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莎托着腮坐在边上看着何为忙上忙下,她也曾试图帮着何为洗碗碟,何为开始不肯,却终是拗不过她。孔莎开心地摆弄着水笼头下的碗碟却终于在不经意间从手中溜掉了摔在地面上,孔莎不由万分惊慌地呆在那里,以为自己是闯下了天大的祸。而何为却只是冲她轻轻地笑了笑,便还是让她坐在了一边。负责人远远地听到响声,奔过来苛刻地数落了何为一番,并告知他这些损失都要从他的工钱里扣除,何为轻轻地点头答应,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孔莎愧疚地看着他打算道歉时,却被何为暖洋洋的笑容堵了回来,“没关系的,这总是难免的!”他的笑容漫开来,宽容地融在孔莎的心头,暖暖地挥之不去。孔莎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任何人的笑容比何为的更来得难能可贵,而且会让人那样的舒服受用了吧!
孔莎便那样静静地望着何为认真的表情,在这一段空白的时间里,碗碟反射出的光绕在孔莎的眼前,在视线里这个一向闷不作声的大男孩却有着如些让人疼爱的姿势,低着头工作着,偶尔抬着头冲这里笑一笑,温暖地像冬日屋子里的暖气,烘得全身舒适受用。
这样的氛围下恐怕最容易激活回忆的分子,孔莎便这样在眼前浮现出初次与何为见面时那张冷冰冰的脸,而现在的他却可以向自己时不时地投来微笑,总让人有种甜蜜的恍惚在心头晃动,痒痒地在身体四处蔓延。直到何为走过来轻轻地拍她的肩时,她才下意识地清醒过来知道可以下班了,然后望着何为笑起来,何为探过头来问她什么事想得这么开心?孔莎只是孩子气地说:“你猜!”
晚上吃过饭孔莎便开始帮着妈妈收拾起桌子来,母亲笑着劝阻,孔莎却依旧笑着收拾。然后冲到水笼头下开始洗起了碗碟。
“莎莎,去做作业吧,这点事让妈妈来干!”
孔莎不依不侥地轻轻地推开了妈妈,说:“没关系的,这一会儿时间根本不妨碍写作业的!就让莎莎孝敬孝敬妈妈吧!”
妈妈笑着看着孔莎,说:“鬼丫头,是不是又有什么事要求妈妈了?”
孔莎噘着嘴,装着生起气来,“哪有?莎莎在妈妈眼里就那么坏?”
“不是!不是的!妈妈和你开个玩笑啦!”
“那就好!”孔莎低下头认真地洗了起来,水笼头里的水哗哗地喷洒出来,孔莎心里如同有某种东西在随着水流漾出来,她突然抬起头来眼眶红了起来,“妈妈,莎莎今后懂事了,您就让我以后多帮着做点家务吧!”
妈妈突然欣慰地笑了起来,她走过去摸摸女儿的头,轻轻地笑着点头,“我们的莎莎,终于长大了!”
易家明下班时,穆彤扬着脸冲着他笑起来,“等你等的好苦呀!”
易家明出人意料地没有往常那样嘻皮笑脸的神态,他只是对穆彤笑了笑,说:“没办法,刚刚下工!”
穆彤走过去挽着他的胳膊问他:“累不累?”
“习惯了!”易家明看看她浅浅的微笑着。
在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依偎的身影在灯光之下拉长缩短,冬天的晚上尤其的清冷,易家明想脱下大衣递给穆彤时,穆彤却呵呵的笑着以小袋鼠的姿式挤进了易家明的怀抱里。
光线中两个徐徐而行的身影,光线的明亮灰暗间或地闪现在两个人的眸子里。
这个时候易家明突然地有一丝的忧伤在眼睛里闪过,穆彤却将这分毫不经意地流露捕捉下来,她望着易家明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易家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有你在我的身边,还有孔莎和何为。你知道吗,在打工期间,何为总是会在发工钱的时候告诉经理把他的一部分钱转给我就说是工资补助!我一直都装作不知道,我知道他不是因为可怜我才这么做的。他只是想悄悄地帮助我,甚至是打工也是为了能陪着我!”
穆彤看着易家明突然说不出话来,易家明轻轻地拥了拥她,轻声地说:“不过我永远也会感激何为的,包括孔莎和你,我觉得你们都是我生命中的天使,美丽善良的天使!并一直佑护着我!”易家明停下来抬起头注视着头顶上泛着淡淡光泽的路灯一瞬间笑容散了开来,“而我的生活也因为有了你们才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穆彤看着灯光下易家明的笑脸,淡淡的光洒下来照着易家明抬起头微笑的脸,是那么的让人怜爱,柔柔地在心头抚弄,心脏怦怦地跳动起来,寄入这一瞬间的钟情音符。
站在路灯下你的怀抱中,即使是这样寒冷的冬夜我也不可能会有一丝的颤抖,只为拥有你圈围着的荫佑。
穆彤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拨着遥控器,终于拨厌了扔在了沙发上。
“连个电影也看不成呢!”孔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穆彤却饶有兴趣地看起了孔莎来,“小娘子,恐怕不是看不成电影吧?我看是因为那个同你看电影的人没有时间吧?”
孔莎向她笑了笑,默默地盯着电视不出声。
穆彤一瞬间也仿佛没有了开玩笑的兴趣了,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想不到,像家明那么闹腾的一个人也能安安心心地去工作!”
孔莎忽然凑过来,“小娘子,心疼了不成?”
穆彤转过头来圆睁着双眼瞪向孔莎,“好你个小妖精,还学会叫板了,你别跑,人间酷刑!”
寒假终于在春天的脚步里宣告结束,路边有些树上已经在某个清晨冒出了新绿,向阳的雪也开始融化。
易家明早晨起来伸个懒腰,现在的易家明早已习惯了早早的起来,他几乎没有睡懒觉的机会,除了一假期的工作外,甚至是周六周日他和何为两人也会适时地兼些工作,易家明利索的洗漱完毕,披了衣服便冲出了房间,父亲为了躲避刀疤脸的追债,在假期时匆忙地搬了家,尽管住着有些不习惯,却也比经常要见到那些讨债人来得舒服。易家明在几个跳跃下便下了楼,然后跨了车子头也不回地冲向了何为的家,开学的第一天总会让人有种新鲜的感觉的。
何为远远地在路边等着易家明,易家明停下车,打量打量他,“你在这儿站岗呢?”
何为没好气地笑着说:“远远就看见一个疯子在马路上晃来晃去的,知道就是你,所以赶下来等你!”
