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孛率领二百独立团士兵来到万罗河畔,由于深秋季节雨水稀少,万罗河已经露出干枯的河床,旷野四周全是荒芜的庄稼地,草木凋零,几座无主孤坟更增加了萧条景象。
黄孛让大熊举起一杆绿营大旗,自己登上一座坟头上举起铁皮大喇叭高声喊道:“对面是谁的队伍?我乃忠义侯太子太保总镇吉林提督,叫你们统帅出来问话。”
闻讯赶到河边的陈国瑞差一点被黄孛奇特的造型掀下马,呲着一口黄牙哭笑不得,只见一脸稚嫩的黄孛身着一品的麒麟补子朝服,一大串朝珠被黄孛像缠辫子似的搭在肩上,头戴二眼花翎,手里拎着一个比唢呐大八号的铁皮筒子站在坟头上,说不尽的滑稽可笑和玩世不恭。
陈国瑞为了降服黄孛,只带着两位亲兵护卫越过万罗河来到黄孛百米之外勒住马,大声道:“坟头上站着的可是黄孛?我乃朝廷第二路征讨大元帅僧王的开路先锋陈国瑞,还不赶紧过来恭请朝廷密旨?”说完,为了在气势上不输于黄孛,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黄马褂,趾高气扬凝视黄孛。
黄孛见陈国瑞只带着两名亲兵护卫放下心,跳下坟头翻身上马,带着大熊一人来到陈国瑞跟前举起话筒说道:“陈将军,你是来帮我打洋鬼子的还是犒赏三军的?我怎么连一辆马车都没看见?不是朝廷给我的奖赏都被你独吞了吧?”
“呸!”陈国瑞吐了一口口水刚想破口大骂,感觉不妥强压下怒气驱马上前小声说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放下说点悄悄话?你这大嗓门隔几里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万一泄漏朝廷的秘密你能担当得起吗?”
“哈哈哈,”黄孛放下话筒笑道:“说吧,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你奶奶的,”陈国瑞勃然大怒,举起大砍刀奔向黄孛,大熊倒拖着黑棍挡在黄孛面前,陈国瑞驶出几步突然勒住坐骑笑骂道:“你他娘的别好赖不知,朝廷看在你忠心报国的面子上才想饶你一条小命,识相的乖乖地自缚四肢随我回京面见两宫皇太后,我保证不伤你分毫,如若不然,我把你打的半死再押到京师让你受尽羞辱,到时候可别怪我陈国瑞不讲情面!”
“嘿嘿,”黄孛也低声说道:“陈大流氓,听说你这人口味偏重,专好人老珠黄的老太婆,那李昭寿的老婆可称你心如你意?要不你把慈禧他娘也摁倒算了,常言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多岁还能坐地吸土,保准让你走火入魔神魂颠倒,哈哈哈……”
陈国瑞打死都没想到黄孛会说出这一番话来,愣怔片刻突然哇哇直叫,抡起大砍刀砍向大熊,被大熊一棍击在刀把上,就听“嘎巴”一声,粗如鹅蛋的刀把瞬间断成两截,一面带着泥土的绿营大旗呼啦啦把陈国瑞扫到空中,两位亲兵护卫急忙接住陈国瑞掉头就往回跑,黄孛趁机举起话筒大声喊道:“前面的弟兄们听好了,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命,我们不远千里北上勤王,好不容易赶跑洋鬼子夺回被占领的登州府,朝廷不仅不嘉奖,还恩将仇报想拿我的人头讨好洋人,你们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公道可言?这和秦桧暗害岳飞有什么区别?如果你们有一点良心就赶紧回去,若不然把我逼急了我也竖起大旗造他娘的反!”
跑回队伍的陈国瑞从亲兵手里抢过一把腰刀重新换了一匹坐骑,高举腰刀声嘶力竭叫喊道:“弟兄们,除了黄孛外给我血洗登州府,杀一人奖励二十两,杀一双翻倍,冲啊!”
五千马步官兵铺天盖地越过万罗河杀向黄孛,黄孛率领众人掉头就跑进地雷阵,七转八拐回到已方阵地,不一刻身后就传来地雷的爆炸声,黄孛连回头看一眼都省去了,直接钻进指挥所开始布置新的任务。
陈国瑞对黄孛奇怪的逃跑路线也心生怀疑,估计周围可能有陷阱绊马索等暗藏机关,可是望着前方一马平川的旷野根本没把这点小儿科放在眼里,就算有陷阱也挡不住五千人马的集团冲锋。于是沿着黄孛逃跑的路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随着周围越来越多的爆炸声,陈国瑞开始感觉不妙,急忙勒住坐骑掏出单筒望远镜寻找黄孛的军队和炮兵阵地。
陈国瑞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一点端倪,对面除了荒芜的庄稼地连个土包都没有,天空更是空空如也,连只鸟儿都看不见,这炮弹从何而来?黄孛的队伍呢?不能都躲进那个巴掌大的“地窖”里吧?
