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雅趴在浴盆里,双燕,双会两人一人拿着香胰子抹在娴雅背上,一人拿着澡巾帮着她搓背。双燕人活泼,家里又是薛氏车马上金管事的孙女,在二房下人中是无人敢惹,因此她有时候也会跟主子们玩笑几句。柳娴雅依稀对这副身体的记忆虽然继承了,可是这只是来自本尊对这些人的判断,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要了解的更多,看来也只有多问问身边的人了。娴雅轻哼道:“后背上再使点力,可真舒服啊!”
后头传来双燕银铃般的笑声:“七小姐这一夸,婢子们可干得更起劲了。”
娴雅也笑道:“这感情好啊!明日还要去如意院,正好把新胭脂用上,要是我用的好,到时候也赏给你们小姐妹拿回去用。”
双燕、双会一边拆开木桶,双会边擦帮娴雅擦干身子,便笑道:“小姐疼婢子,婢子们知道,不过这些东西合该是主子们用的奴婢们用也不合适。”双燕心里虽然有些不高兴,白白失去了胭脂,不过也不气恼,双燕说的也有理。
娴雅看双会,长的不出色,也很懂得隐藏自己,做什么事都恰到好处,看来这身边的一个个也都不是一般人啊!梳洗完毕,躺进了早已暖和的被子,娴雅看到守夜的双燕,道:“双燕,今儿就到我的床上来睡吧,我有些冷。”
双燕小心翼翼的挪到外边睡,夜色中看到小姐仿佛还没睡,自己也不敢睡死了,爹爹说过自己一家都是薛家的奴才,如今二奶奶是柳家的人,她也要伺候好七小姐,双燕笑嘻嘻的问道:“小姐把被子都盖好,明儿个又要早起。”
娴雅把左边的被子拉着盖严实了,又道:“明天大姐姐二姐姐回来,众姐妹会去吗?”
双燕道:“这是自然会去的,暂且不说别的,只说四小姐绝对是独一份儿。”柳丰雅是二房的庶女,长相却是柳家的明珠之首,早就希望和大房的庶女松雅一样进宗明书院,到时候嫁入豪门,何况她也有十一岁了。
娴雅听闻只道:“她去就让她去呗!娘对她也算是够本了。”双燕听了这句话,才放心,七小姐虽一下看着沉稳,孩子气还是有的。过了一会儿,双会听到旁边的呼吸声这才放心睡下。
第二日清早娴雅来到木兰院时,发现丰雅已经在椅子上坐着了,两人互相见了礼。薛氏今日穿着泥金色的红袄,看上去倒是年轻了几岁,薛氏指着桌上的凳子道:“都过来这儿坐,你们爹爹差不多也要过来这儿吃早饭。”
柳智很早送观涛去明道子那儿,此时恐早已饥肠辘辘了。果真,几人才刚坐下,柳智进来,对丰雅、娴雅做了一个手势,他也就此坐下,丽姨娘和丫头们服侍完后尽数退下。
柳智吃完也冲忙赶去上衙,虽然他是个闲散官,可是薛氏望夫成龙,每日还规定柳智做文章,写策论,他竟是比做实事的人还忙。薛氏看柳智匆忙出去才满意点头。
薛氏又转回头道:“丰雅快去闺学吧,娴雅就在我这儿拿个绷子绣花吧!”
柳娴雅立刻答好。柳丰雅却踟躇道:“娘,我想今儿个不去闺学了,昨儿个大房的三姐让我去她那儿等大姐二姐回来。”
薛氏道:“既是回来了,你又不是今儿个不回来,晚上,正午过去大房岂不是更好?”
柳丰雅心道,这哪儿能一样,早些去也能在大姐二姐面前博个眼缘。她面上犹犹豫豫,心里却更是急的不行。柳丰雅看到妹妹安安静静的在绣花瓣,虽然只是很简单的花样,但柳娴雅看上去却是十分的专注,最重要的是柳娴雅压根就不抬头。
丽姨娘着急的看着柳丰雅,薛氏莞尔一笑:“既如此,四丫头就不用去了,去你三姐姐那儿吧。”丽姨娘虽然不聪明,却也知道主母不高兴了,一直用眼神示意柳丰雅,柳丰雅却是知道自己家的,爹爹不上不下不说,嫡母对自己不过是面上情,嫡妹自己的婚事竟然都被大房的庶姐给抢了,如果不跟着大房走,自己嫁的怕是姐妹中最差的。
转眼间,柳丰雅福了一身道谢,立马回房去。丽姨娘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薛氏,薛氏捉着柳娴雅的手划拉了几下,静静的看柳娴雅快绣好了才对丽姨娘道:“你去看厨上怎么样了?今儿加个菜,给孩子们补补。”
丽姨娘出去后。薛氏才气道:“这么个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敢嫌弃你的父亲。”
柳娴雅有些惊讶道:“娘,怎么回事啊?”