“疯子?”易家明上下打量起自己来,“疯子界能有这么玉树临风的人物吗?喂,给个解释先!”何为却早已骑了车子走远了,易家明却依旧不依不侥地喊着何为。
“看来今天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是不会知道本人这环法自行车赛的水准如何!”易家明嘴里念叨着,脚下不停,车子刷地冲了出去直赶前面的何为。
一开学班里便忙碌起了年级足球赛的事情,何为和易家明更是磨拳擦掌地加入了战斗,穆彤总会拉着孔莎赶在放了学后坐在看台上看一群愣头小子在场上飞奔。孔莎本来对这些根本提不起什么兴趣,只是看着何为跑来跑去满头大汗的样子,自己手里握着的矿泉水便显得那么的重要。于是握着的手更紧了起来,看着场中的一切心里总是满满的幸福。穆彤则是不安分地坐在那里,时而大声地喊起来,“易家明,你真笨哪!你就不能踢得正一些!”孔莎每当看到穆彤指手划脚的样子便会情不自禁地笑起来,穆彤此时却总是转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的问她:“小娘子,什么事儿让你乐得嘴跟个八万似的?”孔莎听到这里,哪里肯依,于是两个女生坐在看台上手上忙碌起来,偶尔易家明站在场地上,插着腰笑起来,说:“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你们两个女人演的戏也还真惊天动地!”于是两个女生停下来,举起手中的矿泉水瓶向易家明砸过去。
易家明总是以身披9号队服而引以为豪,于是每次在训练完毕后,他便会脸上扬溢着笑,对大家说:“怎么样?在下这表现绝不辱没这身行头吧!”穆彤则是不屑地冲他扁扁嘴,易家明便有些不高兴地叫起来,“好你个小丫头!”穆彤则一边跑着一边还着嘴,“你瞧人家何为身为一队之长都没有你这么大的傲气,我看你还是消停会儿,哪凉快哪呆会儿吧!”易家明气得哇哇乱叫,埋怨穆彤不讲情面。
由于孔莎的喜好,四个人总会时常地去光顾那家豆粥店,店里的老板早已认识了四个人,易家明总是一坐在桌子前便冲着里面大声地喊着:“来四个糖枣足份的!”老板一听到易家明的声音便会一声长长的“哎”答应着。
“时光”的词组在四个人的传奇中拼接拆离,渐渐朦胧地笼罩一个季节,路上我们的对话,我们的嬉戏打闹呼彻整条大街,而多少年后那些喧嚣却一并安静下去,寻不到一丝的痕迹。那些没心没肺的时候,有人欢快的歌唱,便会有人附和起来,于是一个人引起另一个人的伴唱,接着整个校园里一同唱起了青春的歌,伴着日升月落悄然降临在眼前的世界里,找着共鸣的节奏流行起来。
年级的足球赛就在这样的一个时候拉开了帷幕,而就在这个时候,孔莎却迎来了又一个不经意的照面。
那一天的记忆似乎宛然浮现在眼前,看台上的许佳不经意间冲着赛场喊着:“何为加油!”穆彤当时还大为惊异地看着这个好看的女生对孔莎不无调侃地说:“莎莎,看来你要面临一个强劲的对手了!”孔莎一瞬间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女生的敏感让她看着坐在那里盯着赛场表情兴奋的女生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
孔莎依然清晰地记得许佳在何为受到侵犯扭伤了脚被送到医院时,慌张地跟在众人身后的样子。大家慌乱地凑在一起,徒留下她满脸期待却又无限尴尬地立在角落里楚禁可怜的样子。于是她便不无醋意地注视着对方,直到她知趣地和同来的女伴离开之后,仍不住地盯着对方看。
何为为此只得在医院进行疗养,甚至连课程也旷掉了,于是孔莎的阵地便又转移到了医院里,隔三差五地拿来笔记给他补课,聊天的时候给他削苹果。何为总是埋怨错过了这次足球赛。孔莎听到这里便会将削好了的苹果塞到他的嘴里,带着一些气愤的语气说:“难道有我陪着你还比不上那颗倒霉的足球?”何为听了便会笑着说:“怎么会!这完全是两个概念!”易家明这时便会坐过来,一脸壮志地说:“何为同志,虽然你从战场上退了下来,但是我们依然会誓死守卫,勇往直前的!”
何为第一次见到许佳时,许佳捧着一束花推了病房的门走进来,接着将花放到何为的床前的桌子上,何为奇怪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又再将视线停到了这个不知名女生的脸上,“这花是送我的吗?”
许佳则是好看地笑着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何为床边的位置问他可以坐下来吗?何为只得点点头,携着一阵清香女生坐在了床边,何为尴尬地打量着对方,“你认识我吗?”
许佳的脸上开始泛上了淡淡的颜色,她不住地咬着嘴唇,“也许你不太会相信,我总喜欢一个人坐在操场边上看书,经常可以看到你们在那里闷不吭声地踢球,于是就放下书去看你们踢球,我听你的朋友都叫你‘何为’你是叫‘何为’对吧?”
何为笑着点头。
“我叫许佳!”
何为清晰地记得那天许佳淡淡的微笑,如同林间的清泉般明亮清冽。她坐在床边对何为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何为似乎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去拒绝对方,他只得轻轻地点了点头,就在这轻微的动作里,摇动着四人的传奇,许佳说她是即将升入高中的初三年级的学生。
那一天,孔莎、穆彤和易家明走到病房门前时,便看到何为床边的许佳浅浅的微笑,孔莎迈出的步子突然停在那里,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然后听到她不明不白的抛下一句“我忘了我还有事要办!”,便匆匆地走出了病房,徒留下何为“孔莎,孔莎”地叫着她。穆彤看了看两个人,突然挤出一丝的不屑的笑意便紧追了出去。
许佳不知所措地站起了身,她看着何为小心地说:“你的朋友来看你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哦!”何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冲她笑了笑,“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一瞬间许佳的眼中涌起一丝失望的颜色。
“那你路上小心点儿!”不愠不火的“逐客令”,许佳嘴角动了动,心里暗暗地埋怨,“为什么就晚了一步?”却还是很客气地对何为笑着点了点头,“那你也要当心身体!”然后向一旁的易家明打了声招呼便出了病房。
许佳在走出病房时,心里有种隐约的轻视漫在心头,在年级里人人追捧的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甘愿冷落地守在一旁。其实自己完全可以这样一直安静而幸福地度过的。可偏偏每天的清晨和黄昏时的操场上都会印着他让人不舍的牵扯。
许佳的脑海中仿佛又定格下何为跑过来接她俯下身捧起来的足球时那张冷漠的表情。他甚至在说感谢时都带着那冷冰冰的声调。难道是因为这个才留意他的,接着隐隐地听到操场上有个男生凑到何为的跟前,时时地望向自己并说着些什么,于是在他身边的男生一起大声地笑了起来,那一刻许佳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地热了起来。
而今天却是下了一百二十个决心才忐忑地迈进了医院的大门,好在那天知道了何为的病房,尽管如此,她还是捧着花在病房外徘徊了很长的时间才狠下心来推开了房门。而当她看到孔莎走进来时的表情以及离去时何为一脸失神的目光时,她才隐约地知道自己原来一直是一个迟到的角色。
医院里浓重的药味刺激着人们的嗅觉,临走时何为的那一句话就像穿破走廊的脚步声,不失时机地落在耳朵里,挥之不去。
孔莎扒在医院的窗台上望着天空中涌动着的云,偶尔阳光挤出云层照射着脸颊暖洋洋的,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在病房里她没来由地心里烦乱起来,一想起看台上努力地为何为加油的女生的那张激动的脸,她仿佛就没有安静下来的资本,于是匆匆地甩下一句话便冲出了病房。
穆彤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她,她只是安静地陪在孔莎的身边不发一言,直到孔莎回过头来时,她才略微带着安慰的笑意,说:“你不用担心的,我没事的!”穆彤才冲她笑了笑问她是不是怪何为了?孔莎摇摇头,她自己也说不上什么原因,有人关心何为应该是一件好事,可是这样热心的好事一旦让自己夹在中间,似乎会融入一种暧昧的滋味漾在心间,痒痒地让人难受。
“穆彤,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小气的人?”孔莎停下来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穆彤轻轻地坐在了她的身边,拉过她的手来,“怎么会?我们的小娘子才不会小气呢!”
