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鹰唳的声音让第一鸣身子一震,他猛地蹲了下来,也不管地上满是污秽之物,手脚并用的弓着身子向声源看去。
透过夜色,他看见远处有几个黑影正在向这边行来,齐腰高的草只到他们的胯下,他们速度并不快,但却已经离得不远了。
一,二,三,四,第一鸣数了数那些身影的数量,预估那几只怪物的方向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来后,随即把头一低,轻手轻脚的走到原路,顺着那跳被扩出来的大路蹑手蹑脚的跑了起来。
他知道这条“路”很危险,但是已经被压过的路绝对是最快的逃跑路线,他想或许可以离得远一些然后躲进草里。
也许是因为恐惧的作用,虽然在剧烈运动,但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楚不是那么明显了,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身体,试图不发出剧烈的声音。
他如此悄悄行进了几百米,时不时悄悄伸出头去看那几只兽魈的身影,见离他们越来远了,才稍稍放下心来。
伸了伸懒腰,又弯下腰将酸痛的腿脚展了展,第一鸣又行进了起来。
第一鸣行着行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流水声音,让他一阵错愕,这地方也有流水?他想着,一咽口水,才发现口干舌燥,这一听见水声,便来了欲望,而此时离兽魈距离也不远了,索性钻入了草丛,冲着那水声行去。
不过事情并未让他顺心下去,在他行进了一段时间后,他身后猛然发出一阵响彻云霄的尖叫声。
他听到这叫声心中一惊,止了脚步又向后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魂不附体,只见身后还在向那魈尸体前进的兽魈们竟然向着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草!”第一鸣骂出了今天的第n句国骂,随后立即弯下了身,在草丛里加快了速度。
第一鸣在草里钻着,本来心里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然则却迟迟不见身后兽族身影,又回头再看,却发现那几只兽魈仅仅只是往自己的方向来了,但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缓步前进,前进方向不时的偏移,显然并未发现自己的位置。
第一鸣见状,心里暗疑这些兽魈会不会是没发现自己,只是自己行进的方向有着他们要找的东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却不敢妄自转向,因为那些眼前这点距离对于兽魈来说不过呼吸间便可以穿过,转向后万一被发现了,那么两者距离更近了后,逃走的几率就更小了。同样的,他也不敢躲在原地,一旦运气不好赌错了便是被分尸的下场!于是第一鸣思来想去之后决定继续前进。
不过随着第一鸣的前进,原本叮叮咚咚的流水声音逐渐变成了哗哗哗的遄流声音,这声音让他感觉来到了虎背上,情势推着他一步一步的前进,然则前路却在赶着他不要过来。
然则事情总是会想更坏的方向发展下去,第一鸣还没有走到真正要抉择的地方,异变又生了起来。不知为何前一秒还在缓缓靠近的兽魈们,突然像是得到了指引,开始猛冲起来,而他们都向着一个地方,第一鸣的所在。
在兽魈猛冲的第一秒开始,第一鸣便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大手大脚的拨开草木快速前进。
对于第一鸣来说,这齐腰深的草是致命的,仅仅是为了不跌倒他在其中所做的努力便费去了大半,而对于兽魈来说,草的基本起不到阻碍作用,它们只需用左臂不断挥舞,便可以将拦路的杂草一一斩断。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兽魈与第一鸣之间的距离便缩短了大半。
快要死了?第一鸣想道,即使没有回头看,他也几乎能感受身后兽魈几乎就要来到了自己身后。
他甚至在某一瞬间做好了身后一把利刃随时挥下的心里准备,但是随后一秒,这个想法反而激发起了他的求生欲。
因为怕,所以跑,因为身后不定的恐惧,所以他心绪乱成一团而导致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使得他忘却了自身的存在,竟凭着那恐惧的心而跑得更快了一些。
不过跑得再快他也只是肉体凡胎,快速的移动让草变成一段段利刃切割着他的身体,使得他未有衣服包裹的地方被切开了一条条血痕。鲜血在一瞬间被留在了草尖,血腥味顺着空气流入了兽魈们的鼻子里,让它们兴奋地发出一阵阵低嚎。
耳边的低嚎声让第一鸣感觉一阵无力,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何是好?难道就死在这里了?他想着,猛然发现耳里有一阵杂音无法甩出耳内。
哗哗的流水声变得更剧烈了,流水不断冲击着岩石,发出剧烈的响声,如万马奔腾。这声音提醒了第一鸣,前面并不是没路,死路也是路啊!
