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瓦列里往门边走去,维卡匆忙地追上:“真的要打吗?我们可以从后面翻窗,直接离开就好了……”
瓦列里嫌弃地瞪他一眼,维卡立刻闭上了嘴,瓦列里这才慢悠悠地道:
“为什么不打?那位捷特什么的,都那么真心地向我发出邀请了。”
那位海盗的名字有点长,艾丝特没记住。
他邀请你你就要回应吗!?我们才两个人啊,对面那么多人在看着呢!维卡在心里尖叫起来,表面上却只是讪讪点头,没有再说逃跑之类的话。
瓦列里忽然拍了下维卡的肩膀:“我说,他有没有赏金啊?”
“有两百镑。”
瓦列里面带遗憾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推开酒馆的大门:“啧,早知道就不答应雁先生不杀人了。”
街道上,午后阳光正盛,像是在空气中融化了黄油。
瓦列里一出门,就看到街道上那跟欢迎团般的海盗,“斧头号”的船员们三三两两围在外侧,将酒馆附近的通路都占满,没有留下任何走大门离开的选项。
如果瓦列里真的跟维卡从酒馆后面翻窗逃跑,只会让列夫捷特更加开怀,彻底无视这两个懦夫,认定他们毫无威胁。
所以列夫捷特不再压抑自己心头的怒火,抬手就是一拳。
艾丝特的控制下,瓦列里的身体虽然满是破绽,但没有受到丝毫伤害,列夫捷特的拳头、肘击与弹腿都落在了空处。
瓦列里冲其余的人扬了扬下巴:“所以你是打算等别人把我殴打过,再冲上来发表你拙劣的讲话?你不会真的比维卡还草包吧?”
“哈哈哈!如果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我们说不定会让出一条路呢,瓦列里。”
现在瓦列里没离开,而是坦然地站在众人的包围里,列夫捷特不禁舔了舔牙齿,先前跟身旁人吹嘘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比疼痛更用力握紧列夫捷特大脑的,是恐惧感。
瓦列里甩着胳膊起身的时候,神情还是那么淡漠,他袖口下的胳膊已经一片青肿。
列夫捷特的反应并不慢,他下意识就地翻滚起来。
艾丝特在心里吹了个口哨,这简直是再标准不过的混混反派发言,这反而让她更有演戏玩的热情了。
如果有人手贱想去碰它,艾丝特可不在乎那人会发生什么。
他挑衅了,对方迎战了,现在他就躺到了地上。
下一刻,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列夫捷特腿上传来,他发狂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一丝清明。腿部曾经留下的贯穿枪伤位置,被精准地踢中。
瓦列里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呲了呲牙,眼底是从未出现过在瓦列里脸上的温和笑意,他蹲到列夫捷特脑袋边,压低声音:
列夫捷特又是连续的数拳,拳风近乎刀剜,但偏偏都是最后一瞬间。一旦面对的是最危险的攻击,那个泥鳅一样的瓦列里会用各种姿势躲开,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瓦列里这一次没有再退避,而是就着列夫捷特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抓住他的肩膀。
“给我认真点!狗玩意!”列夫捷特右手擒住瓦列里的胳膊用力下压,左手的拳头带着破风声,依然朝着瓦列里的脸招呼。
而艾丝特的目光微微转动,扫过列夫捷特的全身。
出拳迅猛,反应迅速,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很多,是强化了近身搏斗的非凡者。他对侧腹几乎不怎么防守,甚至刻意露出引导我向那里进攻,是穿了特殊的东西?他倾向右手先出,左手虽然缓慢,却预先做好了防备与对抗的准备。
看热闹的人应该也看得差不多了。
“一位叛徒”,那谁都可以背叛他。
列夫捷特听到了瓦列里平静淡漠的回应:
“好,如你所愿。”
扛了那么下列夫捷特的攻击,普通人的手臂早该骨折了,但瓦列里毫无反应——就好像接下那些拳头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用眼角余光观察着酒馆侧路的小巷,那个跟随维卡与瓦列里数小时的人影,偷偷摸摸离开了现场。
艾丝特没有动用非凡能力,也在刻意将瓦列里的身体水平维持在“普通偏强”的水准,而不是自己真实序列的层次。
瓦列里开始落入回避与防御为主的循环,看上去就是在较为艰难地与列夫捷特进行对抗,旁人眼中他完全落了下风。
落在瓦列里胸腹间的肘击让他目眦欲裂,肋骨断折的声音与脏器受到的强烈震荡,促使他张开嘴咳出了一口鲜血。
列夫捷特忽然意识到,对方从来就没有尽全力,也没打算跟他多认真交手。
瓦列里站起身,环视了一下那群海盗,有好几个人正拿枪支对着他,瓦列里举起双臂,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看在安德鲁的面子上,我不会杀他!”