薛氏怒着道:“怎么回事,四丫头去靠着大房帮她找婆家呢?”
柳娴雅看薛氏这样生气,也跟着气道:“娘,就她长的那样,把大房的都压过去了,谁会要这样的放身边?就跟三婶似的,旁边站着崔姨娘,八妹见天儿的跟我说她娘生气。”
薛氏转怒为喜道:“看娘,脾气一上来就顾着数落了,还是我儿看得清楚。”柳娴雅也清楚薛氏关着门不管怎么发火,下头的人也不知道,不过自己因着是薛氏的女儿,薛氏自然是看自己哪儿哪都好。
柳娴雅放下手中绷子道:“娘,您说爹爹到底这升不升得上?”
薛氏精明一笑:“如今也等着机会,你爹爹别的我是知道的别的不行,可却有一样,官家也知道,治理河工不错。先前是有裴家的那个挡着,官家自然是想不起你爹爹这个人,可是现下可不同了,裴家那个几次三番召御医,你舅舅前些天还说怕是熬不过去了。既是如此,明年夏季黄河泛滥,京郊大堤也有险,不找你爹爹还有谁?”
柳娴雅喜道:“这可真是好事,这是爹爹昨日说的?”
薛氏一脸喜色,又神神秘秘道:“这事谁也不许说,连观涛也不许,好女儿,你爹爹要是去了京城,你不是嫁的更好,廖家算什么,哼。”
柳娴雅看薛氏得意洋洋的样子,又想起父亲、母亲不用再受大房的气,也高兴。柳娴雅中午陪着柳智薛氏吃了午饭之后,便提出去大房看柳松雅和柳舒雅,柳智有些不好意思对女儿道:“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就别去。”在薛氏瞪了柳智一眼后,柳智才讪讪的走了。
薛氏道:“看她们做什么,你那个大堂姐把家里人哄的好,怕是你去了,只会不自在而已。”
柳娴雅微微一笑:“您说她不厉害不会哄人怎么能和别人好,我听说别房的姐妹都去,我要是不去,别人还以为我真怎么样了。她既然和廖家有了婚事,和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薛氏一听,也是这个理,便嘱咐双燕、双会两个大丫头细心照料着。这算是柳娴雅第一次来到大房,记忆中虽然有,却也不是很多次,自己以前性子温温的,即使是二房嫡出的闺女,也没能和大房的几个比。
大房比着二房又大了一些,如今已然是农历腊月了,花园里还摆着那些娇贵的姹紫嫣红的花,花苞也大,有的虽是花骨朵儿,也有种含苞欲放的感觉,这哪儿像是过冬啊,明明是在寒风中沐浴着春天的气息。
小丫头在前面领路,还未走进,就听到悦耳的声音:“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这句是晏殊的点题之作,先生说这诗听着消极,可其实却又积极。”
柳娴雅已然走了进去,不由自主的夸道:“大姐姐说的可真好。”柳松雅眼睛从书中挪开,看到面前站着的女童,虽算不上顶好看,却很有风范,不过嫡出的又怎么样呢?
柳松雅笑道:“这也是颍川先生教得好。二妹妹才是一直受先生喜欢,我这些都是二妹妹又同我讲了一遍,我才知晓的。”这拍马屁拍的也太好了吧。
柳舒雅拉着柳娴雅道:“七妹妹这是全好了,还主动跟我们说起了话,先前头都是我们说一句话,她才嗯几下的。”姐姐妹妹们听柳舒雅这样一说,便都捂着帕子笑,倒是最小的这位堂妹,大房的嫡次女,家里排行老九的这个拉着自己坐在她们旁边。
几个人胡乱坐了以后,四房的桑雅便要先回去。最小的这位唤作惠雅的也坐不住,让奶妈妈带着出去。柳松雅至此便是和舒雅二人探讨一些学问,柳娴雅自知她们的这种冷落自己的方式,也不急,柳丰雅除了自己来这儿的时候说了两句话后,便一直都和排行老三的沛雅在一起嘀嘀咕咕,俩人好的胜似亲姐妹。
长相最一般的要属柳静雅,在家里排行第五,有个姨娘也早早的去了,一直静静的坐在那儿,并不谈离开。
柳娴雅看没人跟自己搭话,便起身转转,这里是大房嫡女柳舒雅的卧室,这里的字画特别多,看得出来大房的经济情况比着二房也好很多,柳舒雅的笔筒用全支的象牙所制,看着就舒服。
床上还挂着一颗明珠,柳娴雅发现柳舒雅朝她看了几下后才坐在刚才所坐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