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几个听了夏秋冬的转述,倒是也同意。于是众人便按捺下心情,先吃起了饭。
酒足饭饱之后,赵大让众人都坐了过来。
“春儿,你那画像的手艺是怎么来的?”
春儿将衣服袖子收拾下来,对这个问题她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大爷,说来这事儿也是稀奇。上回我不是厥了吗,感觉就好像做了个梦似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脑子就清醒了不少,好多事儿都会干了。我琢磨着可能是娘小时候教过,只是他们走的早,我就给忘了……”
“弟妹?!”大妈愣愣的说道,想了想转头看赵大,“弟妹的确是个好的,春儿的书都是她教的,还真是没准儿以前也教过画像呢。”
“我就说,老三媳妇儿肯定是谁家的千金小姐,果然是!”赵二在这时插了句话。
赵大暼他一眼,照旧嘬着他的烟袋杆,半晌看向小堂哥说:
“老么,你总在镇上,找个时间去打听打听这画像的价钱。”
小堂哥回答道:“这个倒是不用特意去打听,那啥,我不是刚定亲嘛……”他搔搔红了的脸,又接着说:“最好的画像能卖到一百文一张,最差的也得五十文,不过这都是给要定亲的姑娘家画的,别的我也不知道了。”
这东西价格这么高?!春儿挺惊讶。不过想想也是,从市场需求角度来讲,画像算得上必需品了,偏偏又是供小于求的,价位高些也正常。
“这么高?”赵二也咧开了嘴,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没数几下就偏头看向春儿,“大侄女,你这手艺可好啊!可是值钱了。”
春儿笑弯了眼,嘴上却还知道要谦虚一下,“能行吗?我现在就给冬儿画,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喜欢。”
“肯定能稀罕,你这画,低于一百文咱都不能画!嗯,这样吧,你找个空,给我跟你大妈都画一张,你小堂哥也给一张,让他拿到镇上去。咱先试试,一张按照二百文来算。”
赵大是个有魄力的,干脆利落的就把这事儿定下了。
春儿倒是不反感,有人愿意在前头打头阵也很不错,而且就这些日子的相处来看,自家这几个亲戚的品行还是信得过的。
“好,我这几天都有空,啥时候都能画。”
大爷点点头,这事儿就算是敲定了,一家人又唠了会儿家常,之后才各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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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春儿就给大爷大妈还有小堂哥都画了幅画像,自家的那幅全家福,她原本打算让夏秋拿去裱起来挂在墙上,不过赵夏却提到这里面还缺了原大哥,等到姐姐成了亲,这就不是“全家福”啦,春儿想想也是,便将这事儿先放下了。
画像的事情还没有消息,王媒婆却是再次登门了。
春儿先是冷了一张脸,可随后却又不得不摆出了笑模样,为啥?!因为这王媒婆过来说的男方是原修!
“哎呦,赵家大姑娘,你这是命好啊,李员外家的公子不想要,这不,原秀才家的二小子可相的中?!”王媒婆挤着眼睛看她,心里存的可不是好意,要不她就应该直接去赵大家里去说亲,而不是过来找她这个黄花闺女。
春儿自然是也看的出来,这不是原家故意恶心她的几率恐怕很低啊……
“哦?您这媒婆是不是要做到头了,哪家说亲能直接找到姑娘家,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让好人家想歪了。”春儿毫不客气的反讽了回去。
王媒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这话里的意思她可听的明白,什么样的“媒婆”会直接来找姑娘家?!那可大都是些行淫、秽脏污之事的……
春儿见她气的够呛,也不想把事儿做绝了,不管怎么说,这亲事想成,媒人所起的作用可是不小的。于是她亲手倒了杯茶,给王媒婆推了推。
“您看我,就是肠子直,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啊,这事儿得我大爷大妈说了算,我个姑娘家哪能自己做主?”
王媒婆心里虽然不忿,可在春儿这儿也是吃了苦头的,而且这门子亲事也没有她找麻烦的份儿,见春儿“做小伏低”了,便自我平衡了平衡,端起茶喝了口。
“你这孩子也是,我能不去找你大爷大妈吗?这不是怕你不乐意,先来告诉你一声吗,咱怎么说也有了交情不是?!”