许佳在失神地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她匆匆经过的时候,孔莎和穆彤正坐在长椅上聊着天,轻轻地一个照面,孔莎看着许佳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来。如同两个人有过一段长久的对话一般,孔莎轻轻地叹了口气,“或许她一样是一次不经意的失陷!”
穆彤突然转到孔莎的身前语气变得重起来,“莎莎,你可千万不能心软呀!”
孔莎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在落满心底的记忆里,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轻易地失陷,即使是时间浅浅地堆砌,也绝不容自己说出这样不济的话来。
当我一个人站在清晨和黄昏的操场上时,阳光以各种不同的姿态照着眺望远方的自己。风声断在场上人们嬉戏打闹的闪隙中。坐在看台上时,风翻动着手中的书,眼中全是晨风和夕晖中你的身影。像在一个世纪的远方,眼神的聚焦触碰不到的距离。
多少个日子就是这么样地走过来,在每一个日升日落的重复中,成就着门门功课全优的奇迹。直到那一天看到你接过足球时冷漠的脸孔,我才明白这雷打不动的执着原来是如此的脆弱。我宁愿只是坐在看台上默默地为你加油,看你挥汗如雨的样子。
何为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在易家明告诉他许佳会每天都坐在看台上一副期待样子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淡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何为,你就这么毁了一个祖国的花朵!”易家明站在一边开着玩笑地说。
何为漠然的眼神让易家明的玩笑顿在了那里,他静静地靠在床头,对易家明说:“家明,请你帮我把许佳叫到这里来,我想有些事需要当面对她讲清楚!”
如果这些均不存在,当时间覆盖过所有的一切时,在岁月的脚步中留下这让人难于捉摸的伏笔,澎湃过的心隙,惦念过彼此的笑脸和忧伤的容颜。你是不是还在乎相互依偎的画面以及牵手在小径的场景?难道这样一个“拥有”的词组不足以充分涵盖?
许佳恐怕永远也不会忘记掉那个放学后的下午,易家明说何为想见她,于是便由易家明骑车载她到了医院。她早已记不清何为说话的内容,但她唯一记得的是何为真诚的笑容以及两人之间简短而开心的谈话。
在那个下午,许佳不但拥有了何为这样一个朋友,而且还结交了易家明、孔莎和穆彤。易家明站在何为的床边笑着说:“四人行后的五人世界,这间病房将是我们一个过渡的见证!它将见证我们今后千军万马的奇迹!”
何为终于可以脱开那张死气沉沉的病床了,学校的足球赛已近尾声,易家明带领着队伍一路过关斩将地冲进了决赛。何为一出院便再也按捺不住地挤进了球队。决赛那天的何为仿佛是在以极速的爆发来弥补这些日子的损失。一场比赛下来他一人独中两元,直让一旁的易家明暴跳如雷,“何为,你这种贪功冒进主义的打法,会直接导致队伍的涣散!”
孔莎三个人从看台上跳下来,不停地为队伍加着油。比赛下来,易家明一直都在埋怨,他认为是他一直带着队伍打下来的,而何为只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占了他的便宜,何为听他一通胡搅蛮缠的说辞只是在一边笑着不说话,反而是三个女生不时地用鄙视的眼光打击着他。
易家明有些气不过,他却拉着许佳说:“许佳,别忘了你可是新人,一定要搞好对成员的关系,像你这样一上来就和我过不去,小心我给你穿小鞋迫你出局!”
孔莎和穆彤却挤过来,以“欺负新人”的罪名,对他施加一系列的“人身攻击”,直让易家明大呼“苍天无眼”!
五月是柳絮纷飞的季节。漫天纷飞的絮团在微风中浮成空气中纷乱的视线,人们看着漫无边际舞在眼前的奇景。它们在校园的光景里渲染着大片大片白茫茫的颜色。强光之下的旋动轻巧地宛若踮着脚尖探看青春的年少时光。有风吹过,打着转动的势头迷乱地纠缠在一起向下急坠,接着又会在相临的一阵风中打散升上半空,招摇着轻盈灵巧的身体。
许佳孩子气地握着悬在半空中的柳絮,她的长发在跳动中有韵律地舞动着,其间的柳絮却乘着这荡出的风势不规则地在空中跳跃。然后整个校园仿佛亮了起来,许佳捧着掌心里一团雪白的柳絮,望着对面的四个人轻声的笑起来。她安静的美似乎引着所有路边来回的人驻足观望。接着她便笑着对着四个人说:“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们呢!我就快要参加升学考试了,恐怕以后要很少有时间见面了!”她一口气说完便抛下一句“再见!我上课去了!”跑出了大家的视线。
四个人愣在那里,穆彤悠悠地望着许佳消失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们看到了吗?她在转身的时候眼角是挂着泪的!”
之后,许佳竟是从未在四人之间露过面,她仿佛就这样地凭空地消失掉了。而在四个人到她的班级找她时,却总会看到她埋头苦学的辛苦样子。大家不忍心打扰她。而就这样五个人踱过的空位终究没有了许佳的身影,她就像是风中无根的柳絮,慢慢地飘过人们的视线,偶尔驻足,却终会被风吹散在视线之外的天地。
在那一个柳絮飞过的季节里,许佳考上了市区外的一所重点中学。而在大家最后的记忆里却仅仅是站在柳絮纷飞的校园中许佳那一张扬溢着幸福微笑的面容。
许佳:
请原谅我这样的不告而别!
