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胭脂(1 / 1)

女子清脆的嗓音落在安静的帐篷里,是格外的响亮。特别是听到白亦说话的内容之后,韩破立更是一个箭步,紧握着夏枳的手。

冰冷的手触碰到韩破立掌心的炽热,夏枳微微缩了一下手。但是韩破立却手劲极大地握着夏枳,不让她动弹。

“阿枳,你的眼睛……”

韩破立颤抖的嗓音将他心中的喜悦给充分表现出来了。他并不是嫌弃夏枳是个瞎子,只是觉得失明会对她的行为有所影响。

方寅涵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沉默的眸中暗上了一暗。

夏枳被韩破立握着感觉很不舒服,即使他的手劲极大,还是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没有了白色带子的束缚,夏枳皱了皱眉头,直接将眼睛睁开。

有些空洞的眼神,夏枳此时的神情并不像是已经恢复了光明的模样。

方寅涵先是翻开了夏枳的眼皮,仔细地在查看她的状况。

瞳孔处是灰蒙蒙的一片,不管方寅涵做出什么样的动作,夏枳的眼睛都是眨也没眨一下。方寅涵再凑前了将将自己的双眼对上夏枳,依旧是一片沉静。

“方先生,小姐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好了?”白亦见方寅涵检查了许久也没开口,顿时急得直接开口。

但是这个眼睛有没有恢复,只有夏枳最清楚。她抿了抿唇,感觉到方寅涵的呼吸一直萦绕在自己的鼻间,微微皱了一下眉,直接将脸转开,不再让方寅涵检查。“没恢复,我的眼前还是黑暗的一片。”

夏枳的否认让在场的人的脸上都抹上一层失望的神色。其中应当是白亦表现得最为明显。

“怎么会呢,这药都已经敷了五年,怎么还没恢复。小姐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能看到白茫茫的颜色吗?”白亦小声的嘀喃,虽然后面的话是在问夏枳,但是这表现出来的却是白亦在自言自语。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方寅涵伸手抚在夏枳的脉上,一边听着状况,一边淡然地问了夏枳一句。

夏枳摇摇头,回道,“都说了没事。眼睛已经瞎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五年前,夏枳的眼球被挖了,后来还是因为方寅涵找到了一种秘术,竟然给她制出一双眼睛来。当时夏枳是欣喜地以为她的眼睛会恢复正常,谁知道最后却是以失望结局。

她用药敷眼敷了五年,差不多也就将她的耐心给磨尽了。

帐篷在夏枳的话音落下之后又是一片沉默。夏枳静静地躺在榻上,侧耳凝神的时候,除了能听到木炭燃烧时,火焰跳动的声音外,还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这种牺牲了视觉却换来了听觉与嗅觉,夏枳并没有在心中抱怨。不过,即使她不恼自己失去了眼睛,但是对于墨逐月,夏枳迟早有一天会让他还回来的。

“检查也检查完了,都出去吧。”夏枳阖上了眼睛,不顾其他人的在场,只叫了一人留下,“白亦也出去,韩哥哥我有话跟你讲。”

“可是小姐……”白亦还没把话说完,又被突然出现的阿离拉了一下袖角。白亦看了看夏枳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到嘴的话都收了回去。

对于夏枳这种完全没把帐篷内的人当一回事的态度,并没有人敢提出异议。除了方寅涵在出门之前又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破立。

韩破立将夏枳从榻上抱起来,走到床上将她放下。之前是因为帐篷里还有其他人的在场,所以韩破立觉得让夏枳躺在床上有些不妥,但是现在人走了,韩破立当然就是把夏枳抱到柔软的床上。

在韩破立细心地把夏枳身上的外袍脱下,然后给她盖好了被子之后,夏枳突然问了一句,“韩哥哥,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胭脂味?”

夏枳的这句问话,立刻让韩破立的肌肉紧绷起来。

掖被角的动作一顿,韩破立感觉自己脸上的肉在抽搐。沉默了许久,韩破立才淡淡地回道,“可能是替我收拾衣服的人身上涂了胭脂。”

夏枳挑了挑眉,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原来替韩哥哥你收拾衣服的人是个女子啊。”

韩破立的手又顿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拳头微微收紧,他低着头沉默地站立在床边。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就会发现韩破立现在的姿态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人。他在床边低头陪站着,夏枳在床上舒服地躺着。

帐篷外好似刮起了一阵风,竟然将窗户吹开了一条缝。冬日的太阳透过小缝射入落在地面上,给整个帐篷带来了一抹暖意。

“苏子衿也被皇上召回了京都。”韩破立不回答夏枳的问题,只干巴巴地站在床边。急促了一下呼吸,韩破立最终还是选择换一个话题,转移夏枳的注意力。

听到韩破立透露东凌帝的安排,夏枳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东凌帝又要派你去边境了?”

