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天色刚蒙蒙亮,位于子午谷口的大营内,号角声便划破长空,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里,显得那样激昂。
大多数士卒经过昨天的站立,这会儿还在梦乡之中,有的士卒一翻身,看了看营帐外,哭丧着脸说道:“外头还下着雨,天色这般黑,莫非就要出操吗?”
一句话说过,营帐内的士卒顿时开始抱怨着,有的士卒都开始破口大骂吹号的士卒了。
“速速起身集合,若有晚到者,按退出算。”大营内,十几名侍卫大声喊道。
众人一听,便张嘴嘟囔着:“这般折磨人,还不如退出算了。”可嘴里这么说着,但动作却不比别人慢。
待士卒集合完毕,张俊带着五十名侍卫走到帅台前说道:“稍后出营,正西五十里,丰水岸边有人等候,如今是卯时正,辰时赶至,若过时不到者,退出。”
众人听后,都是呲牙咧嘴,这可是五十里啊,竟然要一个时辰赶至,况且还是下雨天气,这不是要老命么,更别说昨日站立了两个时辰的腿还在隐隐作痛。
“出发”张俊可不管这些,大手一挥,众人只能无奈出营而去。
待士卒走后,张俊回到营帐中,陈宫已在此等候了,张俊笑着对陈宫说道:“长史以为我如此练兵可否?”
陈宫摇摇头说道:“主公,如此天气,只怕士卒多会生病。”
张俊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的人和后世人的体质是不能比较的,但为了自己心中的那支神出鬼没的部队,张俊也只能如此。
“长史宽心,今日过后,想必只能剩下三千士卒了。”张俊说道。
陈宫听后大吃一惊,看着张俊问道:“莫非.莫非主公还要从这三千人中选出两千?”
张俊点点头说道:“不是两千,是一千,甚至是五百。”
陈宫听完再也无语,摇摇头,对张俊这种挑选士兵的模式很是不赞同,但陈宫知道张俊的意思,这是要挑选自己的心腹,而且这也是张俊第一次练兵,陈宫本就是从徐州出来的老人,自然不会质疑张俊,只能是默默支持。
说完这些,张俊走到案几前,拿起一份帛书说道:“长史,这便是昨日所说令条,长史带回去,抄写后发往各郡,今夏雨季,务必使各郡平安渡过,若是哪里发生洪灾,吾必问责。”
陈宫点点头,而后又说道:“安定、北地倒是无妨,往年缺水,正可补充水源,怕只怕扶风、冯翊、长安周边。”
这时,张俊突然看着陈宫问道:“长史,既然如此,长史说中原与河北是否会发生灾害?”
陈宫一愣,想了想后转而问道:“主公之意,是袁绍与曹操是否会就此开战?”
“恩,正是此意。”张俊点头说道。
陈宫皱眉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道:“若是两军开战,主公以为对我军有利?”
这下轮到张俊权衡利害了,想了片刻后说道:“非也,若是此时开战,不论谁胜,都与我军不利,我之意,是想请教长史,若是两人当真开战,我军当如何应对。”
“呵呵,主公勿忧,若要说旱灾乃是天祸,不可防,那洪灾就好办许多,若是各地处置妥当,灾害便大大减小,在下曾去过河北,河北之地早年虽受黄巾之乱,然各地沟渠纵横,这些年袁绍手下能人辈出,农事并不曾懈怠,不然去年旱灾,河北之地也不会影响如此之小了。至于中原之地,怕便怕黄河泛滥,别处亦可早日安排。”陈宫说道。
是啊,自己这不是多虑么,袁绍和曹操手下那么多能人,不会不未雨绸缪的,想来两军定然还是对峙罢了。
陈宫用过早食之后便返回了长安,张俊则在军营中等候着,一直过了巳时,将近午时的时候,四千多人才慢慢返回,一个个都拖着步子,垂头丧气的,这让张俊心里一惊,难道四千多人全部晚到?
待士卒都入了大营,一名侍卫上前,递过一卷竹简说道:“启禀主公,共有一千四百人晚到。”
张俊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还有两千六百人可供自己选择。张俊点点头说道:“传令下去用午食,用饭之后仍是姜汁一碗。”
“诺”
士卒们吃过午饭,便倒头休息。这时一名侍卫走进营帐说道:“启禀主公,高将军前来,正在营外。”
张俊听候大笑一声说道:“终于盼来了,走,吾亲自去迎。”
营寨大门外,高顺带着十名亲卫下了战马,站在大营门口处等候,虽然高顺是大将,但军营的规矩他还是懂的,只能命人通传。
“高将军,别来无恙乎。”张俊笑着走到营门处。
高顺并十名亲卫齐齐单膝跪下施礼说道:“见过主公。”
“快快请起,冒雨赶路,众位辛苦了,走,里面说话。”
待进了营帐,张俊看着高顺笑着说道:“高将军可是有些发福啊。”
高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整日守关,日子长了便有些懈怠。”
张俊笑了笑,他知道高顺所说的懈怠不是指差事上的懈怠,而是没有领兵打仗的时候,自然会觉得无聊。九六味
待高顺喝过姜汁,张俊这才问道:“高将军观杨凤此人如何?”
高顺点点头说道:“此人看似粗犷,然粗中有细,当得潼关之职。”
“这便好,潼关与我军太过重要,吾还担心其去之后能否稳住军心。”张俊说道。
“主公宽心,潼关不会生乱。”
有了高顺的保证,张俊也就放心了,张俊转过话题说道:“此次命高将军前来,乃是两件事,其一便是请将军练军,此次将有四千士卒交予将军,务必在三月之内将这些士卒练成强军,不说有‘陷阵营’那般精锐,亦要有其神,至于魂魄,再慢慢磨练,将军可有信心?”