我寄给大家的我们五个人的合照你们都看到了吧,那是我在我们的照片中选出的最完美的一张。我想它恐怕不知要伴随我走过多少个喜悲的日子呢!另外我还是很小心地收藏着我和何为的合照,希望你不会介意。我想我还是割舍不下那次捧给你足球时的怦然心动。
我感谢你们能够接纳下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并像真正的朋友一般倾心地对待。我不否认我在融入你们这个圈子时存在着的对何为倾慕的动机,但时间长下来以后,我渐渐地开始对大家难于割舍。在相处的时日里,仿佛有一种强大的磁力吸引着我,让我心甘情愿地围着大家欢欣鼓舞。
也许我选择这样默默离开的方式会有些不近人情,但这却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的方法了。因此在这里我有着太多的不舍,有着太多的依恋了。在想过无数个日夜后,我还是下定决心一个人默默地离去,轻轻地什么也不会带走,只带走那些我们之间的回忆。
我害怕再也脱不开这一切,其实在这些日子里,我何尝不是在逢着你们的路上悄悄地注视着你们,那时的我是有多么大的冲动去融入你们,而我最终还是很小心地抑制下了心底的这些不安。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这些在一起的日子以及混在一起快乐的时光,我会携着这一切脑海中的记忆,在将来的成长之中慢慢咀嚼消化。
我会在不远的远方默默地祝福你们这四个人的传奇!
时间像漫在足底潺潺的弱流,在不经意之间成就静静的流逝,而当你突然意识到转过头去观望时,却发现它的流逝竟足以汇成一片巨大的汪洋,而你却正站在这弱流之上漫无方向地继续苍老。
尽管易家明的父亲选择了搬家避开了那些讨债的人,但对方却绝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的。那天在易家明放学的路上终于有几个人拦住了四个人的去路。易家明撑着车子怒视着这些阴魂不散的人。
刀疤脸从人群之中走出来,他对着易家明笑起来,“带我去问候问候你的父亲怎么样?”
何为轻轻将车子立在那里转身对两个女生说了些什么,孔莎和穆彤点点头便调转了车头想向学校骑去,而刀疤脸身后的人却早已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他们冲过去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何为握了握拳头,冷冷地说:“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脸阴森森地笑起来,“放心,这里是学校我们不可能去做伤天害理的事的!”他说着便走到易家明的车子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你只要带我去找你的父亲,我绝会不为难你们!”
穆彤走到易家明的身边,毫无畏惧地对刀疤脸说:“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这笔钱凑起来的,你不如宽限几天!”
刀疤脸大声地笑了起来,“笑话!就凭你们!”他突然转过头来,凶神恶煞地对着易家明说:“你千万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我可是和你耗不起!这些天为了找你的父亲我费了多少事你知道吗?”
“何为!”不远处有人在冲这里用力地招手,何为认出正是一起踢足球的孟世楠,在他的身边跟着一群足球队的人。他们喊着便从路对面穿过来。
刀疤脸看了看走过来的十几个学生,脸上浮现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他轻轻地拍了拍易家明的肩膀,“今天算你走运,记住改天我还会来找你的!”说完他便带着几个人匆匆地走了。
孟世楠带着同学们走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何为只是简单地敷衍一下。孟世楠望着几个人离去的背影,说:“远远看到有几个人拦住了你们,我就知道不对,所以便跑回去叫了足球队的人一起来帮帮你们,既然没事就好了!”
易家明走过去拍拍孟世楠的肩膀,说:“谢谢了,这次多亏你了!”
第二天,何为去学校申请了让孔莎和穆彤暂时住在了学校的宿舍里,而他和易家明则每天住在自己的家里,他们放弃了骑车,每天却是小心地拣些岔路上课放学。
在学校时刀疤脸等人不敢生事,而放学后却总是找不到几个人的踪影,开始时还能听到同学们说起有人在打听易家明,而到后来却似终于不耐烦地慢慢地放弃了。可是何为和易家明仍然不敢做任何的放松,每天在墙壁上翻来翻去,在小路中穿来穿去,仿佛也成了一种习惯。
易家明却总是不断地向着三个人道歉,何为却从来都是笑着对他说没关系,而孔莎和穆彤更是开心地告诉他这样学校住宿的生活确实有趣的紧!
当一些感谢的话在我们面前显得如此浅薄时,我们仿佛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感激。我拥有一切骄傲的理由拜谢生命赐予我天使一样的你们这些朋友。
易家明:
孔莎,穆彤,当我看着你们两个从小受尽呵护的女孩子为了我脱离开自己的父母去住在简陋的学校宿舍,却依旧冲着我开心地微笑时,我身体里的血液似乎一瞬间沸腾起来,滚烫地让我无所适从。
每当看到何为利索地攀上学校的高墙时脸色通红的样子,我都禁不住脚下发软地站在墙角下发呆。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却要连累大家陪着我受苦受累。
何为,我知道你根本不会屑于躲避这些人渣,你只是怕他们寻到我的家里面,怕他们会对我那个不争气的父亲不利。
我易家明何德何能,值得大家对我如些的眷顾?
而此时的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你们说:谢谢你们为我所做的这一切!
易家明开始更加卖力地学习,周末时更加努力地工作着,何为则一直默默地伴随着他,他比任何人心里都明白。易家明之所以这么卖力,只是乞求可以能尽快地凑上这笔钱还给那些人,好让大家不再过着如此提心吊胆的日子。
何为曾试着说去向父亲替易家明借出一些钱来,而易家明却坚决地谢绝了。何为知道易家明尽管不愿让大家这样的担忧,而他却依旧极其自尊地要求一个人来负担起这一切。何为自然了解易家明的心性,于是他便不会再提此事,而周末时的他也同样会和易家明拼命地工作。
何为将打工赚下的钱以借的名义交给易家明,说明以后一定要让易家明归还,易家明才勉强地收下。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频繁工作的日子,他们白天上课,晚上加班,辛苦地一塌糊涂。
有些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却真实地贴在我们生活的相册中,在我们的眼前频繁地翻阅着,过继着它存在的讯号。
易家明捧着餐盘绕过几张桌子,大堂经理说这一桌子的人都不是善主。易家明只是冷笑,这有什么?这种难于应付的事不是每次都留给他,而且他都会干得很好!易家明不屑于同这些社会的小人讲任何的道理,他只是接过那一桌点的菜走过去。
“这菜什么味呀?你们是不是想吃死人呀?”有人冲着易家明大喊,易家明只是低着头在桌子上摆着菜,他看不得这些人的臭德行。
“喂!和你说话呢!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对方冲着易家明大声地吼叫起来,“你是不是聋子!”接着易家明身旁的人便用力地拉他,易家明的身子被拉离了桌子。可就在这一瞬间,他手中的餐盘倾斜下去,一盘菜倒倾下去,扣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你小子眼睛瞎了!”那人气急败坏地将桌子上的碟子向易家明用力地抛过去,易家明侧头避过去。
“你妈……”那人的一句脏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易家明迎面摔上了一把椅子,易家明眼睛中融着一片火红的怨恨,手中的椅子奋力地击向对方,桌子上的人们看愣在那里,接着才反应过来,几个人起身大骂着向易家明冲过去,易家明将椅子摔过去转身逃开。几个人停下来冲着身边的服务生大声地喊:“去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否则砸了你们的店!”
何为在后面听到一阵吵嚷声,他冲出去却看到易家明慌乱的神色,“何为我们走!”
何为甩下他的手,“你是不是又惹事了,你就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你难道就打算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人?你不想一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冲人发脾气!”