如果把苏子衿也召回京都,那么镇守在东凌与西苍的边境处就没了能单独指挥的大将。一旦边境处发生了动乱,没了指挥人的军队将难以抵挡这些变故。

韩破立点了点头,在夏枳终于不再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之后,韩破立在心中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本来将苏子衿召回京都,是东凌帝的秘密安排,但是他的这道旨意,刚好在苏子衿与他通信之前到来。

夏枳微微皱了皱眉头,她有点想不明白东凌帝的心思了,“难道东凌帝是想再培养出一个你来?他选中的人是苏子衿?”

夏枳敏锐的直觉,很快便把韩破立想了几天也没得出结果的疑惑给提出来,韩破立摇摇头,淡然道,“或许吧。”

如果这真的是东凌帝的安排,那夏枳就得由衷地佩服东凌帝一句。

将权谋玩成这样的人,也只有处于高处的人才做的出来。因为他完全没想过这一手安排,会给边境的百姓带来怎样的苦难,他想的只是要平衡各方势力。

两两牵制,才是稳固的局面。

嗤笑了一声,夏枳很快就将这个问题抛开,她又把注意力放在韩破立的身上。

“你还没告诉我,军营为什么会给你安排一个侍女来服侍你,怎么我好像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你的贴身之物是从不假人之手的?”

夏枳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让韩破立的眸色骤然沉上几分。

最后还是在韩破立顶不住夏枳的询问下开了口,“军营里面,除了厨娘,是没有侍女的。”

“那你身上的胭脂味又是从何而来?”

“我……”韩破立顿了顿,见夏枳露出副一定要他给出回答的模样,才斟酌着沉声道,“宁言之前跟我说,可以用胭脂来掩盖身上的血腥味。”

原本夏枳只是起了玩心,想要逗弄韩破立两句,所以在韩破立刚开始回话的时候便弯起了嘴角。但是现在一听到韩破立的解释,夏枳立马将嘴角上的笑容卸下,垂出一道不悦的弧度。

夏枳是呵斥了韩破立一句,“宁言的话你也敢信?!”

但是话一说完,夏枳又察觉到其他的不对劲。她看不到韩破立的脸,只能在心中描绘出韩破立脸上此时的表情。

被她训斥了的男人,铁定是一脸黑沉。

“若是让你闻到了血腥味,你肯定会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伤势,还是在担心会不会欠下我的人情,总之我就是不想让你露出烦恼的表情。”

即使韩破立不清楚夏枳这次回来到底在谋什么,但是也能大概猜到她不愿让自己插手。

韩破立的告白,让夏枳怔愣了片刻。在感动之余,她突然觉得韩破立有些呆萌,怎么被宁言耍了,还要自己去圆那句玩笑话。

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枳脸上的表情,韩破立摸不准夏枳的心思,他应该没说错话才对,怎么夏枳会露出这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叹了一口气,夏枳藏在被下的手在攥紧。

韩破立黑漆漆的双眸从没离开过夏枳,再听着夏枳问出的下一个问题,韩破立原本就提着的心,又被纠上了半分。

只听夏枳道,“沈晃今日说给宫中巡逻之人听的话,都是你安排的吧?”

没有点明是哪一句话,但是夏枳清楚韩破立一定能明白,她指的是沈晃要护送严思涵出宫这事。

“嗯。”低沉的应了一句,韩破立现在只想将沈晃叫来,问问他有没有说错什么。

“所以你觉得只凭今日这事,东凌帝会相信,你已经与严丞相一起绑在太子的船上了吗?”

“以他多疑的性子,虽不会完全相信,但是只要留下一丝疑惑,就对你有利。”韩破立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夏枳的耳边,听得她又是一愣。

韩破立说的是“你”,而不是“我们”,这意思是他会行此举,完全是为了夏枳。

韩破立并不知道夏枳要做的是什么事,只是一心想着除了不拖夏枳的后腿之外,还想着怎样才能让她利用自己。

夏枳还从没有见过将自己送上门去,给人利用的人。

呼吸好似急促了半分,躺在柔软的床上,夏枳突然呢喃了一句,“韩哥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

夏枳的声音很轻,轻柔平淡地落在整个帐篷里,却只有韩破立一人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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