列夫捷特的拳势一改,用上臂挡下了这一击。察觉到对方的力量远没那么大后,列夫捷特心里甚至有点后悔,这点力度他完全能硬生生忍受下来。
酒馆的窗口边,雁先生手里还托着那杯葡萄酒,见瓦列里的视线转过来,再度冲他举了举杯。雁先生的眼里没有欣赏与认可,更多是复杂的冷光。
筋肉猛然间传来的抽痛,让列夫捷特左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他的拳势,整个人身形向下歪去。
带出爆裂声的拳头,狠狠地捶向瓦列里的脸面。
瓦列里弹起半曲的双腿,直接一个过肩摔,让列夫捷特的后背在地面砸出了闷响。
这一记攻击被仰头躲闪过,列夫捷特的拳头改冲为砸,瓦列里抬起双手,架住了对方的胳膊。
“解密学者”,见微知著,用观察与逻辑击碎所有表象,看透更深的破绽。
“我告诉过你,‘说不定,我们也死了呢’?”
看来瓦列里这家伙只是侥幸,根本就没有成为非凡者,不然他怎么敢在这样近身搏斗间还隐藏自己?
但这一幕,也让列夫捷特想起安德鲁活着的时候,瓦列里在背后数次对他的轻蔑与嘲笑,都被人转述过。
“对,所以呢?”列夫捷特昂起头,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加不屑。
瓦列里在对方抬手的瞬间,高大的身躯已经伏低,让下盘稳定重心,右腿猛地横扫出去。
瓦列里走向灌木丛,将红斗篷抓起重新系在肩头。
然后瓦列里忽然展现了十分灿烂的微笑:“但你们也可以记住——你们的新船长,一位迫不及待享受权力,却又不敢直面旧船长的叛徒,是可以倒下的!”
先前对腿部攻击充满谨慎,抬腿的时候重心左右偏移,左腿有暗伤的弱点。呼吸过重眼白充血,他已经被我恰到关头的躲闪挑起了愤怒,这会让他失去合理判断形势的冷静。
他怎么老想打我的脸?什么毛病?嫉妒?瓦列里也长得不好看啊。
列夫捷特又扫了眼旁边的人:“你们都不要插手,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他这张嘴能有多硬!”
即使旁人眼里瓦列里是被压着打的,但列夫捷特愈发愤怒,他意识到自己才是被戏弄的那一方。
他的眼力比那些海盗强太多,能轻易看出来瓦列里游刃有余的姿态。但是雁先生却不喜欢瓦列里的表现,包括最后给那群庸人埋下野心的话语。
瓦列里平和的表情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很不方便。”
瓦列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格外淡漠,那种疏离陌生的感觉又冒了出来,让列夫捷特隐隐感到不舒服。
列夫捷特恶狠狠瞪了维卡一眼,吓得维卡立刻退到了酒馆门边。维卡打算一看不对就冲回去,至少在雁先生的地盘上他们不敢怎么样,想到这里,维卡还冲瓦列里使了个眼色。
瓦列里径直走向站在最中间的列夫捷特:“你们把路堵了。”
列夫捷特双拳疯狂下落,几乎要将瓦列里的胳膊捣碎,却只能架在瓦列里抬起的胳膊上。
瓦列里忽然间挣脱了他的右手,双膝跪向地面,以腰部为中心,整个人以几乎后仰半折的角度,弯到了列夫捷特的臂弯下方。
她知道有人在看。
其余的人纷纷往后退开,给两人让出了更多空地,但有两人并未放下手上握住的枪支。
所以列夫捷特下一记上冲拳来得更快,他想打烂那张神情漠然的脸,让瓦列里露出痛苦之色!
周围的水手们在吆喝起哄,在他们看来列夫捷特很快就能把瓦列里捶到地上去了。维卡站在酒馆边紧张地望着这里,手不断按在腰间的枪上,又忧虑地移开。
但瓦列里看都没看维卡一眼,将斗篷解下来,轻轻拍了它两下,卷成一团后才抛向路边的灌木丛。红斗篷皱巴巴地挂在上面,不起眼地扭动了一下,看上去像是被冷风吹动的。
列夫捷特的脸由白到红,最终变得更加苍白,因为愤怒而变剧烈的呼吸,让他咳出了更多血沫。
不是他?
列夫捷特瞳孔骤缩,死死盯着瓦列里的表情:“你、你确实……”
“其实我很好说话的。你不是也说过,要我看在死人的份上,别打死你吗?”
但是瓦列里紧追的速度与他不相上下,甚至在这一刻,还隐隐快了那么一瞬。
列夫捷特的嚣张不会持续多久了,他会一直活在对身边人的怀疑中。
不管瓦列里现在是“什么”,都让雁先生愈发警惕。
瓦列里拉起红斗篷的兜帽,让自己的脸沉入阴影:“维卡,我们该走了。”
“哦、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