死路又怎样?总比被分尸好!第一鸣想到这里,只感觉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求活求不来,那求死总行了吧!他想通了这点,没了约束一般,朝那条想象中的大河冲去。
在第一鸣醒悟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离那条河距离不远了,除去心中杂念之后,无所畏惧的向河冲来,速度极快。而身后的兽魈们速度虽快,却也赶不上已经到了河边的第一鸣。
这是一条有些出乎人意料的河,它像是一条入侵者一样横穿过这片大草原,无视两边齐腰高的杂草们而开辟了一条低于河道一米左右的激流。
水难知深浅,那白水在这月光下也难以看见底部,不过水流冲力极大,一股股激流冲到石上又顺着石飞了起来,形成一段段小型的水帘,在月光下显得极美。
跳?或是不跳?第一鸣跑到了水边,兽魈们却还有些距离,这给了他犹豫的空间。
不过他并未犹豫多久,一路的逃跑已经耗费了他大部分的恐怖心理,他此时只感觉满心疲惫,拖着疲惫的身体,像是解脱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气,向激流跳了下去。
跳下水的一瞬间第一鸣竟有些解脱的感觉,不过没等他享受多久,便感觉背上受到一阵重击,随后眼前一黑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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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身体的传来的寒冷感让第一鸣不禁抽搐了一下,而这一下牵动他的身体而一阵剧痛,让他吸了口冷气。
不过剧痛的同时他还感觉脚上有一阵拉力正在将他拉走,他动了动脚,想要把它扯出来,但是却发现脚上那股力绵绵柔柔的,让他无法扯出脚来。
在身体的感觉之外,他还听见离自己不远处传来的吵闹叫声,那叫声很杂很乱,也很愤怒,让困倦的第一鸣无奈的抬起了沉重的眼。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有着朝天高鼻的尖嘴巨型黑脸,那脸上一双小眼睛正直瞪瞪的看着他。
这一眼便吓得第一鸣脑筋一涨,想要动身却感觉浑身剧痛无法动弹,无奈之下又急忙闭上了眼。
但是这一眼却像一个连锁反应一样,让第一鸣身上百般滋味都涌了上来,那痛彻每一根毛孔的疼痛感,还有两脚泡在河里的拉扯感,以及身着湿衣的冰冷感,每一种感觉都让他难以再闭上眼继续忍受下去。
无奈,他又睁开了眼。
第一鸣确定了,这并不是他的幻觉,入眼的还是那张恐怖的巨型黑脸,它不仅在怒视着他,并且嘴里的四颗獠牙暴露在空气中,仿佛随时会一口将他的头咬下一般。
如果可以的话,第一鸣并不想和这只怪物对视,因为这怪物不仅可怕,而且不知死活,那巨型的头颅几乎可以比得上他的半个身子了,这教他承受了极大的心里压力。不过他却没有办法改变现状,因为他只感觉自己浑身剧痛,几乎每尝试动一下都会让他痛彻心扉,所以他内心上来说,很尴尬。
虽然第一鸣动不了,他却在极力的了解周围的情况。他所处的地方大概是岸边,他的头正顶的方向是一只巨型兽魈,不知死活,而在他右侧的岸边,则有几只兽魈正在冲自己嚎叫。好在那些兽魈只是嚎叫,并没有什么动作,让他感觉自己还算安全。
但是这并不意味这第一鸣便可以这样继续待下去,现在他的当务之急还是动起来。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无法收回的下半身有一部分浸在水里,如果没有动作的话,他有可能会被水流继续扯到激流中。
第一鸣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自己出了手脚还算灵活之外,手臂与腿部包括身体大体上丧失了行动能力。他不知道这两天的逃命将他的身体伤成了什么样子,只知道除了骨痛与肌肉酸痛之外,他与空气接触的肌肤也透着一条条扎心的疼痛。
大概古代的凌迟酷刑痛苦也不过如此吧,第一鸣苦中作乐的调侃了自己一下,用下巴撑着自己挪动起来。
下巴努力的够到了远处,第一鸣将那处作为支点,将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向前拖动。
但是移动的过程并不轻松,一个身体的重量让下颌骨不堪重负的颤抖了起来,而下巴的薄皮也不足以支撑这一点摩擦,顷刻之间就破了皮。
忍不了这点苦,就只有死!第一鸣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来的这等求生欲望,留下一条血路竟把自己拖上了岸!
然而,上岸之后,他还是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