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个刺猬般,在受伤后竖起了满身的刺。
将自己关在一块小小的天地里,再不让别人靠近半分。
定亲王府的气氛也差不多。
今天在书房伺候的是管家余伯,其余的下人一个都看不见,就连平时最喜欢跟在褚胤身边的玄卫们也不见身影。
在继褚胤又一次摔了杯子后,余伯一向淡定的神色再也淡定不起来了,瞅瞅这一大早都摔了七八套茶具,在王府管家的眼里,这摔得不是杯子,而是银子呐。
估摸着都值当好几百两了。
王府再有钱,也经不住主子这般折腾啊。
“再去给本王倒杯茶来”褚胤可不管下面人那肉痛的心思,冷冷的又开口吩咐道。
“是,王爷。”余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却不是在隔壁续茶,而是出门逮住了正要遁走的玄五,“小郡主可在府中?”
“不在,大皇子府的郡主今日办宴会,小郡主刚出门一会”玄八玄九都跟着去了。
余伯心凉了半截,不死心的又问道:“那二爷可在?”
玄五摇头,“不知道啊。”
二爷成日的行踪都没个定性,实在是不知道出门没有。
“五儿啊,你快去二爷的院子看看,若二爷在就赶紧请二爷过来救火,王爷今日的情绪实在是不太妙啊”余伯有些胆战心惊。
“怎么了?”
“到现在为止,茶杯摔了七八盏,伺候的小厮被撵得一干二净,我也是没法子了...”余伯叹息一声,而后又问道:“说来昨夜是你陪王爷出的门,王爷这是咋的了?”
咋的了?
玄五心里一颤。
闭紧嘴巴飞快的跑开了。
那可是不能说的密辛,他能活着都是主子胸怀大度,可不敢多说什么。
余伯不妨玄五像阵风似得走了,也不敢大声唤他,只能愁眉苦脸的回去给褚胤沏茶了。
褚玄今日是在的。
刚好起床用完早膳,就被玄五求爷爷告奶奶的请到他哥书房门外。
才把他领过来,玄五那小子却脚底抹油偷偷溜了。
褚玄张大嘴巴看着跑的飞快的玄五,直觉被请过来没有好事,可有些担心他哥,是以有些踌躇。
只是还没等他考虑一二,书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二爷来了”余伯高兴的喊了嗓子。
褚玄:......
感觉这是个坑。
“我随便转转,这就...”回去。
话没说完,余伯已经自顾自的转身冲里面喊道:“王爷,二爷过来了。”
褚玄:.....
天坑!
他大概今日是被骗过来当出气筒的。
果然,下一秒,他哥那冰渣子一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滚进来。”
褚玄一个瑟缩。
好久没感应到他哥这般的气场了。
可到底还是挺胸抬头,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去,在余伯看来,还颇有些英勇就义的意味在里面。
“王兄”进了书房,褚玄规规矩矩的拱手行了个礼。
争取做好自己,不让他王兄逮到任何攻击他的机会。
褚胤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
“王兄在练字吗?”褚玄自行站好,小心翼翼的搭话。
“嗯”褚胤手上拿着狼毫,却半晌没有下笔。
“王兄怎么...”不写两字没有说完,就见一滴墨汁顺着笔尖滴在了那张洁白无瑕的纸上。
褚胤浑身一僵。
忽的将手中的笔往书案上掷去。
褚玄吓了一跳。
心道难怪玄五和余伯非要求他过来,他哥今日这情绪,可是不正常到了极点啊。
哪怕是前几年和父王争权夺利的时候,也没见他这般生气过。
现在这是...
“王兄这是,和谢阿虞闹别扭了?”心里想着,嘴上一个没把门就好奇的问出了声。
只是刚问完,就觉得书房内的空气变得冷飕飕的。
他哥正目光凶狠的看着自己。
好可怕!
褚玄心跳都漏了一拍,再不敢多言什么,只确定他想对了,他哥这是和谢阿虞闹大别扭了吧。
谢阿虞真是本事了,瞧把他哥给气得!
回头一定要问问去。
褚玄暗戳戳的想着。
“先前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过来一会后,褚胤面色总算是正常了一点。
褚玄呆了呆。
他哥这是自己想通了,不过嘴里却飞快的应道:“我不想去。”
“胡闹”褚胤轻斥“你都年过二十,成日这么游手好闲的算什么事,莫不是真打算做一辈子的纨绔?”
纨绔怎么了?
纨绔也不是谁都能做的。
褚玄心底顶嘴,面上却没吱声,只梗着脖子做足了反对的模样。
褚胤心头火起。
但看着褚玄低垂的脑袋跟鹌鹑似得,又忍了忍,道:“以前是本王做得不好,一直顾忌着老王爷所以没有督促你,本王也知道你是故意做出这般游手好闲的样子让他死心,但现在已经不必了。”他已经拥有足够对抗老王爷的实力。
不需要他弟弟再牺牲自己的前程。
对这弟弟,他心里一直都是有愧的。
“去吧,就当时给为兄一个弥补的机会。”
褚玄的眼眶蓦地红了。
他哥情绪跳跃太快,话题带得太偏,他原本以为过来是受气的,哪儿知道,竟让他三言两语的把自己给感动了。
衰!
“王兄”他期期艾艾的抬头,“真的不能不去么?”
“怎么?”
“一方面是我懒散惯了,真的不想去军营锤炼,另一方面”褚玄犹豫了一瞬,压低声音道:“人人都觉得定亲王位高权重深受皇上宠信,定亲王府也是花团锦簇烈火油烹,这般的权势之下,若我再入仕途领差事,那几位,约莫会更抓狂的。”
褚胤秒懂。
那几位,说的可不就是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几人么?
这弟弟呀。
褚胤冷硬的心不自觉地软了一下。
“看来你这颗脑袋里装的也不全是吃喝玩乐。”
“那当然,那几位对王兄的敌意太明显了。”褚玄担忧的道。
“无事”褚胤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他们暂时奈何不了本王。”
“王兄就这么相信圣上?”褚玄蹙眉。
他一直不赞同他王兄对元安帝的信任,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历史上被榨干利用价值,然后被卸磨杀驴的人不要太多。
“所以,你觉得你大哥是驴?”褚胤实在不喜欢这个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