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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身将朽没,堕以重生(1 / 1)

握着冥邪剑的右手松了紧,紧了松,最终,化作颓然。岭淼知道,他毫无选择。明赫珠儿危在旦夕,即便尧瞑不可信,他也无力回天。

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臂,他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眼角如泪朱砂,那是他曾经,最想做得事情。抬眼,满目温柔缱绻尽皆化为冰寒:“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加害于她。若是日后知晓了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便倾尽我千宁之力,我也定将你亲手灭杀!”

尧瞑挑眉。他就知道,这个一国皇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原来,人界王室与仙界也有勾连…

…呵,更有趣了不是吗?

“有那本事尽管来试试看!”锦袖一展,尧瞑转身,带着奄奄一息的明赫珠儿一同消失。空旷寂静之中,传来他如魅如邪的声音:“你若真心护她,就按我说的记着。将消息带回去,自此,千宁山弟子明赫珠儿,已死。”她若重生,便不再适合回归仙门。他会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

岭淼仍保持着刚刚的动作半跪于地,低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臂,只觉呼吸已静,心跳已止……

自此,千宁山千尘尊者座下弟子已死。而另一个她,即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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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好冷。全身上下都仿佛被浸泡在九幽寒泉,阴冷直入了骨子里。疼。很奇怪的一种疼。好似一种酥麻的颤栗,似是一把利刃快速的刮下自己的皮骨血肉又很快填补,快的不见一丝血流,快的,只让自己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

眼前一片漆黑,耳不闻声,鼻无嗅味,她想动一下手指摸摸看自己身在何处,却发现自己毫无感觉。连触觉…都不在了么……

这便是,死了?

明赫珠儿低低自问,恍惚间才发觉自己出不了声,不由自嘲一笑。果真是,死了吧……

忽地,全身一阵刺痛,五感渐趋恢复,她极费力的动了动手指,耳边传来阵阵由微弱渐变清晰的声音。

噼啪作响。很熟悉的声音,是骨裂之声。

这个时候,便是想到了莫劫。那个少年,每日每夜的经受噬骨灼心之苦,他该有多痛?有多疼?!五感恢复,疼痛传遍四肢百骸,深入髓骨,明赫珠儿开始蜷缩战栗,死死的咬住下唇…她想,她大概是知晓了……

莫劫呐…你曾经也是这么痛的,对吗?一个人待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忍受着这些,你是很痛很疼的,对不对?

对不住。是我食言了,是我救不出你……不过如今,我可以陪你一起痛了……她微微扯出一丝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仍在继续,她忍了又忍,终究还是不自觉地发出一声痛吟:“唔——”

沙哑难听的音调在耳畔响起,明赫珠儿愣了会儿神,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如此的……默然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自己声音变哑的事实,她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有些不着边际的想:为什么还没有恢复视觉?

“忍着。”

耳边忽地响起这么一个声音,仅仅两字,却带给漆暗一丝光明。身之将死,其念也远。原本已有些模糊的记忆和思绪渐渐回笼,珠儿认出了这个声音。

“是……尧瞑?呵……我还…活着?”

她淡淡吐息,颇有些隔世之感。

尧瞑不语,只淡淡看着眼前这具,血肉模糊骨骼尽碎的,‘尸体’。没错,皮肉均裂,骨骼尽碎,这便是她现在没有恢复视觉的原因……那样倾城的一个人儿,怕是至死也不愿见到这样的自己吧?所以,他倾力封了她的视觉。

“若想活下去,就忍着。”他挥袖,早先便准备好的一块晶莹绯石出现在手中,细视下,竟是一块魔族圣石‘琉璃般若’。看着那具损毁的身躯逐渐长出皮肉骨骼,血脉缓缓流通,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手腕反转,般若石浮上她的头顶。

活下去。这三个字令明赫珠儿身躯微颤。她竟然,还能活下去么?

