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各回各房。
聂齿虽然和王再兴说了,叫他不必派人过来帮忙,可他还是拍了几个能工巧匠,为他们修门补房。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聂齿竟觉得有些干净的过头了,处在房里坐卧不安。
高仕合上门,微笑着叹了一声,在床前的空地上来回踱步,左手握着右手,高兴的合不拢嘴。
“呦!师父,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聂齿趴在床上调皮的问道。
高仕用手指了指外面,双唇紧闭,却仍隐藏不了喜悦之情。
聂无双岔开话题,笑道:“行啊小子,今天口才不错。”
“嗯。”高仕也跟着点了点头,眉梢上似乎都乐开了花,欢笑着道:“大胜、大胜、大胜利呀……”
他激动的已语无伦次,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聂无双道:“先是用好话捧住王再兴,再陈述咱们的冤屈,最后套住李梦长,使他们都无法开口和咱们抢房间,行啊,小子够阴险的了。”
聂齿憨笑着道:“那是,其实痴儿并不痴,只是看着痴。”
“是吗?”
三人一齐放声大笑。
笑声未止,有人却敲响了房门。
“谁呀?”聂齿问了一声,急忙跑过去开门,原来竟是王再兴亲自登门拜访。
他当然也没什么事,只是过来寒暄几句,探探三人的口风,是否有不满意的地方,顺便问问,如果此次妖没有来,而天雷突然降下,可否愿意一同抵挡。
其实也就是在问聂无双等人,愿不愿意帮他渡仙劫。
修行之人互相帮助,本是理所应当,聂无双等三人当即表态,无论什么样的灾难,都愿意同进共退。
王再兴十分满意,其实他本不用撒谎,只是班抵亚这些人修为太低,而他又太过了解人性,他怕有人妒忌,成心搅局,所以才撒谎。
他走后,三人又开始欢声笑语,不到一刻钟,又有人敲门。这次敲的很急、很响,似乎是出了大事。
聂齿忙去开门,岂不知这次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门刚嵌开一个缝隙,一只纤纤玉手陡然穿出,出其不意的掐住了聂齿的鼻子,人未进屋,声音却先传了进来,道:“好你个二傻子,今天背着我干什么来着?”
聂齿一愣,连忙向房中退去,可那人却不放手,一直跟着他进了房间,一双、两双……十几双眼睛盯着他们。
“如意,你怎么来了?”高仕一惊,忍不住发问。
高如意反手关上门,另一只手仍用力的掐着聂齿的鼻子,又问道:“说,今天背着我干什么来着?”
高如意表情严肃,认真的似乎不能再认真。
聂齿经常被师妹这样吓唬,早已经习惯了,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脸的无辜,答道:“我什么也没干呢!”
“什么也没干?”高如意语气不善,凶巴巴的瞪着聂齿,一步步向前逼近。说话时嘴里喷出的口香,却已领聂齿陶醉。
聂无双、高仕为之一惊,心中皆不知何故。
高仕连忙道:“丫头,你先松手,有话慢慢说,你师哥他……”
高如意横道:“没你们的事。”随后忍不住大笑。
高仕、聂无双这时方才知道是玩笑。聂齿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是玩笑,可却不敢笑,深怕自己一笑,师妹反而会不开心,直到她笑,自己才敢笑。
高如意却还不肯放开手,收敛笑容,瞪着聂齿道:“还不说是不是?想抵赖,死不承认是不是?”
聂齿这时真的愣住,心中不住的反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惹的师妹不开心,可想来想去,终究是一无所获,摇头道:“师妹,我今天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高如意道:“死不承认是不是?你还想抵赖……”她手上用劲儿,聂齿痛的厉害,忍不住呻吟起来。
高仕皱着眉,道:“哎呀!如意,你这丫头……别掐坏啦!快放手!”
高如意这才肯放开聂齿,脸色仍不和善,道:“你今天看谁看的发直啊?”
聂齿道:“没有啊……”
高如意噘起嘴,脸拉的像马脸一样长,闷声道:“你还抵赖,我在房上都看到了。”
原来那如意早和阿碧在房上偷看,只是未被任何人察觉而已。
聂齿究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也许只有两个魂主事的他,远不如女人那样心细。
如意道:“你今天看我那个小表姐,是怎么回事儿啊?眼睛都快飞出去了……”
高如意说到此处,脸红的胜过秋天里的苹果,语气虽柔,却充满了埋怨的气息。
聂齿知道,师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也不知道怎地,她每次都提醒自己,自己已经和表哥陶峰定了娃娃亲,不可以再对师哥产生感情,可每当她看见聂齿对别的女人感兴趣时,就忍不住要生气。
这是她无法控制的情感,也许这就叫吃醋。
聂齿知道自己无法伪装,可他那时毕竟只是看,却没有一点乱七八糟的想法,就算有,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吧!