易家明委屈地萎顿在那里,他缓缓地低下了头,“何为,我一直在忍,可是……可是你知道吗?他在污辱我的妈妈!他……”他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声调渐渐哽咽起来。
何为听到这里,只是久久地不发一言。易家明呆在那里,抬头时却看到何为怒气冲冲地向大厅里冲去。易家明知道不妙便直追了上去。何为奔到大厅,远远地看到一张桌子前几个人正在对着经理破口大骂。何为走到一名服务生的身边问了几句,接着易家明冲进来看到那个服务生指了指那个满身菜汤的人。然后何为便从身旁的一张桌子上抄起一个酒瓶直冲向了那里。
“何为!”易家明刚刚喊出的声音伴着一声酒瓶击碎在头上的声音响彻大厅。那个满身菜汤的人一瞬间倒在了那里,几个人再也顾不得与经理纠缠却一同向何为冲去。何为从桌子上取了两个酒瓶一人一个利索地放倒了两人,其余之人见势也不敢再靠前。只得看着何为转身慢慢地走出大厅。
易家明:
何为,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那天你眼中燃烧着的怨恨时,连我都会感到冰冷和恐惧。当我告诉你他在污辱我的母亲之时,你是那般的愤怒。我知道你一直都把我这个你从未见过一面的母亲当作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你是绝然不允许任何人污辱她的。
你恐怕是个天生的打架天才了吧!每次都会看到你利索的身手,以及对方战战兢兢的表情。即使是熟识于你的我也决不敢相信,成绩优秀,性格冷漠而内心温和的你竟然会是下手这么的狠辣。
那个在人前不哭不笑的你,永远是冰冷如一,而在你心里火一样的热情却没一个人可以像我这样体会的真切。当你在冲向大厅的时候,我的脑海中仿佛是一片空白,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拉着我去敲邻居家玻璃的你。从小到大,都是你在鼓励着我,帮助着我,无论是被罚扫地,还是被父亲赶出家门,我都一样会在你那里找到寄托。你永远是那样无声无息地支助着我,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我的世界里从此失去了你,我又能存活多久?
何为,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血性和冲动绝不会逊于我,甚至会远远地超过了我。当我看到你奋力地将酒瓶子砸向那人头顶的时刻,我的眼中竟充满了恐惧。你是不是会笑我的没出息?没关系!在你的世界里,我永远只能做你的衬托。学习,游戏,甚至于打架,你样样都是站在我的前面,让我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为你自豪和骄傲。
我只想对你说,你是易家明这一生中最佩服和挚爱的人!
何为和易家明两人这几天也不敢去学校上课了,因为何为当时下手有些不顾后果,事后想来总觉得有可能会闹出意外来。
这一日下午,两人正在家里闲着无事,却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易家明开了门就看到穆彤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说:“家明,不好了!那些人到学校找你们,听说那个人被打得挺严重的,你们还是先出去躲两天再说吧!”
易家明突然怔在了那里,嘴里念叨着“不会吧!”
何为却冲进屋子里去取了些东西,然后拉起易家明说:“先别管这事是否确切,我们还是先躲一阵子再说吧!”
“那我们能去哪里呀?”易家明有些茫然地说。
“没关系,父亲给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一直都存了起来,还有一些钱,我本打算以后还给他的,不过现在先应急用!”何为又去拉易家明,易家明点点头便跟了出去。
穆彤正打算跟出去,何为却转过头对她说:“你和孔莎先帮我们打听打听那人的消息,我们会时常和你们联系的!”
穆彤点了点头,便看到两个人的背影匆忙间消失在了视线里。一瞬间,穆彤只觉有眼泪在眼眶里滚动,她只是怔怔地望着远处,轻声地说:“你们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就不能不那么冲动?”
院子里的一切仿佛也瞬间静了下来,无声的风吹在身上引起一阵阵地颤栗。
穆彤的父母上周去了亲戚家,现在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怔怔地发着呆,何为和易家明消失的那一刻似乎总是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一阵阵地侵扰着脑海,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然后消失在视线里,接着一段段地重复,充斥着让心里烦乱不堪。
正在她烦闷的时候却听到房门外有人在轻轻地叩门。穆彤跳下床去开了门,孔莎则急急地走进来,她攀着穆彤的肩膀脸上略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几乎要喊出声来,“姑姑说那个人只是失血过多,有些轻微的脑震荡,生命并没有危险!”孔莎的姑姑在医院里工作,孔莎一从那里得到消息便冲到了这里来告诉穆彤。
穆彤不禁舒了口气说:“真的?太好了!”随即意识到易家明两人可能早已离开了这里,她忙穿好鞋,“我得去易家明家里看看,孔莎你再去何为那里,无论有没有人我们都到我家里集合等他们两人的电话!”她说着便奔下了楼,孔莎也不敢贻误,只得也跟出了门去。
傍晚时分,孔莎坐在穆彤的床边却迟迟等不到穆彤的出现,她心里此时早已乱作了一团。她本想到易家明家里去看一看,却又怕穆彤回来见不到自己着急,于是就这样坐在一边睁着双眼死死地盯在门边,生怕哪一刻漏下穆彤走进来的身影一样。
月色渐渐地明亮起来,在这般宁静的世界里像带着几分诡异的色彩,孔莎深深地偎在床边,心里却更加地担心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孔莎隐隐听到开门的声音,孔莎下了床打开灯,不由地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穆彤浑身上下的衣服破烂不堪,而她的眼睛也似哭得红肿起来,孔莎心里一阵咚咚地乱跳,她怜惜地走过去,问她怎么会弄成这样?
穆彤却突然抽泣着扑在了她的怀里,哽咽着不发一言。孔莎只是焦急地问她出了什么事?
屋子里的灯关着,穆彤说她害怕灯光照着自己,所以孔莎去关上了屋里的灯。夜色渐渐地深了,穆彤也终于慢慢地停下了哭声,她只是无助地依偎在孔莎的怀里。
“莎莎,也许小彤再也见不到你了!”
孔莎突然地身体抖了起来,她只觉得穆彤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她似乎已经有了随时放弃生命的意思。孔莎紧紧地搂着她:“小彤,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只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为了家明!”
