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绝美的宫殿，玉白色的地砖，淡红色的纱，被风吹起来的时候，仿佛有一道绝美的身影藏在后面跳舞。
飞蛾扑火般的舞。
萧珏握紧手中的茶杯，思绪渐渐飘远，怔愣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纱帐，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听属下的最新的汇报。
“……在属下刚过去的时候了，宁先生正与韩将军在院中发生争执。似乎是韩将军说错了什么话，然后他们还提到了墨逐月，宁先生说墨逐月是他的仇人。然后韩将军便提出他要帮忙。”
“嗯。”萧珏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垂下眼睑，放在桌上的手指还在不停地滑动。
见属下停住了声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不用停，继续说。”
那名属下低下头，好像害怕萧珏会发怒，低声道，“没有了。”
萧珏随意地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淡然道，“你说没有了？”
那名属下的头低得更下了，仿佛要垂到胸前，“宁先生与韩将军都是极为谨慎的人，属下跟踪了他们这么久，也就只偷听过今日的这一次。”
“……”萧珏轻轻地捏了捏眉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扬手让他退下。
只是这汇报的人还没走远，又有一个通传消息的随从走了进来，“二皇子，玉贵妃回来了。”
因为在寿宴上，韩破立与宁言都不见了踪影，所以萧珏是暂时不能离开宴会了。不过，他人虽然没有离开宫中，但是却从偏殿转移到了玉贵妃的宫中。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玉贵妃脸上的妆似乎更浓了。之前还极其妖娆的身姿，此刻竟看起来有些别扭。看到坐在自己宫中的那个温润男子，常玉娘的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恨意。
从墨逐月的口中得到她母亲的事，常玉娘欣喜。但是从韩破立的口中得知另一个真相，常玉娘绝望。
萧珏，如果不是这个男人……
“玉贵妃这么快就侍寝完了。”萧珏装作没看到常玉娘的脸色，只淡然地坐在那里，仿佛他所处的地方不是玉贵妃的宫殿。
常玉娘被萧珏的话一说，顿时惨白了脸色，虽然在厚厚的妆容下还看不出来。冷声道，“二皇子你都已经算计好了，何必又来我心口插上一刀呢。”
刚才在韩破立最后一间房找到夏枳的时候，常玉娘就被一群内侍带走了。因为西苍帝突然发情，只想见她。
萧珏听着常玉娘口中的怨气，只是笑而不语。温润的笑容挂在脸上，萧珏看着常玉娘的目光，仿佛带着浓重的怜悯。
“二皇子有什么吩咐就直说，本宫要休息了。”常玉娘咬咬牙，看着萧珏的眼神，她感觉自己很不堪，就是那种从没有人把她当成是一个人来看待的感觉。
明明在任何地方，她都能看到别人投在夏枳身上的欣赏目光，为什么她就不能。
“不要去妄想你得不到的东西。”萧珏一眼就能看穿常玉娘的心思。“本王好像跟你说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明明把她带到我宫里也是你同意了的事。”常玉娘感觉自己的双腿一直在颤抖，最后终于受不住了，不顾她与萧珏之间的尊卑，直接坐在椅子上。“我都已经听你们的话爬到了这个位置，为什么还要处处限制我？！”
终于可以不用站着，常玉娘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然而她还没有把郁在心中的气都吐出口，就被萧珏一把掐住了他的喉咙。
萧珏微微加重手劲，然而脸上还是一片温润之色，“本王只是让你把她带回宫中，等本王来处理。却没有吩咐过你要在她身上做一些下三滥的招数。坏了我的计划，常玉娘，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一切是由谁给你的。”
常玉娘被握住喉咙，别提说话，她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暴红的双眼，还有逐渐转为青紫的嘴唇，常玉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会怒地只掐她的脖子，明明她已经由一个弱女子爬到了玉贵妃，理应受人尊仰，不是吗？
眼见常玉娘就快要停止呼吸了，萧珏终于厌恶地松开了手，一把把她甩到地上。接着又在她的身上狠狠踢了一脚。
常玉娘的腰间被狠狠一踢，立马滚到了桌子底下。呼痛的想要晕过去，但是对上萧珏的双眼，她又只能把痛呼忍下，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站着。
用手帕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他才不要碰西苍帝那个老男人的女人。