刹时,茫光一闪,般若石散发出夺目的琉璃光彩,丝丝魔冥之气萦绕其上,融祝在一起,变成妖冶的幽蓝色。重长出皮肉的身体静浮其下,渐渐被那幽光笼罩。幽蓝的茫光将尧暝的一双墨瞳映得妖冶熠然,他毫无所觉的,将那静浮的人儿投注眼底。

身化堕魔。

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她原本的身躯心脉尽断已无活路,想要留住她的魂魄闭路黄泉,便只能用最快的方式为她重塑身躯。

摧毁原本的身体,以魔气重塑之,留守魂魄,以般若琉璃涅槃之,这便是救她的方法。只是……这相当于为她换了一副躯壳的方式…不知重生之后,她是否仍是她。

压抑的窒息感开始漫天袭来,明赫珠儿开始痛苦的呻.吟呼吸……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有无数只手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捂住口鼻,难以呼吸,难以喘气,痛苦的要死!!阵阵剧痛从骨子里传来,身体好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东西纷涌而入,却将自己一点一点挤出身躯…好痛苦…痛苦到,想要以死解脱……

那张仍有些模糊的面庞上神色几经变换,最终,却化为了一种认命般的死寂,尧暝狠狠皱眉。

魔灵蚀主。这是每一个外族化魔都必须经受的一关,因为他们是依靠魔灵之物转化的身躯意识,想要将其收为己用,就必须以强制强,用强大的识念镇压魔灵原本的意识。否则,便是化魔失败,被魔灵吞噬意识,练就一副毫无意识的魔族傀儡……

他是用魔族圣花琉璃般若所化的冥石助她重塑身躯,看来,冥石的意念太过强大,已经反客为主侵占上她的身体了。

认命么?不是很想活下来么?就想这样以死认命?……休想!!

右手冥灵蕴结,几度修为化为渡灵伽印覆上了她的眉额,曾经一闪而逝的炽光忽的大肆明耀而起,以绝决守护的姿态围拢在她的身周。

“莫劫……”他一双墨瞳之中泛起异样的金茫,烁然生辉。果然是他的力量。他对这少女究竟是有多么浓厚的感情,才会将自身半数的炽魂之力深藏在她眉心元魄,用以永生守护!目光,渐趋复杂了起来。

他这一声无意识的低唤却好似惊动了半昏半就中的明赫珠儿,只见她睫梢微颤,似乎有了一丝意识。尧暝醒悟般了然,也许,唤出她心中执念至深之人的名字,会对她的苏醒大有裨益。眼见刚有的那丝意识又很快寂灭下去,尧暝墨瞳微闪,声色淡漠道:“你要活下去,不能认命,不能死!”

活下去?为何…活着?那么痛苦呐,我……

“千尘染一生无甚情念,却独独在乎了你。你若死了,他便会痛不欲生,永世寂寞!”

‘珠儿以后会离开师傅吗?’

‘不会,珠儿绝不会离开师父!无论生或死,今世,或后世。’……师父,会永世寂寞么……他会,永世寂寞么?!

“他说了,他希望你活着。活着,回到他身边。”

‘珠儿,我想你活着。’风过无痕,叶湮成灭。师父,珠儿好想再见到你啊…珠儿不要死,不要就这样死了!

“他……在等你。”

‘啪’。清脆的水珠落地声仿佛敲打在心间,尧暝看着她眼角流落下的那一行泪痕,怔怔出神。他好似,见证了一场别人间的情爱呐……哈哈,堂堂魔尊,可笑,可笑……

他这一笔无奈可悲,除了自己无人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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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着,必须活着。”

活着,回到他身边;活着,伴他永不寂寞;活着,才能再见到他啊……心脏一阵撕扯般的巨痛,炽色魂光与幽蓝魔气攸然收敛,尽数凝缩,化为了她眼角一朵妖冶绝美的火蓝色冰花。

尧暝怔怔的看着缓缓睁开了琉璃双瞳的人儿,失神。

美,绝世之美,妖冶夺魂。浑身萦绕着冥重的魔灵之气的她好似天生的圣花般若,美得摄人心魄!只是…他将目光转向她的眼角,原先那一颗朱砂泪痣却已磨灭,取而代之的是圣花般若的标志,一朵绝世倾美的琉璃般若花。

眼前忽的浮现那个干净如一张白纸的孩子,或哭或笑,眼角朱砂都如泪绽放……而如今…她还是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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