正当陈国瑞满腹狐疑之际,随着进入地雷阵的人数增加,爆炸声连成片此起彼伏,一位亲兵胆战心惊说道:“大帅,这爆炸声怎么跟洋人的不一样?只听声不见炮弹?这么多爆炸点没有几百门火炮根本不可能,怎么办?咱们的火炮都留在河对岸,就算拉上来也找不到目标,这仗可这么打?”
“轰隆”一声,离陈国瑞不远处又响起一声爆炸声,炸碎的残肢断臂落得陈国瑞一脸一身,陈国瑞扯下一根臭烘烘的肠子甩到地上骂道:“草他娘的黄孛,老子跟他拼了!”陈国瑞指着指挥所喊道:“他就躲在那个用原木搭建的地窖里,只要冲过去就大功告成,弟兄们跟我冲啊!”
陈国瑞也不想这么蛮干,自己五千人马除了弓骑兵还有为数不少的火枪兵,虽然都是老掉牙的火绳枪,但是列成一排也是威力无比。可惜现在别说队形了,几千人马像一群无头的苍蝇四处乱窜,不知何处响起一声爆炸声就造成极大的混乱,自己再不挺身而出,全军覆没是早晚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冲在最前面。
别说陈国瑞这么不要命一冲,那些被炸晕的马步官兵仿佛黑暗中找到一盏指路的明灯,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反正是死,倒不如冲出去还有一条活路可寻,于是剩下的惊弓之鸟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向陈国瑞靠拢。
刚刚冲出地雷阵的陈国瑞突然发现两匹快马迎面也直奔相同的目标——“地窖”,尽管只有两人,但还是证明了自己判断不错,仿佛打了鸡血,面红耳赤脸哇哇乱叫,旋风般杀向“地窖”。
刚刚布置完任务的黄孛没等下令开始反击,奇丰和一名探马大汗淋漓钻进指挥所,敬礼说道:“团主,烟台山和蓬莱出现大量洋鬼子,章先生传回的消息说已经跟洋人交上火,战果如何暂时不得而知。我来之前咱们共击沉对方七艘战舰,我方除了靠近丹崖山南北长山岛还在咱们控制之外,其余的岛屿估计凶多吉少,咱们也损失了三艘炮舰……”
话犹未了,外面突然传来炒豆搬枪声,紧接着迫击炮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急的黄孛抄起话筒在窄小的指挥所里朝方汉鼎喊道:“这里就交给方兄了,陈国瑞是死是活我也顾不上了,反正不能消灭的一个不剩,一定给我带回一群俘虏,我有大用。”说完,黄孛扔下话筒带着大熊和马坤易钻出指挥所,跟着奇丰快马加鞭返回蓬莱,一路上奇丰把自己所掌握的情报一五一十向黄孛做了详细的汇报。
原来在黄孛离开蓬莱的第二天,英法联军终于完成集结,兵分两路把蓬莱和烟台山近海围个水泄不通,四十六艘战舰攻打蓬莱,二十八艘战舰则围攻烟台山,十几艘运兵船拉着一万一千多英法联军停靠在外海上,单等夺下港口周围的炮台就登岸占领登州府。
蓬莱和烟台山本来都是英法联军曾经占领的地方,对周围的海况地形也是熟门熟路,哪座海岛哪个山头有多少炮台都了如指掌,发现独立团木质快船后便成钳形包抄上来,沿途对设有炮台的海岛集中火力进行饱和炮击。
独立团虽然事先加固了炮台,并挖好防空洞躲避炮击,可惜架不住英法联军船多炮猛,几百门大炮几轮轰击便摧毁了英法联军所掌握的炮台,只剩下后建的炮台幸免于难,就是这些隐蔽的炮台配合“日不落”和“尿倭”等战舰给英法联军造成重创,打英法舰队一个措手不及。
双方一交火就是白热化,英法舰队不到一个时辰就损失了五艘战舰,独立团则被打沉两艘蒸汽炮舰,“日不落”和“尿倭”两艘战舰也遭到重创,没等撤回登州港“尿倭”炮舰就开始倾斜,最后搁浅在南长山岛南岸的浅滩上,要不是英法舰队进入设置在丹崖山大炮射程之内,估计“日不落”战列舰也难逃厄运。
就这样,英法联军在又损失了两艘战舰之后开始撤离战场,沿途把气全都撒在那些突然冒出的炮兵阵地上,一顿狂轰滥炸开始挨个攻占所有的外围岛屿。没想到打到日落西山竟然没有占领一座岛屿,还白白损失了七百多英法士兵,气得英法联合舰队统帅格兰特暴跳如雷,把英军司令额尔金和法国司令葛罗叫到自己的旗舰上研究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