穆彤惨然地笑起来,她的笑声带着冰冷和屑,如夜里呼啸的风声让睡梦中的人也不禁心惊肉跳起来。孔莎低头看了看她,不禁被她那凌厉的目光刺得发起抖来。
“莎莎,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了家明的家里,家明不在家只有他的父亲在,而他父亲却喝得大醉,他看到了我……他看到我就骂我贱人,骂我不顾这个家,他用力地拉过我打着我扯着我的衣服,我……我……”无声的泪在暗夜里砸出心碎的声音。孔莎只觉手背上有泪冰凉地刺在皮肤上,一**地浸成身体的颤栗。她只得用力地拥着穆彤,鼻子发酸起来,接着便有泪水夺眶而出。
黑暗中,穆彤的呼吸沉重起来,“我穿好衣服以后,只是去厨房里取了刀追着他,他的酒也似乎醒了,我根本就拿他没有办法!孔莎你知道吗?我有多恨他!当时我真想杀了他!”她恶狠狠咬着的唇,泛上惨淡的白色,无助地宣泄着。
孔莎哭泣的声音也大起来,穆彤摸了摸她的头发,声调却异常的平静,“总会有人来收拾他的,我那时想起了家明搬家前我看到向他追债的那个刀疤脸的人,于是我便去了市区里最大的一家赌场,他果然就在那里……”平静的叙述中,穆彤的嘴角泛着冰冷的笑容,语气也渐渐变得生硬起来,“我对他说了那个畜牲家的地址!我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快活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孔莎突然觉得屋子里的风是那么的大,如同整个世界都被风拆得七零八落一样。她只是坐在床边,脸颊上是抑制不住滴下的眼泪,“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莎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孩?”
“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能怪你呢?”孔莎用力地抱紧了穆彤,穆彤再也抑制不住地哭出了声,“莎莎,我真的不想活了!”
孔莎:
小彤,那天夜里我揪心的痛永远是挥散不去。
如果那天是我同你一起去易家明的家,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去?如果没有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如果时光可以随意地倒回去?
哪怕是一切从头来过。
命运总是在捉弄着我们,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撕扯着他已不再心爱的玩具,我们就像是这个孩子手中过时的玩具一样被拆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永远不可能再奇迹的愈合。
那个时候看到你受伤的样子,我的心里是那么的难过,甚至连呼吸都一瞬间停在了那里。我宁愿这一切不会发生,就算让我从来都不曾有过你这么一个好姐妹,只要你可以依旧从容快乐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我就心满意足了!即使每天都是面对着这么一个空洞寂寞的世界,我也不愿意再看到你那张受伤的脸了!
小彤,原来长大了是这么的痛苦的,我宁愿永远不会长大,宁愿永远都是那个惹人怜爱,招人嫉妒的小彤笑盈盈地走过来说:“莎莎,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
易家明和何为此时正坐在一家偏僻的面馆里吃着面。
易家明茫然地挑着碗里的面,索然无味地愣在那里。何为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说:“家明,是我对不起你,我本不该那么冲动的,都是我不好!”
易家明抬起了头看到何为一脸的愧疚,他轻轻地拉着何为坐下来,接着他望着窗外浓浓的夜色,他悠悠地说:“何为,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被别人欺负时,你总会护在我的身边,每次总是你鼻青脸肿地问我没事吧!而我却总是没有丝毫伤痕却要没出息的在你面前哭起来。从那时起,你就一直那样地护着我,包括那天在餐厅里我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小时候没命地护着我的小何为。何为,你知道我当时又在没出息地有抑制不住的眼泪吗?”
何为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发一言,两个人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桌子前没有一句话,却仿佛有着千言万语一般。
过了一阵何为去付了账便和易家明出了面馆。
何为又再看看已是极深的夜,侧过脸对易家明说:“家明,也许我们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吧!”
易家明却突然眼睛里有光彩闪过,他只是犹豫了片刻才对何为说:“何为,你说现在这么晚了我们家里会有警察在吗?”
何为看了看他,随即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把母亲的照片取出来,我离不开它!”易家明抬头看了看夜色,悠悠地叹了口气。
何为忽然轻声地笑了起来,“我们可以悄悄地去看一看,或许警察还没找到你的家呢!”易家明狠狠地点点头,接着又是一阵失落的神情,“何为,谢谢你!”
何为只是对他笑了笑,随即放开了脚步跑了起来,“好!那就看看我们谁先到你家!”
易家明的父亲渐渐的酒醒了过来,他被穆彤一阵追逐早已吓得冷汗直冒,他此刻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糊里糊涂地犯了傻事,他在那里迟疑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应该早些离开这里。
而正在他走到门边时,却听到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他用力地去关门却被门外的人撞翻在地,门边挤进一个人来,正是那脸上有着一道刀疤人称曹哥的人。他只得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曹哥,您再宽限几日,我一定连本带息的都还上!”
刀疤脸嘴角冷冷地抽动着,嘴边挤出生冷的语调,“你已经不再有机会了!你应该不会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若交不出钱就先剁掉十指!”他随即向身后几个人示意,接着便有两个人从腰间抽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冲向了易家明的父亲。
易家明的父亲只是大声的呼叫着,“曹哥,你再宽限我几日,我再也不敢拖欠了!”
易家明和何为在外面偷看了许久却未发现任何的不妥,而当两个人下定决心走到家门的楼梯时,却听到易家明父亲的惊叫声。两个人意识到不好,忙奔上去踢开了房门。
屋子里两个人正拉着易家明的父亲准备剁下他的手指。
何为见此情境忙奔上去一脚踢开了一人。此时另一个按着易家明父亲的人也被何为推倒在了墙壁之上。
“找死!”那人从墙边站起来操起刀子冲过来,而此时刀疤脸身后的几个人也一起冲向了何为,易家明也冲上去踢向了其中的一人。
何为曾经与他做武警的叔叔学过一些时候,今天正是心烦之时,出手难免又重了几分。狭窄的屋子里,一阵地闪过刀子的寒光,易家明被两个人一阵拳打脚踢,他只是奋力地抵抗。
围在何为身边的三个人尽管握着刀子却一点也讨不到好去,而这些人却也是在赌场里混久了的,岂能受得了这样的羞辱。在一阵混乱之中,其中一个人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抱住了何为的身子,何为见势在那人背上重重地擂了几拳竟一时脱不开,此时只见一人的刀子刺过来。
“何为!”
那一刻刀子的亮光在眼前隐没在何为的身体里,接着拔出的刀子掺杂着猩红的的颜色。抱着何为的那个人缓缓地放开了何为,易家明愣在那里看着何为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板上。
世界一片黑暗。
“何为!”
易家明扑过去,何为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下去,身体里鲜血喷涌而出。空气里血腥地弥漫开来,接着听到刀子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易家明冲上去却被重重地踢了回来。何为无力地抬抬手拉住了他,楼道里响起皮鞋踏在楼梯上的声音,一瞬间世界安静下来。
易家明拥起何为用力地踹开屋门,“何为,你一定要挺住!”
街边上,易家明抱着何为伸手拦车,司机们看着两个血淋淋的人都不敢停下车。易家明满脸的焦急,眼泪不住地砸下来,晕着何为的血色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地面。
“小兄弟,上来吧!”不知什么时候一辆车停了下来。
易家明只是不住地感谢着抱着何为急急地上了车。
司机不用催促便轰起了油门直向医院冲去。何为轻轻地睁开双眼,他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家明,也许我们四人的传奇就这样的结束了!对不起!”
易家明看着脸色苍白的何为焦急不止,“何为,你少说些话,我们就快要到了!”他急切地向车窗外望去,“师傅,麻烦您再快点!”