“我把你送到墨逐月身边这么久了，你知不知道他与即墨夏枳之间的关系。”萧珏见常玉娘的呼吸恢复顺畅以后，便开口把他今日来这里的最主要目的给提了出来。
常玉娘看着萧珏温润的侧脸，有些畏惧地摇了摇头，“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说的话也屈指可数。”
萧珏见常玉娘被他训得终于乖巧了一点，满意地点点头。“也对，估计他连话都不想跟你说。”
常玉娘藏于袖中的手渐渐攥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常玉娘低声道，“墨逐月似乎跟尹丞相达成了什么共识，虽然他们把朝中的一切都把持在手，但是还是会把事事都摆到西苍帝的面前谈论。我记得有一次，西苍帝就跟我提到七年前的一场追杀。”
“嗯？继续说。”萧珏挑了挑眉，他好像得到了一条很有用的消息。
然而常玉娘也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事，她只是在西苍帝喝醉酒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两句嘟囔，“听说是什么眼睛，其他的我就真的是不知道了。”
萧珏放在桌上的手指在轻轻地滑动，沉默了片刻，他还是想不明白。有些急切地抓起常玉娘的手，萧珏道，“你父亲跟西苍还有没有联系？”
常玉娘不明白萧珏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支支吾吾了两句还不见萧珏松手，甚至再看着他越变越黑的脸色，常玉娘只能把自己的父亲出卖了。她害怕萧珏会杀了她。就像当初他能在她母亲的一生中留下污点一样。
“爹一直都与西苍有书信的往来……”
“你知不知道信里面都写什么？”萧珏继续加重钳住常玉娘的手劲。如果常久与墨逐月一直有联系的话，加上他之前曾抓走夏枳，那么常久很有可能知道墨逐月到底想在夏枳的身上取得什么。
应该跟他要的不会是同一件东西，墨逐月提过他只要夏枳这个人。
萧珏沉默地在宫中坐了许久，一直到常玉娘再也忍受不住疼痛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
不过他不是回偏殿去参加寿宴，而是让人去把红袖给叫过来。
常玉娘已经被扶回房间去休息了，现在这里只坐着萧珏一人。
待红袖匆忙地跟着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萧珏紧紧皱住眉头的画面。
柔弱地给萧珏行了一个礼，红袖接着便是善解人意地走到萧珏的背后，轻轻地在他的肩上按摩。
萧珏阖下眼睛，试图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休息了许久，萧珏突然抓住肩膀上的手，缓缓开口，“常久有没有在常玉娘的面前提到过即墨夏枳的事？”
在他刚抓到红袖的时候，便知道她以前服侍过常玉娘，也在常久身边待过一些日子。正是因为红袖知道的事情比常人多得多，而且他用着还顺手，所以萧珏便把她留在身边。
现在还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红袖侧头想了一会儿，暂时是想不出常久之前说过什么话是她没有告诉过萧珏的。“常将军极其疼爱小姐，虽然是什么事情都与她说过，但是并不会让她插手。”
她以为萧珏要问的是，常久有没有让常玉娘去对付夏枳这事。
“他有没有提过眼睛这两个字？”萧珏对上红袖的双眼，眸中的压迫之色让她心中一惊。
眼睛？
红袖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两个字眼，把自己的手从萧珏的手中抽出来，红袖紧紧地皱住了眉头。
倏地，瞳孔一缩，红袖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惊恐地跪下，红袖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颤抖的背脊充分地显示了她此时心中的恐惧。
萧珏有些疑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吧，我不会怪你的。”
犹豫了许久，红袖才颤抖着嗓音开口，话中还布满了恐惧，“常将军说，只要能得到即墨公子的眼睛，再加上放在她身上国运石，便能得到这天下！”
萧珏微微眯了眯眼睛，对于红袖说的话并不是感到很诧异。紧抿住唇，在红袖惶恐地把头抬起来看他的时候，萧珏突然嗤笑了一声，“原来墨逐月是在提醒我常久生了异心啊。既然是这样，那本王便留不得他了。”
把红袖从地上拉起来，萧珏淡然一笑，“你不必害怕。常久的位置是本王给他的，要让他失去这位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况且，这天下究竟是谁的还说不准呢。”
说完，萧珏便离开了玉贵妃的寝宫，直接回了辰幕宫。他要亲口吩咐韩破立，今晚就让计划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