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明水宗张天挑衅的口吻,以及不屑的眼神,一向淡然的落雨时嘴角依旧露出笑容。
他并未开口说话。
而是因为北宫燕早就抢在了他的前面说话,他平生最为厌恶看到如同张天的这副嘴脸。
北宫燕出自剑庐,秉承着剑庐一往无前的铮铮精神,还受剑庐之主荆无命的熏陶。
对于明水宗,乃至于李坚石,北宫燕早就想要领教一下,当他看到张天身上那股暴露于外的气势时,他就可以断定张天来自于明水宗。
这时他作为一名强大剑道修行者的直觉。
于是,北宫燕在语言上还击,还直接提到了李坚石,口气之中自然少不了那种讥讽之意。
早在之前,楚长欢就曾经问过他是谁,北宫燕回答了一句话,并且说到了司徒空。
司徒空是楚长欢的授业恩师,早就隐世不出,藏在幕后。
李坚石是明水宗的宗主,还是张天的掌门师兄。
张天闻言,脸上一片青,他的手瞬间按在了剑柄上,怒目看向北宫燕。
一位来历不明的白衣剑客,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出言不逊,他如何忍受?
在场的都是整个大陆上的顶尖势力,如果明水宗在此丢了颜面,那么传出去,李坚石非把他扒了皮不可。
王潇云还有其他比较年长的人,或者是眼力极佳的人,都已经猜出了两人的来历。
但是,十大宗门无时不刻不在明争暗斗,他们自然懒得说破,他们巴不得明水宗与眼前的两人起冲突。
夏日的骄阳似火,烤的人身上发烫,更让人的心里烦躁。
张天的心情岂不是烦躁和恼怒?
“你敢出言侮辱掌门师兄!”
张天的右手握在剑柄上,正欲要拔出,但是他的剑却只来得及拔出一半,忽然发现右手已经握不住了剑柄。
他愕然的看向自己的右手,只见手腕处出现了一圈细细的红线,紧接着鲜血从手腕处喷了出来。
整个右手手掌掉落下来,鲜血喷洒。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一股剧痛从手腕的断口处传来。
白衣剑客淡淡地说道:“李坚石都不问我是谁,你算是老几?敢如此问我?”
毫无疑问,张天的手掌出人意料的断掉,正是白衣剑客北宫燕出手。
他的身形连动都未动,而张天的一只手掌已经断了下来。
“瞒天过海。”一名明水宗的高手,脸色极为难看,他的眼睛盯着北宫燕,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认出了张天的手掌为何会突然断掉,也猜测出了白衣剑客的来历。
正是因为猜出了北宫燕的来历,所以他才心中大惊。
张天的手掌断掉,他岂会忍?断掌之仇如何能忍?
他的手掌断掉,已经无法握剑,但是他的身子猛地向前冲去。
北宫燕距离张天很近,只有几步的之远,如此短的距离,他只用了呼吸间的工夫就已经掠过。
张天的手虽不能握剑,但是他以身为剑,就那么撞了出去。
此举,大出人的意料。
这样的举动,令人不知道该赞赏,还是说他不自量力。
北宫燕出现在这里,凡是猜出他身份的人,都可以推测出,他就是这一代出剑庐的人。
每一代出剑庐的人,他们的实力都极为惊人,修行境界至少都是七境。
张天的境界虽然也已至七境,但是他先前被北宫燕以瞒天过海,断了手掌,从而导致实力减退。
就算他以身为剑,就算他撞出去,但是没有人认为他能够近得了北宫燕的身。
在场的修行者,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张天的身子在北宫燕的剑下,化作满天花雨的情景。
明水宗的强者出手已经来不及,至于其他离得比较近的修行者,巴不得张天去死,即使能够出手阻拦也不会出手。
所以,依照剑庐的精神和脾性,张天肯定会死!
事实上,北宫燕也把张天看成了死人。
他嫌张天啰嗦,不会说话,那么既然厌烦,只有让张天闭嘴。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会闭嘴,那就是死人。
于是,北宫燕的右手轻轻一挥,便要抓在了剑柄上。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拦在了张天前面。
破棉袄书生落雨时,出现在两人中间。
不知怎么的,落雨时站在两人中间时,飞撞而来的张天,身子停了下来。
北宫燕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松开。
张天看向落雨时,眼神之中满是汹涌的怒火,似乎能够一下子把落雨时点燃。
北宫燕看着落雨时的背影,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手要紧,切莫在动气,否则的话,你的整条手臂会废。”落雨时淡淡地说道。
他伸手掏出一颗药丸,然后在手中捏碎,涂在了手腕断口处。
断口处极为平整,看上去就像是利刃割断。
张天怒道:“不用你假惺惺,我的这条手臂就是废了也不会让你们这些人来治!”