汽车穿过夜的痕迹,路边的商店灯光透亮,层次分明地笼罩着一层淡淡不知名的气息,飞速地窜出去,涌动着的光影窒息着呼吸。
易家明的眼中仿佛烧起了残忍的红色,浓浓地遮罩着眼前迷乱的世界,闪断着思绪里的细小关联,梦魇一般地纠缠着大脑,脱离开世界一般,没有方向把握的失重感一瞬间向身体里袭来。
孔莎和穆彤赶到医院时,却只看到易家明浑身是血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颓然地把脸埋在膝盖上的手掌里拼命地挤揉。孔莎只觉一时间天旋地转起来。她在接到易家明打来的电话时,只觉脑海中一片空明,仿佛整个世界也崩塌在了眼前。
孔莎奔到易家明的身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何为……何为他还好吗?”
他还好吗?他应该永远地守在那里,无论是任何情况!
易家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已哭得红肿起来,一张脸也似乎被他揉得错了位,孔莎不忍地转过了头,望着急救室,她只是慢慢地蹲在那里,掩着面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易家明蹲下了身来,“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取回母亲的照片,我们就不会遇到那些讨债的人,那样何为也不会被他们……”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家明,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一直安静失神地站在那里的穆彤却突然冲过去用力地摇着易家明的肩膀,“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易家明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他只是茫然地跪在地上,“是这样的!何为只是去帮助我爸爸,只是为了那个人……”
那个人?
那个人!
易家明的眼中渐渐地失去了焦点,迷惘地痴在那里,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
“家明,是我对不起你!”穆彤跪在易家明的面前,“家明,你们家的地址是我告诉那个刀疤脸的!”
易家明转过脸来,拧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眼中烧红了颜色,只是顿在那里体会着这句不可思议的话来。任他如何地了解穆彤,他也决计不会相信这件事会是因为穆彤而起。
“什么?你说什么?”易家明大声地咆哮起来。
穆彤只是泪流满面,“是我把你们家的地址告诉那个刀疤脸的!”
易家明抬起手来,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一声清脆的耳光,那回声似乎延长了所有的忿恨,反射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渐渐微弱却久久不愿离去。
孔莎扑过去挡下易家明的又一记耳光,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不该怪小彤的,你知道吗?那都是因为你的父亲玷污了小彤,小彤只是一时想不开,他……”
易家明听到这里身体向后倒去,他一阵踉跄,只是看着地上的两个女生惨淡的面容,泪无声地顺着脸颊延续下去。
穆彤扶在孔莎的肩头大声地哭了起来,“莎莎,我对不起你!我不是有意要去伤害何为的!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孔莎哭着揽着她不住地安慰,“这不怪你的!没有人会怪你的!”
易家明看着四周的一切,只觉得陌生的让他不敢相信这一切竟会不偏不倚地降临在自己的世界里,难道所有的不幸全都要由自己来承受,难道这一点点值得回味的一分子也要被这般无情地击散在生活之外。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在吱呀的轻响中破开,门打开的时候仿佛十分地耀眼,易家明向那里望了望有种睁不开眼睛的错觉。
主治医生向冲上来询问的孔莎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不起,他失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易家明在这一句感叹中如同遭受了一记睛天霹雳一般,他忽得站起身来向那个医生冲过去,“你们***这群庸医,没本事别在这里害人!”他声嘶力竭地吼着。
医生听他这么说,一张脸已是青绿交加,“小伙子,你的心里难过我可以体谅,但这里是医院不是还魂堂,你以为是个人送进来都能还魂转生不成!”
易家明一时泄了气,终于垂下了挥动着的拳头,怅然若失地僵在了那里。
“莎莎!莎莎!”
易家明回过头去却看到孔莎晕倒在了地上,穆彤却如同受了惊的孩子一样,坐在那里蜷缩在孔莎的身前,眼神涣散起来,“莎莎,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何为的,你不要不理我!莎莎!”
“莎莎!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何为的,莎莎,你不要不理我!”
易家明脸色憔悴地坐在穆彤的床边,穆彤受到连续地打击终于精神失控,现在她只是会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易家明只得整日地陪在她的身边,看着穆彤日渐的神智模糊起来,他的心如同被千万把刀用力地刺在心脏之上。
孔莎站在病房里看着这个昔日总是一脸招牌式微笑活泼灵性的好姐妹,她眼中的泪也不禁打湿了脸颊。
“莎莎,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你说过我们只要是无意的,我们便会永远地原谅对方,莎莎!对不起!”
孔莎再也抑制不住捂着脸冲出了病房,那一瞬间身边的风声巨大过海边的浪潮,拍打在心头开成扑天盖地淹没的势头,使人摇摇欲坠地站立不稳。
孔莎:
小彤,这一切都不可能怪罪在你的头上。
我知道你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珍惜我们之前的友情。
我们说过,无论我们之间的一方有谁做出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只要她是无意如此,我们都会毫无理由地原谅她的!小彤,莎莎不会怪你的,莎莎原谅你了!可是你为什么自己却不能原谅自己,却要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模样?
看着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的心也似碎在了那个急救室的门口,包括何为的匆匆离去,甚至都未让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这一切已注定了我的未来将是多么的渺茫不知滋味。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的惩罚你,你这样失神地受着精神的折磨,在你每重复一句道歉的话时,站在那里的我都会觉得心脏在被人重重地撕扯般的难受。
小彤,原谅我不再探望你,因为我再也不愿看到你那张负疚的脸,再也不愿听到你那些让人心碎的致歉之话了!愿你可以早日忘却这一切,哪怕永远的无知无觉。
何为的葬礼,易家明只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哽咽成声。他曾试图去说服何为的父亲让自己去参加葬礼,可是何为的父亲只是冷冷地望着他,如同牵扯着几世的怨仇一般,“滚!滚回你那个没用的父亲那里吧!滚出我的视线!”
易家明那一刻看到何为父亲眼角深深的皱纹,只是跪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轻轻地叫了一声“爸!”他望着跪在那里的易家明,依旧表情冷漠地摆摆手,“滚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易家明深深地明白他对何为的疼爱,这样让人挚爱的亲人亲手送葬自己心爱的孩子,任谁可以承受得了这般强烈地打击,他颤抖的身子静静地站在那里,是无声地抽泣。
何父:
为为,爸爸一直都觉得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妈妈!
也许爸爸这样说你也未必会原谅我,但是我们永远都有着割舍不去的血脉!为为,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忍这样对待爸爸,只是你那要强的性子……看着你一天天的消沉下去,我是多么的心疼和难过。而现在,我也只能在你的坟墓前说一声没有任何重量的话了:对不起!希望你不会带着对父亲的怨恨去天堂!
你的手中一直攒着两样东西,一样是我送给你母亲的那条手链,而另一条则是一条精致的玉石项链。我知道它们都是对你至关重要的东西,我准备将它们陪你下葬,而莎莎却执意要留下那条项链,于是我便从了她。
为为,你的葬礼我办得很简单,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热闹,你一定希望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这个世界吧!爸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你不会怪父亲对待家明的态度吧,其实爸爸只是怕一看到他又会不经意地想到你,让爸爸这颗已然脆弱的心再次受到冲击,爸爸再也经不起什么打击了!