春儿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的神色,伸手还从腰包里拿出了一文钱来,“这……您别嫌少,您也知道我这家里的情况,礼轻人意重!”
王媒婆看着春儿掌心那一文钱嘴角直抽抽,她干了这么长时间保媒拉纤的活儿,也没受过这么少的礼啊。
“赵家大闺女,你这是不是……”
听她这么说,春儿立马塌下眉,磨磨蹭蹭的又拿出了一文钱,“确实是没有太多,大娘您先收着?!”
王媒婆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可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气哼哼的从春儿手心儿里拿过了钱,水都没有再喝一口,站起身就走出了门。
春儿也没拦她,抽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不屑的撇撇嘴。
看来这亲事大爷是办成了,不知是用的什么办法……
果然,正如春儿预料的那样,婚事十分顺利的定了下来,大妈已经过来开始给她讲规矩了。
大妈不说,春儿也是完全没有兴趣去探问原家的事情,反正已经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六聘走到纳徵的时候,原修跟赵大商量了一下,想要把婚期定的稍微靠后一些,主要是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大好,房子也没有建好,对于春儿姐儿四个,他希望尽可能给他们好的东西。
春儿自然也是不介意的,她要的不过是个亲事的名头,至于成亲的正日子,越晚越好。
于是,迎亲的日子便定在了三个月之后,七月十八,宜嫁娶宜入宅。
不说原修那边的打算,春儿这期间是忙的很的。
那画像正如赵家几个人所预料的一般,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霞山村与安平镇,又过了几日,附近大大小小的地方莫不知晓霞山村的赵家出了个画像极棒的闺女!
于是四里八乡的都开始有人打听着找了过来,都是想要求画像的。
在这时,春儿不得不庆幸大爷将先锋的活计拿了过去,有他在,她可是省事儿了不少。
当然,之后让所有人都震惊的是赵二,这人平时浑的厉害,家里人多少都有些看他不起。可自从春儿四个对他好了开始,他也是越发对春儿他们上心了。
自家大侄女有这么一门好手艺,他就琢磨着说啥都不能吃了亏,于是不知又去哪里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最后凡是上门来求画的,这赵二按照来人的身份、笔墨的要求、画像的质量等等,愣是算出了数十个价位,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增加中……
这个事儿在赵大看来可能只是欣慰自己弟弟终于知道想正经事了,可在春儿看来这二大爷就是个妥妥的从商的料啊!
就在两个大爷的帮助下,这画像的买卖可是大成功,对小小的农家而言,实在是算得上“日进斗金”了!有了这笔钱在手,春儿终于能够坚定送夏秋去学馆的心了!
“姐,我们回来啦。”
大嗓门嚷嚷着的依然是赵夏。
春儿停下书写的毛笔,她自己用画画剩下的废纸扎成了一个册子,每日记记银钱,想法什么的,这会儿墨迹正好落在“学馆”两个字上。
赵秋走进了屋,今天他们跟着原修上了山,逮到的猎物被赵夏拿去了厨房。
“姐?”如今夏秋两个进了屋都会习惯性的去看一看桌案,大概是上次那张“全家福”带来的后遗症……
这会儿他便看到了学馆两个字,脸上现出了疑惑,喊了春儿一声,又忍不住有些激动。
春儿好笑的拍拍他的头,“嗯,就是这个意思,姐想把你跟你哥都送去镇上的学馆。”
赵秋明显好文,对于能正式读书识字是十分期待的,不过他马上想到了赵夏,“哥也去吗?”
春儿正要回答,赵夏已经一个迈步走了进来。
“我去哪儿?”
春儿看他脏兮兮的衣服,十分清楚赵秋问这话的意思,“也去,我打听了,镇上的学馆也是有武师傅的,你们都去学。文能让人脑子好,武能让人身体好,偏好哪个不要紧,可还是要都学点儿的。”
赵夏还迷糊着呢,听到这里就问,“去哪?镇上的学馆?姐,人家能要我吗?”
“不要你?!钱之类的条件我解决,要是人家说你笨不要你的话,你就给我等着!”
春儿狠狠戳了戳他的额头,当然了,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她只不过是被赵夏那傻乎乎的样子气着了。
赵夏听了这话,先是瑟缩了一下,接下来马上挺起了胸膛,“我不等着!姐你放心,他们肯定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