北宫燕闻言冷冷一笑,说道:“看到了吧,落雨时,你以君子之心待人,别人却不以君子之礼看你。”
张天一愕,他觉得落雨时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不止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回到了手腕处,除了伤口处之外,其他与之前并无异常。
斩断的手掌还可以再接上?
他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事实已经发生在眼前,他想到了破棉袄书生涂在自己手腕断口处的药丸。
忽然,他想起了这个人是谁,因为他想起了落雨时这个名字,他猛地抬头看过去。
但是,落雨时和北宫燕,已经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来到了神殿之门前。
李戡和风沭阳看着北宫燕,脸色虽是淡然,却依旧可以看出凝重之意。
“见过落先生。”黄裳和王潇云等大唐朝廷的强者,尽皆对落雨时行礼,神情恭谨。
落雨时急忙还礼,说道:“不敢。”
因为大唐皇帝曹彻,是院长的学生,还从院长那里得了半部珈蓝经,而落雨时也是院长的学生。
按辈分来说,落雨时还是曹彻的师兄,黄裳等人对他行礼,自然有所依据。
行礼之后,众人的目光都落向北宫燕,这位出剑庐的白衣剑客。
可以说,除却巫山剑场和阴阳洞的人之外,看向北宫燕的目光都不会很和善。
当然,除了来自于南佛国的那些高僧,高僧们对着落雨时微微施礼之后,随即又闭上眼睛继续念佛。
每一代出剑庐的人,都会杀不少同时代的修行者,他们不论出身,只论剑。
正是因为如此,几乎每个宗门都有人死于剑庐之手,自然而然的,他们之间都有争斗。
但是,剑庐之主太为强大,早就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出剑,可以杀人于千里之外,他又被称之为剑皇!
剑皇这个称谓,分量极重,要知道,即便是易水寒,也没有被人如此称呼过。
正是因为剑庐之主强大,所以没有人敢上剑庐挑衅,更没有人敢于站出来。
但是,已经十年没有剑庐的人出现了。
在此时,在此刻,遇到了这一代剑庐的人,他们看着北宫燕,怎么会不紧张?怎么不如临大敌?
更何况,在刚才,北宫燕还以瞒天过海断了张天的手掌。
数十道目光,都落在了北宫燕一个人的身上。
当然,除了书院的强者。
书院的强者,都站在了落雨时的身后,从始至终,他们一言未发。
很显然,落雨时来到这里,就已经代表了整个书院,甚至代表院长的意志。
落雨时看到众人齐刷刷看着北宫燕,心中已是了然,他认真地说道:“北宫燕先生,是这一代剑庐的游历者,但是他此次来,并无恶意。”
他看到众人的目光微微有所松动,满意的一笑,然后继续说道:“极北冰原的白衣军师,窥测天机,在神殿的运行空间上,寻隙而入,派出了八名五品境界的修行者进入其中暗杀中原各宗门弟子。”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目光惊愕。
他们心里虽隐隐的猜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经过落雨时一说,才确定下来。
果然是极北冰原的人。
但是,他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进入神殿的弟子,一旦遭遇极北冰原派出的五品境界修行者,那会是怎么样?
他们不会怀疑落雨时的话,正是因为如此,事实才更加的可怕。
面对着五品境界的高手,那些宗门历练的弟子,该如何才能够自保?
在场之人,谁都不敢妄言。
“那现在该怎么做?”风沭阳问道,他和李戡在此看守神殿的入口,这次遇到了这种情况,不管怎么样,他都有责任。
他想要做些什么弥补过失,这样的话,心里才会好受些。
李戡同样如此。
“他们的实力弱于对方,在里面的形势可能很糟糕,我们必须想办法进去。”他说道。
李戡的话虽不错,但是想要进去,谈何容易?
即便是白衣军师,也是窥测天机不知道多少天,才寻的一丝缝隙,把八位五品境界的修行者强行送入其中。
许多人都认为,李戡这话有些太离谱,就好像说话没有经过大脑。
不过,落雨时却是认真地说道:“想要进入神殿,并不是没有办法,甚至是说很简单。”
此话不可谓不惊人!
谁都知道,神殿是上古尧帝的陵墓,并且还有风清扬的大阵,想要进入其中,该如何困难?
难道不单李戡有些离谱,就连这位性情高洁的落雨时,也变得不靠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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