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楚家送来的那匹雪青地缠枝莲纹暗花绫赶着这两日做了件半臂衫,搭着藏青地用白丝绣了了盘花枝纹的罗群,莹白的披帛梳了长髻,看起来倒是沉稳。
向乐书不知妹妹怎么自从醒来后越发喜欢穿蓝,从前都是喜好红的多;小小的年岁倒是被衣服衬得长了几岁,宝蓝的绣鞋在裙摆下若隐若现与发上一支缀着碎蓝宝石的钗子交相辉映倒是多了点灵动显得不那么生硬,再佩上楚六娘送的玉佩看上去倒是合了这张清丽的脸。
“娘亲,我用了饭就走吧。”向乐哥到了正堂时三娘来没来,兴许此时还在收拾打扮,岑氏的穿着也显得比以往庄重。
“行,自己去行么?要不要让个人陪你。”虽知道这个女儿从前就是个厉害的,可这会儿岑氏还是未免有些担心。
“不用了阿娘,楚六娘子人挺好的,我相信楚家这次请我去做客应当不会失礼我。”向乐哥安抚地冲岑氏笑了笑。不消两碗茶,早食呈了上来,还有一个人来了,是昨日住进藤顷阁的陶夫人;她规规矩矩地给上座的两人行了礼,岑氏也不好辞就留了她用饭。
“你大可不必来我这行礼,每日地走动有些麻烦的。”用完饭岑氏还是宽慰地告诫她。
“夫人言重了,婢妾这都是该做的。婢妾也听说留了夫人今日要带三娘子去长公主府做客,婢妾也是大事,也就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她说话时始终是卑躬屈膝的模样,岑氏看着也不反感,倒是觉着这女子莫名地有些涵养,不像是那任人发卖的模样。
昨日她进门,夜里按说二爷是该留在她那儿的,可是二爷并没有去。若非这女子在二爷心中太重那便只是能太轻了。
二爷的性子岑氏自是最知晓,木讷得像块铁石,心中只系朝廷恪守规矩的。
“该准备的都备齐了,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岑氏微微笑了笑客气地回绝了:“藤顷阁住得可还习惯?”
“嗯,十分好。”陶夫人点了点头又将头低下,不消两碗茶后岑氏就打发了她,向乐哥也差不多该出门了。
“路上小心,不可乱走,到了楚家还是要恪守礼节,那如今也是个四代同堂的大家,别人不懂礼你可莫要忘了。凡事小心些,知道了么?”
“知道了娘,你就宽心吧,好好陪姐姐去。”
“成,你这孩子,别净瞎操心。”岑氏微微笑了笑有给向五娘整了整衣服叮嘱了琳珑和琳琅二人几句就让向乐哥出门了。
竹青院里此时也在忙活着,大大小小的婢子四处走动,倒是八郎这会儿站在门口好像在等什么,见到姐姐出来就撇开婉娘的手跑了过来。
“姐姐,我也要去。”八郎仰着头看着今日打扮得好生清净的五姐抓着她的裙角赖了赖。
“乖,姐姐今日是去人家做客,带不得你的。”向乐哥去蹲下来抚了抚弟弟的小脑门:“等下次可好?”
“姐姐骗人。”八郎憋屈地转过头去,一脸委屈的模样双手环保胸前不去理向乐哥,一双桃花眼这会儿倒是越发红,泪串被他流出来又憋回去又流出来。
“郎君,今日娘子是收了人邀去做客的,那待客人家并没有邀你呀,你贸然前去必然会扰乱了人家不是。咱们到人家做客是要有人下了贴请了你你才得去的。”婉娘走过来耐心地与八郎细说。
“可是我想出去,这儿好没劲。”
“没劲啊……这样,小八今年是不是三岁了?”向乐哥细了细声笑面迎人地看得八郎呆了一下,不自觉点了点头。
“嗯,三岁的儿郎该识文了,婉娘,我那儿还有本千字文,一会儿你将八郎带去我那儿,让蒹葭给取出来让八郎学学抄抄。”向乐哥说完摸了摸八郎的脑门:“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是警句也是真理,你啊,莫每日想着玩,也到了该学东西的时候了。知道吗,姐姐就是从前不爱写字现在的字丑得都不敢示人,你若是不想像姐姐这样丢脸你就开始学习抓笔练字,姐姐晚些回来检查可好?”
“写得好有奖赏吗?”八郎有些兴冲冲地看着向乐哥。
“嗯,当然,写的好有奖赏,写得不好就没有啦。快去吧。”
八郎听到奖赏莫名就兴奋了,点了点头拉着婉娘就走了,向乐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带着两个婢子去了向荣院。
“哟,五娘来啦。”人还未到堂上就听到苏氏嗓音嘹亮话里带着些尖锐:“巧是我也刚到,怎么样,今日要出门了,一个十二的小娘子家的怎么穿得这般老沉。”
向乐哥微微像堂上的人都行了礼,苏氏在,赵氏也来了,估摸着方才是在跟老郡君谈天,这会儿案上都搁着茶点,还有个婢子正在煎茶。
“我看着挺好,比从前一身红沉稳得多。”老郡君抬眼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方说话了苏氏也不好多说,讪讪地笑了笑收了口去喝了茶。
“可都备好了?”老郡君轻声一问。
“嗯,都准备好了。”向乐哥点了点头,身后琳琅手里端着要回赠楚府的物件,是她娘亲给她准备的。
“行,那去吧,注意些就是了。”来了人告知车已备好,老郡君拂了拂手示意向乐哥可以走了,苏氏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她看着向乐哥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眼界里愣了愣,转头有些哀怨地看了看老郡君;笑着起身辞了行也回房去了。
“当真是个赖的,连五娘子的便宜都要占,也不见二弟妹平日最是关照着她。”赵氏不悦地细声啐了一口。
“你可别也变得与她那般市井俗气了。”老郡君淡淡一语,喝了茶醒了醒神就又退去后房照料老郡王。赵氏退出去回了荣里院去听管事娘子们理事。
轻风微浮间,向荣院的后房里能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轻轻地碎道:“老头儿啊,你可是如今这般躺着清闲,那几个孩子都还安分,可是向杰那孩子的媳妇似乎想跳一跳啦……哎……我也不知还能有多少年头了,还是你眼睛厉害,当年你最看好是五娘,我还觉着那就是个泼皮猴儿,这会儿看看倒是越发懂事了。”
“你啊……也早些好起来吧,你放我一人忙活,自己却偷闲,这诺大的郡王府我怎还镇得住啊……儿孙都大啦,你可莫要再偷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