五蠹的驱使,他哪里会记得。
“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聂齿一连说了三遍,不知怎的,这事情他一定要解释清楚似的。
“我都看见了,你就是有,还想骗我吗?”高如意又要伸手掐他。
聂齿哭丧着脸,道:“也许我就是一时觉得她被揍的很惨,所以才看看她,可我对她,确实没有一点、甚至半点像对师妹那样的感情,我真的没有,我对天发誓,要是有,就叫我天诛地灭……好了!”
他最后加了个“好了”,是也不放心自己,深怕有一点,其实他无比的清白。
高如意总算放心的笑了笑,又道:“先不说这个,等没人的时候我再教训你。”
聂齿傻站着笑了笑。
高如意又质问道:“你说,今天你看着我表哥他们被人欺负,为什么不出手帮他们?”
聂齿目转如电,看向高仕,道:“师父他们不让我出手,那么多人看着,我哪儿敢胡乱伸手啊?”
高如意道:“少胡扯,还找借口不是?我爹……哏!”
她想说:“我爹那个时候还在偷笑哩!哪里肯叫你帮他们。”
聂齿连忙陪笑,轻轻握着刚刚掐过自己的手,柔声道:“师妹、好师妹,求求你了,别生我的气。要是师妹让我出手,我怎么着都行。”
“真的?”高如意沉着脸问道。
聂齿道:“真的,我死都愿意。”
“那好,这次就先原谅你,要是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高如意假装沉着脸,其实已掩盖不住她的笑意。
高仕、聂无双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试问这世间有什么是比生气的女人更难哄的,答案恐怕也只有漂亮的女人生气,比生气的女人更难哄。
高如意忍了一个下午,此时敞开心扉,夸夸其谈,与聂齿直聊到掌灯时分,方才离去。
夜晚,很宁静也很舒服。可聂齿却睡不着觉了,一想起师妹,他就不由得失眠。
那聂无双做梦也没想到,高如意就是他儿子的克星。当爹的管不了的,她只要咳嗽一声就好使。
有了今天的教训,聂齿下次定然再不敢多看陶雪一眼。
盖上被子,他就觉得燥热,不盖,又觉得有点冷。
闭上眼,回忆如意的美,面红耳赤,不知是鼻子被掐的厉害,还是血压升高的缘故,竟不知不觉的开始流起了鼻血。
聂齿只觉得鼻子里湿漉漉,一直往外面流东西,还以为是鼻涕,想找张纸擦拭,可又找不到,急的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弄符箓纸,东抹一下,西蹭一下,搞的满被子上都是血,却不自知。
直到天光大亮,方才察觉不对。
早起的聂无双、高仕早已发现,高仕闷哼了一声,笑道:“年轻人,血气就是旺,鼻血流的到处都是啊!”
聂齿脸上还有抹血的痕迹,当然逃不过两位成年人的眼睛。
聂无双一瞪眼,要不是聂齿昨天表现的优秀,他一定要责问他几句。
聂齿暗自觉得奇怪,穿好衣服,将行李叠了叠,知道现在不是清洗被褥的时候,无辜的眼神看着父亲和师父,慢声慢气的解释道:“我昨天还以为是流鼻涕……”
聂无双道:“原来你那时还醒着?为什么不去洗不去擦?”
“我哪知道是流血呀?”聂齿辩道。
聂无双更加恼怒,用鼻子哼了一声,道:“鼻涕就更应该去洗去擦,难道你就不嫌脏?”
聂齿低着头,知道自己说不过父亲,看了看昨晚擦鼻子的黄纸,早已被染成了红色,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聂无双喃喃着走出房去,“真该叫你和那抠脚的住一起了……”
太阳已升起有一段了,可送饭的还没有来,对面陶家的房间里像是炸开了锅。
只听陶文远陶老爷子颤声骂道:“李梦长,你这个畜生王八蛋,你、你对我的孙女做了什么?”
高仕忍不住好笑,他知道自己的老泰山绝不会轻易的爆粗口,一定是出了什么让他无法忍受的事。
可他也一定想不到,李梦长已玷污了他的侄女陶雪,否则他也一定笑不出来。
紧跟着嚯的一声,陶家那边的房门碎了,变成了一片一片。聂齿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真好比惊雷一般,当然也下了一跳。
他猜想,即便妙手如昨日给他们修门那样的能工巧匠,也绝对修不好那扇破碎的门。
李梦长赤裸着身子倒在院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