在她的爪子上,她感觉到毛豆在微微颤抖,声音也带抖的。
“路休休你听好了,要是你老公和董古那个死古董一样渣,到时候一定告诉姐妹儿,姐姐准备好了皮鞭蜡烛,大刑伺候丫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