“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高顺起身抱拳说道。
张俊摆摆手让高顺坐下,接着说道:“其二,便是三月之后,也就是八月十五开始的军演,将是我军与军师所率一万步卒,及张绣将军所率一万骑兵之间的对抗,虽是军演,但吾亦不愿失败,再者便是希望高将军能明白这次军演的意义。”
高顺想了一会儿后,试探着问道:“主公此举莫不是以三方军演,来推算袁绍、曹操与我军之间的实力?”
张俊一愣,没想到高顺竟然真的能看透此事,便笑着问道:“高将军,何以知之?”
“末将只是对三军的兵种产生了怀疑,军师所率乃是步卒,曹操久居中原,所部除五千‘虎豹骑’外,皆是步卒,而袁绍靠近边塞,乌桓、匈奴皆臣服与他,其麾下三万‘骑兵营’及一万乌桓‘突骑兵’赫赫有名,想来张绣便是袁绍,至于主公,兵力最少,便是我军。”高顺娓娓道来。
张俊笑着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高顺,竟能看透此事,不错,吾正是此意,将军亦可由领兵之人想起,军师便如曹操,足智多谋,张将军么,虽不似袁绍那般不听劝告,但张将军谋略却是稍差,但兵马最为强大,至于我么,呵呵,到时候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高顺有些疑惑,看向张俊,张俊却摆手说道:“将军不必疑惑,到时便知,将军只管练兵便是。”
高顺这才点头唱诺。
第三日,雨虽然停了,但天空仍旧是阴沉一片,待两千六百士卒奔至丰水边时,天色才刚刚放亮而已。
有了昨日的苦,今日竟然只有三十人掉队,张俊很是惊讶,两千多士卒来不及休息一会儿,张俊便指着丰水说道:“此处,南北两里之地,河水盖不及头顶,尔等现在渡河,不得有误,若是在水中无法坚持,便大声呼救。”
众人看着两丈多宽的河水,心里一阵发憷,虽然张俊说河水不及头顶,但万一陷入淤泥里怎么办?
“半个时辰之内,十个来回,过时者按退出算。”张俊话音刚落,只见岸边休息的士卒爬起身来便冲向了大河。
张俊叫来一名亲卫说道:“可曾准备好?”
亲卫点头说道:“已准备妥当,若是有事,三十名士卒自会下水去救。”
张俊点点头,而后说道:“树木可曾准备妥当?”
“也已准备妥当。”
士卒们早起后,一口饭都没吃,就跑了五十里,到了河边只休息了不到一刻,便又要下水,虽说河水不深,可士卒们在水中每走一步便有千斤之力阻挠,迈出一步感觉身子都要站不稳,差点被河水冲走。
原本还有士卒侥幸只要十个来回,可这刚下水走了几步便发现十个来回竟是如此遥不可及,有两名士卒腿部抽筋,在水中大声呼救,好在岸边的侍卫早有准备,跳下河水后,直接就巧晕后,带上岸边。
不过士卒们来回三次之后,竟然想出了办法,五名士卒一起,手牵着手过河,这些竟然能在水中站稳了,而且身后一排的士卒会在后面相帮,如此下来,后面的就快多了。
张俊没料到士卒们竟然想出这种办法,但自己也没提前说,自然也不算违规,一个时辰内,只有三十多人抽筋退出,其余的皆完成了。
待休息了片刻,张俊便带着士卒来到一片树林内,指着地上已经被砍断的树木说道:“没人一颗,扛在肩上,回营。”
士卒们听罢,一时间竟没人动弹,看了看地上那双手环抱才能抱住的树木,再看了看张俊,一个个似乎都不敢相信。
张俊看着他们说道:“快些,如今是辰时,午时若能赶至军营,还能吃上午食,若是不能回去,只怕要挨饿了。”
士卒们听后,看着张俊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心里都在咒骂张俊,这是练兵么,这是要将他们折磨死才对,有几名士卒都忍不住要甩手不干了,但好在其他几名士卒拉住了。
张俊冷冷看着他们,士卒们无奈,只能在别人的帮助下扛上了树木,开始踩着泥泞的道路往回赶去。
这一路之上,张俊像是故意整他们一样,净挑泥泞的道路走,要知道他们可是刚从水里走了十个来回,浑身湿透不说,还扛着一根木头,稍不留神就会脚下打滑。
张俊看着他们却觉得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后世都是扛着木头跑回去的,哪像现在还让你们快步走着,真想让侍卫拿鞭子抽他们,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些士卒是降卒,其心未忠,难免出现意外。
待众人回到大营,早已过了午时,张俊命人清点人数,发现回来了一千八百人,余者都是中途受不了放下木头退出的。
张俊这时候也不再强求了,便对着这一千八百人说道:“从今日起,尔等便是自成一军,但不要高兴,这不是最后的人选,不然我也不会不告之尔等此军何名,如今只是代表尔等入围了,吾会从中选出最后一千人,若是只有五百过关,便选五百,剩余者可入军中为低级军官,此亦算补偿了。”
本来听了张俊的话,众人以为又被耍了,还要选拔,可听了最后一句,众人这才高兴,毕竟最后若是选不上,还能去军中混个低级军官。
“明日起,正式开始选拔。散!”张俊大声说完,一挥手,众人立刻散去。
张俊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声笑道:“明日起,才是真正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