为为,一路走好!别忘了让你天堂的妈妈开心点!
孔莎:
何为,这一段时间里我似乎一下子学会了哭泣,整日整日地浸在泪水里面把心也泡得软了起来,于是任何一处小小的牵动也会让我抑制不住的呼吸难过。
甚至是路过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坐过我们曾经靠过的长椅,看过我们曾经欣赏过的影片……那部韩剧我还是去看了一遍,本想重温一下旧日的时光,却看着片子里两个主人公嬉笑打闹的情节惹得一脸的眼泪,买了两张票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无助地落着泪。但我知道你可能会坐在那里对着我微笑,于是我也会抹抹眼泪好看地对着你笑起来。尽管我们触不到彼此,但我知道我们的心却永远地融在了一起。
何为,你应该到了天堂了吧?恭喜你,你终于可以见到你的妈妈了!
伯父打算把那条我送你的项链一起陪你下葬,但我还是执意把它留了下来,你不会怪我自私吧?感谢你这么珍惜地一直保留着它。
看着墓碑上你那张依旧漠然的脸,我不禁又想起了初见面时你那张冷冰冰的脸孔。我当时就那么站在那里笑了起来,你应该能看到我的笑吧?我们在这里约定,等下一世我们还一起去喝豆粥吧,要两碗!多加枣和糖的!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怎么不喝?是不是我的吃相很难看呀?”
“有时觉得你真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很容易就满足,却能让人心疼!”
“是吗?那你以后可不要欺负我!”
“也许办不到吧!”
“为什么?”
“直觉吧!总觉得我不忍伤害你,却总是会在不经意地伤害到你,正如那天撞车还有链子的事!”
“那些都是无意的,我才不会那么小气!”
“你不明白,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他的事,我感到不安,也许哪一天会真的伤害到你!”
如果知道伤到自己会是以葬送掉你的代价的话,也许我们将只会是相遇时点点头的交情了吧?
也许这一切都成立,世界会不会不再这么地难以预料?我们会不会不再被折磨的脆弱不堪了?
那个流行在我们四个人之间“四人行”的传奇就这样随着你逝去的样子烟消云散了,暗淡了所有过往的影子,卡在人们曾经的记忆里,不再会有延续下去的情节,被隔空在一段段甜蜜的让人落泪的位置里。
何为,一路走好!莎莎会永远保存这条项链的,如同你至死紧握一般的珍存,如同自己的生命一样。
易家明:
何为,原谅我没有去参加你的葬礼,我实在不忍再看着你的父亲操着沧桑的白发站在这里老泪纵横的样子,我不敢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在我心里他永远都是我们的亲生父亲。何为,我的父亲他现在也已经被关进了监狱,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对你和穆彤忏悔的开始,不过我和他之间恐怕再也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了。同你一样,我开始对他意冷心灰了!也开始对这个世界意冷心灰了!
何为,你知道你父亲在我告诉他你在临终前已原谅他时,他是那么开心地流着泪。那一刻,我才真正地知道他是那么地爱着你!
穆彤现在神智已然不清了,每天看着她只是一味地请求着别人的原谅,我都会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罪人。
我想,这个世界对我的折磨从一开始就降临在我的身边,而现在随着你和穆彤的意外,我想我将永远地生活在更大的折磨之中。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撑多久。也许等哪一天,我对这个世界不再有任何的依恋之时,我一定会从容微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何为,你不妨在那里等我一程,我想这个日子不会再远了!我似乎都已经看到你在天堂里对我轻轻微笑着向我招手!
只是欠下穆彤的债我一定要对自己有所追究,现在病房里的她的情绪很难稳定下来。总之,你一定要等着我,下一世我们还是兄弟!
何为,一路走好!
一年后
“穆彤!”
“嗯?”
易家明坐在床边看着痴痴发呆的穆彤。
“你说你是那个骑在牛背上吹笛子的牧童还是盛水的木桶呢?”
“莎莎,对不起!”
易家明只觉得鼻子泛起酸来,他每天都在试着去唤醒穆彤的记忆,可这一切似乎只是徒劳地换回她不断重复着的那句话。
“来,我背你出去透透风!”易家明背靠在床边。穆彤每天都让易家明背着出病房散步,于是易家明一做出这个姿势来,她便会开心地拍着手伏在易家明的背上,易家明却笑着侧过脸对着穆彤说:“我一定要让别人都知道,骑白马的不只有王子,还有我们的牧童!”
穆彤笑着看看他,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接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易家明摇摇头背着她走出了病房。
负责看护的护士看到易家明背着穆彤,也是微笑着上来打着招呼,说:“家明,出去散步呀!”易家明只是点点头,背着穆彤向病房外走去。
那一样熟悉的背影。
曾几何时,我们就这样甜腻地微笑过两人的攀伏;
曾几何时,我们就这样忘记了疼痛,带着笑意凝结成路上的乐符;
曾几何时,我们可以不分彼此地,笑忘过坎坎坷坷,风风雨雨;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回到过去?回去那段满世界开满幸福的时光?
什么时候?无限大的时光过去后,又会经历多少万个光年的流逝!
孔莎终于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她也终于要告别掉这个伤心的地方了。
她在临行的前一天还是来到了医院探望穆彤,而当她到穆彤的病房时却听说她被她的男朋友带出去散心了。
当孔莎来到她的面前时,却看到易家明满面憔悴地向孔莎微笑。
而这时一直望着孔莎呆呆出神的穆彤却突然地冲向了孔莎,一下子跪倒在孔莎的面前不住地拉着孔莎的衣角大声地呼喊,“莎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何为的!也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眼神中充满着惊恐和苦楚。孔莎不禁泪流满面,她本以为时间早已冲淡了一切,却不想在心底的伤疤是永远也难于愈合的,她只是俯下身紧紧地搂着穆彤,“这不怪你的,莎莎不怪你的!”
穆彤却似听不懂她的话一般,只是不住的重复着。
易家明走过来怜惜地扶起穆彤来,此刻在他的眼中早已滚动着晶莹的泪花,他只是对孔莎说:“对不起,你还是回去吧!穆彤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打击了!”
孔莎向他点了点头,又再望向穆彤一眼便转身离去。
此时的穆彤用力地试图挣脱开易家明的怀抱,她站在那里大声地喊了起来,“莎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说过只要我不是有意的你就不会不理我的!”
孔莎回过头看着穆彤眼中的恐惧和乞求,终于再一次转身奔开,身后穆彤的声音声嘶力竭,孔莎只是奔出两人的视线忽然跪坐在了路边,她双手掩面,泪水不住地滴在滚烫的路面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天空中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纸飞机闪过孔莎的眼前,不知是哪个顽皮的孩子折的纸飞机就那样一瞬间从孔莎的面前飞过去……
未来是看不到的!
没有人可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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