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杀,即大乾十杰之杀公子。
他凝聚武魂内丹,晋阶大武师,自然能够凝音成线,传音入密。
一瞬间,那冷漠、傲慢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众人心底响起,令人不寒而栗。
不仅如此。
伴随着声音的忽远忽近,姜府之中,众人眼前一花,陷入幻景。
在那幻景中,滚滚波涛汹涌,铺天盖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幻景中的海水,竟然都是血色的,腥臭而又冰冷。
举目茫茫,似堕无间地狱。
“请客吃饭,语气还这么横?”
“世界那么美好,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说了今天没空,先等着吧。”
然而下一刻,姜歌淡淡的声音,裹挟着毋庸置疑的霸道,席卷全场。
如果说薛杀是凝音成线,精确打击。
那么姜歌便是不管不顾、嚣张霸道。
无处不在、轰轰烈烈的声音,直接碾碎血海幻景,归虚返真。
就在这一瞬间。
姜歌、薛杀没有见面,但却已经以各自的霸道真气、血煞玄狱经为基础,隔空对了一招。
结果,便是薛杀输了一招。
倏忽之间,眼前景象骤变、骤停。
每一个姜族人,都有着切实的感受。
他们的心态还算平稳。
因为事先已经有老爷子提醒,一个大武师即将上门挑衅、寻仇。
但是,姜族之中的最强者,满是传奇色彩的白衣无敌姜歌,就在府邸坐镇。
知道这一点后,所有人的情绪都很平静、恬淡。
仿佛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一切就可以高枕无忧。
而眼前的结果,也再次有力的证明了这一点。
大武师找茬,何等骇人?
在那血龙卷笼罩下,半个王都的天,都化作一片青赤。
但!
没用。
虽然来得气势汹汹,声势浩大,依旧要被姜歌拒之门外,碰一鼻子灰!
一念至此,姜族众人,不仅丝毫不慌,甚至还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松愉快。
见到这一幕,
旁人作何感想不论,薛杀杀公子的心中,却是格外的憋屈、恼火。
他伸手虚虚一放,一缕缕银丝捆绑着姜白眉一行人,仿佛拴狗,又仿佛蛆虫,一个个在半空扭动。
唇焦口燥呼不得。
姜白眉一行人,只能用无助、求助的目光看向姜府。
王都的姜府,他们梦寐以求的姜府。
……此刻对他们不屑一顾。
见到这一幕,姜白眉一行人身躯猛颤,感觉自己的心肝都要裂开了。
害怕!
现在就是非常害怕。
很慌,可怜弱小又无助。
在外兴风作浪,被千夫所指,他们丝毫不慌。
在内蹬鼻子上脸,打姜平安、拒姜如烈,他们得心应手。
但……
看眼下情况,倘若姜歌真的对他们不管不顾,那所有人都必死无疑!
而且是死无葬身之地那种!
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他们还要加入王都姜府,从此鱼跃龙门,享受荣华富贵,再也不回天方城那个穷乡僻壤。
姜白眉转头,双眼直勾勾看着在场最年轻的姜平安。
这个年纪轻轻、修为平平的族人,在天方城都泯然众人。
但就因为跟在姜歌身旁,他在王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迎娶白富美当上大掌柜。
原本声名显赫的许家,只因为他,只因为姜歌一句话而落寞,一蹶不振。
许家老族长许长西,自负荆请罪之后,就再也不敢踏出大宅半步。
姜平安手中随便的一个产业,都远远超过天方城姜族一年、甚至五年十年的产值!
这可都是钱啊!
这可都是权啊!
嫉妒,太嫉妒了。
他何德何能,凭什么不是我的?
姜白眉活得够久了,原以为能够看淡这些,原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姜族考虑。
但。
当白花花的灵石、白花花的女人摆在眼前,姜白眉就知道自己错了。
无论是当初支持姜如轰夺权,排挤、欺压姜如烈一支。
还是现在仗着一箱星晶莲北上,恃物放旷,目空一切,他都是为了自己。
嫉妒,不甘,愤怒……
在这一刻,化作强烈的求生欲。
求生欲下,姜白眉竟然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平安,平安!我是你祖祖啊!”
“看看我,你真的忍心看我去死吗?你和姜歌关系很好是吧,去求求他……”
“过了这一关,咱们……毕竟还是一家人啊!血浓于水啊!”
“我呸!”姜平安没有说话,一旁的许琳掐着腰,怒声道:
“你威逼利诱,想让我家平安割让家族产业的时候,可不讲情分!”
“你恼羞成怒,带人殴打我家平安的时候,又何曾顾念血缘亲情?”
“不上门打爆你,是给你面子,现在不救你,是我们的本事!自作孽,不可活!”
听到许琳的话,姜白眉一行人的脸色顿时难看得像是吃了大绿头苍蝇。
姜白眉吐了口血,呐呐道:“你……你毕竟是姓许的,一个外人,你懂什么?”
“那你急什么?自求多福呗。”
许琳哂笑一声,因为从小被人遗弃,这女子的性情有些泼辣,但姜府的人,却都喜欢这种辣,觉得带劲儿。
一句话说完,她心疼的牵着遍体鳞伤的姜平安,挥一挥袖,扭头就走。
姜平安傻傻笑着,他没有回头。
姜白眉一行人脸色由青变红又变白,目光看向府邸中的妇孺。
相较于许琳,这些妇孺显然更容易说服,更容易感情用事。
……也更容易恨人。
回想起当初,是谁勾结青云派,祸乱天方城?
她们的夫君、男人,是怎么死的?
再看看现在,是谁不知好歹,四处抹黑姜族?
尊老爱幼的前提,是你他娘的别为老不尊啊!
“呸!”
“生前也是个体面人,大家吐口痰再走吧!”
“上香,上香!”
“散了散了……我说上面那个薛杀,在天上飞着裤裆不凉吗?”
“下来歇会,别扰民了,有没有公德心,人家明天还要修行呢……”
……
偌大一个姜府。
愣是没有一个人把薛杀当回事。
别说他现在是个大武师了,那就是在从前,人都没受过这种委屈。
薛杀的脸色一点点阴沉。
姜白眉一行人的恐惧,一点点积累。
达到顶峰。
滔天的血煞气中,姜白眉身躯一抖,战栗道:“我……我有姜歌急需的……”
咔嚓!
话音未落,
薛杀一手伸出,手指一根根并拢,化掌为拳。
而姜白眉一行人,则仿佛掌中蝼蚁,顷刻间被挤压得血肉模糊。
他们,
白白牺牲了生命,忘了出卖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