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时望着远处的火山口,有炙热的岩浆流动,河水开始沸腾起来,原本黑暗的天空,变得一片朦胧昏黄。
当初,尧帝布下的禁制,还有风清扬加持过的阵法,此时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神殿随时都可能被卷入天外的时空乱流之中。
宗门的弟子,都被神殿内忽然出现的异象惊呆,望着如同火龙般蔓延而下的岩浆,他们的神经瞬间紧绷。
落雨时深吸了口气,他的手从怀中慢慢的掏出一本书,这本书很破旧,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糊。
这本书是第一次出现在外人的眼中,尤其还是不久前处于敌对中的剑庐之人的眼中。
“这就是珈蓝经吗?”北宫燕的瞳孔在剧烈的收缩,他的眼睛落在经书上,不舍得离开。
珈蓝经是一部很神奇的经书,这本经书不知从何时流传,更不知是何人编纂,只知道从书院建立不久,这本经书就已经存在。
武帝曹彻,当初只看了半部珈蓝经,就已经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地步,还是为人所知的第一位跨进八品境界的修行者。
对于这本珈蓝经,在外人的眼中,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落雨时微微点头说道:“不错,这就是珈蓝经,神殿将倾,只有尽快把各宗门的弟子救出去才要紧。”
他的眼睛望向杀戮之原,那里有一道狂风吹向这里,“不过,有些刺手的是麻烦来了,待会儿还要劳请北宫先生出手。”
北宫燕从经书上收回目光,他的眼中闪现出一道剑芒,“临出剑庐前,师兄有教导,剑庐虽与其他修行者的信仰不同,但是毕竟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就算是道祖再现,肯定也会出手,所以落先生请放心。”
言罢,他微微一伸手,一道剑光飞到手中,这正是他的本命剑。
穿过石林,追风血狼的身形从上空极速划过,方向正是落雨时和北宫燕。
追风血狼的狼毛根根竖起,就像钢针一般,它的眼睛闪现出幽光,它认准方向就撞了过去。
此时,追风血狼的身子已经比刚才变得大三倍,一颗獠牙就像一柄利剑。
北宫燕的眼睛盯着急速而来的追风血狼,冷冷的喝道:“畜生,敢如此嚣张,看剑。”
他的身子消失在原地,本命剑变得无比强势,就像携带着惊天巨浪,狠狠的击打向追风血狼。
十里之外,北宫燕与追风血狼两股气势相遇,顿时激起了无比强烈的气势,闷声巨响就像天空中的雷声。
落雨时一步跨出去,瞬间跨越了十里的距离,如此同时,他轻轻撕下了一页珈蓝经。
一页珈蓝经飘然而落,然后一点火光从撕下的珈蓝经的一角烧起。
还未等到这页珈蓝经烧完,他又撕下了一页,如之前一样,珈蓝经飘然而落,然后烧起。
紧接着,他又撕下了第三页。
珈蓝经燃烧之后,一股奇异的气息,随风飘向神殿,就像是黑夜中的月光,把整个神殿覆盖起来。
不久前,遮月仅凭着院长的一根头发,就抵御了巫山剑场重宝的一击。
如今,书院最为珍贵的珈蓝经,被落雨时撕下三页,燃烧过后的气息把整个神殿都笼罩起来。
如同天机老人评价的一样,书院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这些珈蓝经燃烧之后的气息,吸进鼻孔中,顿时间脑子里一片空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好,就连身子都轻飘飘的。
一股强大到极点的力量,开始牵引着吸入那股气息的修行者,他们的身子仿佛没了重量,随着神秘力量的牵引,慢慢地飘向半空。
这些少年修行者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有的人在心惊,忐忑不安甚至是恐惧不解。
不过,他们都看到了站在西方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的主人是一位书生,因为他的身上,这些少年修行者看到了一股书卷气和文明的气息。
遮月的身体如同鸿毛,飘浮在半空中。
她看到了同样漂浮而起的梅映雪、少司命、何惜白、秦霜、百里观剑、鸾歌、宫希蓝,也看到了苏星河还有南佛寺的和尚。
但是,她的眼睛在扫遍了飘浮在空中将近百位的修行者,就是没有看到叶南。
不仅如此,何惜白也没有看到小师弟叶南。
宫希蓝同样也没有看到叶南,她的心沉了下来,心里一种撕裂般的疼痛开始蔓延。
老者出现在落雨时不远处,他背负着手,仍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他看着落雨时。
落雨时也发现了老者,这个时候,第三页珈蓝经已经完全烧完。
“拜见前辈。”落雨时弯身行礼,动作规范严谨到了极点。
老者淡淡地说道:“落雨时,你不对老夫下跪?”
话一出口,他体内有磅礴的气势狂涌而出,他就静静的站在落雨时面前,但是他就像一座山,落雨时就像是一根草。
落雨时是一根随风摇摆的草,不过并不弯腰,“前辈是智者,院长都对您神往有加,不过按照辈分来说,我不该向您下跪。”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处于老者狂暴的气势之中,但是他的身子就像是一块磐石安稳不动。
这个世界上,知道落雨时是修行者的人并不多,老者算是一个。
老者脸色一冷,整个神殿内的天空都阴暗下来,他说道:“落雨时,你这是拿院长来压我?”
落雨时摇摇头,他的呼吸已经有些不顺,不过仍旧是微微一笑说道:“前辈误会了,您守护青蛇多年,单是这份情谊,整个世界的人都欠您,不过您出现在这里,肯定对青蛇的归宿有了一个很好的安排,如果您当真能够随神殿而去的话,落雨时就算给您下跪又如何?”
老者沉默,负手而立,他望着天空,眼神之中有一丝明悟,“你是院长的好学生,你也是一位至人,要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成为圣人,道祖、道天和佛祖之下,除了院长就只有你,神殿将倾,将要回到时空的乱流之中,我随它而去,想必院长、道天、道祖和佛祖都会高兴。”
落雨时神情庄严,郑重的行礼说道:“前辈,你是除了青蛇之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位龙族,实不相瞒,院长一直在想办法,找机会把你从时空乱流之中找回来。”
老者微微点头说道:“院长的心意,敖润心领,不过在离去的最后一刻,我想提醒一句,道祖不可不防,佛祖不可不灭。”
落雨时闻言,并未见的如何惊讶,而是说道:“院长也有预料,道祖和佛祖,连同他们在这个世界的代言人,都要防。”
老者点头,说道:“易水寒想要杀佛祖没有成功,反而被他连同两代住持击杀,不过佛祖当时应该受了伤,从最近几年南佛国的气运应该能够看得出来。”
落雨时没有否认,而是默认。
易水寒杀上天元山上的南佛寺,不是为了杀住持,而是为了毁掉佛祖留在这个世界的真身。
只要他的真身毁了,那么远在天上随同道天和道祖看守整个世界的佛祖,他的实力将会大损。
所以,佛祖不计代价杀了易水寒,而大唐国新生起的道天也趁势在天上夺得一席之地,从而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换一句话就是说,易水寒杀上南佛寺,正是为了令道天教能够在天上还有人间都站稳脚跟。
老者看着夜空的云层在渐渐变薄,良久之后说道:“落雨时,临走之前,我想知道院长此人,到底修行到了哪儿一种境界。”
院长的修行境界,或许是困扰即将离去的老者一生的疑问。
落雨时微微拱手,长身行礼说道:“来之前,院长料想您会问这个问题,看在你们争斗一生和您放宗门弟子一条生路的份上,院长让我说两个字。”
“哪儿两个字?”
“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