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朦胧,清风徐徐,撩动帷帐,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任凭王源眼毒如蛇,也看不出一丝破绽,只以为凌岚是真的被孙玮害了,但孙玮是傻吗,明明已经得到了帝王家最忌讳的真心,只需要忍耐一段时间,便可登上麟后的宝座,却在这个时候下毒谋害凌岚,莫不是心大了,想要弑君篡位?还是说,孙玮是冤枉的,张峰然蛰伏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一刻,好趁凌岚无法主事,而一举毁了孙玮。
毕竟张立文被退婚后,可是意志消沉到要远走边疆的,张峰然素来疼爱两个儿子,尤以张立文为重,孙玮给了张家这么大的羞辱,又把张立文逼走了,张峰然能饶了他才怪。但这事不像是张峰然的风格,说是他做的,还差不多,张峰然那个人说好听点是方正,说难听点是迂腐,怎会有这般恶毒的心思算计孙玮?
何况,张峰然是最不可能利用凌岚的人,更别提是下毒,致使凌岚昏迷了。
“陛下的情况如何?”王源心里纵是思绪万千,面上却始终保持着一股浓郁的忧虑,端的一副关心主上的忠臣样。他会演,张峰然也不差,眉头紧锁,就没舒展过,“毒已经解了,但还要小心可能会出现的高烧不退现象,若两天内无发烧迹象,陛下这一关就算是熬过去了,若上天不佑,陛下很可能会一病不起。”
“孙玮真是恶毒,枉陛下那般的爱重他!”王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张峰然却摆摆手,道:“有得收拾他的时候,现在当以陛下的身体为重,朝堂的事,就有劳刺相了,我会一直待在陛下的身边,为陛下侍疾,祈求佛祖庇佑陛下。”
王源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凌岚,点点头,轻声道:“陛下洪福齐天,福运绵延,是不会叫宵小得逞的,张大人也不必太过忧虑,相信陛下很快就能清醒过来。我自会为陛下稳住朝堂,等陛下恢复康健,便是清算孙玮这个妖人的时候。”
张峰然左右看看,示意王源借一步说话,王源跟着张峰然到了殿外的长廊,听了张峰然的猜测后,故作惊讶的道:“张大人这是怀疑孙玮一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算计?何人有如此本事,竟敢在你我的眼皮子底下放肆,所图又是为何?”
“可惜我先前太冲动,斩杀了觅言,不然觅言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线索,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孙玮了,得小心防备才是,难保幕后真凶不会狗急跳墙,闯宫灭口。”张峰然摸摸胡子,意有所指的道,王源点点头,“是得小心,孙玮那边可看好了?”
“自是看好了,他又是个惜命的,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想着要以一死成全背后的主人。”张峰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外面的人清楚孙玮的状态。
而孙玮也的确如张峰然所说的那样十分惜命,入口的膳食,身上的服饰,都很仔细,但他的惜命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是在没有确定凌岚的安危之前,他不敢去死,只要让他确定凌岚还好好的活着,就是他立刻去了阎罗殿也心甘情愿。
他不知张峰然是怎么查到他头上的,所谓的证据又是否真的存在,如果是张峰然诈他的,等凌岚醒了,自会为他主持公道,若是他行事不周,真的让张峰然抓到了证据,只怕他的主子第一个就容不得他,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张峰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就是无法夺他性命,也要让他脱一层皮。
但这些他都不关心,他唯一关心的是凌岚的身体,唯一害怕的是凌岚醒来后的反应,是相信张峰然的说辞,还是一如往初的信任他,只相信他一个人的话?
他真的害怕了,害怕从挚爱的人眼里看到失望,看到愤怒,以及难言的冷漠。
“斓儿,我好怕。”孙玮抱紧了自己,像是受惊的小白兔,但这小白兔在给凌岚下毒的时候,却是不曾犹豫过的,以为毒性不强就没事,却不知毒药就是毒药,背叛就是背叛,这样的事,想来就是凌斓那个恋爱脑也没办法容忍下来。
入夜,凌岚那边终于传来消息,却是凌岚醒了,虽然太医说还要观察几天,但人醒了就是一大起色,宫里宫外都松了口气,毕竟帝王乃是一国稳固之根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没人愿意群龙无首,更别提她已经有所改变,足以让人看到希望了。也不知她会如何处理这次的事,是继续包庇孙玮,还是不再姑息。
孙玮听得凌岚清醒过来的消息,瞬间松了口气,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感谢上天垂怜,没有让他犯下大错,亲手夺了挚爱之人的性命。而就在孙玮为凌岚转危为安感到喜悦的时候,负责给他守夜的两个宫人忽的头一歪,昏睡了过去,不多时,一个身形瘦小,看着就是个半大小子的宫人轻手轻脚的走进了房里。
“谁?”孙玮绷紧了后背,正要回头,就被人拍了一掌后心,瞬间向前扑倒,不等他缓过劲来,一条白绫就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上半身拉得向后弯去。
“啊啊啊……”孙玮张着嘴,努力的想要呼救,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双手也徒劳无力的拍打着这人,但这人看着瘦小,力气却很惊人,让孙玮毫无招架之力。孙玮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他有预料到这样的场景,却不知他的主子这么的心急,竟是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留,难道他就要葬身在今日了吗?
眼看着孙玮就要断气了,忽的一把暗器飞了进来,小个子宫人灵活一闪,避了过去,手却还紧紧的拉着白绫,不曾放松过半分。忽的烛火一晃,一个黑影窜了进来,招式凌厉,寸寸杀机,逼得小个子松开了孙玮,与之缠斗了起来。
孙伟一得到自由就拼命的咳嗽,疯狂的撕扯着白绫,想要挣脱它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