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雅心头不悦起来,她一向是家里的中心,她允许别人走走看看是可以,要是她不说,大家就得坐着。
柳松雅向来跟柳舒雅一个鼻孔出气,看柳娴雅仿佛引起柳舒雅不悦,一方面高兴柳娴雅得罪越来越多的人才好,另一方面也想在柳舒雅心里多点份量,她虽是柳家长女,却是庶出,又没有兄弟帮衬,唯有靠着嫡母和嫡妹以后才能在廖家立足。
过了一会儿,三房的霜雅来了,看到娴雅便过来坐她旁边,笑着问道:“七姐姐果真大好了,我刚从闺学回来,你们都没去呀?”
娴雅笑道:“我这几天有些头晕,今儿是听到大姐姐回来了才过来,你们现在学到哪儿了?”
柳霜雅道:“七姐姐还不知道,总不是那些,先生教了些诗词,七姐要是想看,等会妹妹拿过去就是。”柳霜雅长相和柳娴雅有点像,性子却有些八面玲珑,她又有双胞胎弟弟,她娘是京中的皇商出身,也算是衣食无忧。
跟柳娴雅关系也算不错,不过这柳霜雅是个喜欢随意承诺的人,娴雅也知道这人虽然热心,她的话也只好听一半漏一半就是。
柳舒雅把诗词本放在一旁,不好意思笑道:“方才和大姐探讨的有些入迷了,妹妹们都在这里随意走动才是。”几人连忙说不用不用。
柳丰雅“呀”了一声,“大姐姐,这幅画可真好看。”
柳舒雅捂嘴笑道:“四妹妹,你要是喜欢多来二姐这儿才是。”
柳舒雅又让丫头们上了些热茶,热情的招呼大家:“妹妹们快点来吃些热茶,这茶是我爹爹从京里拿回来的,从大理那边弄过来的。”柳松雅浅尝了一口,赞道:“果真是好茶,第一口虽有些涩后来又甘甜起来,茶色看着也清凉。”
柳娴雅也尝了一口,对柳松雅道:“大姐姐果真是订了亲的人,连京中的茶都品了出来,以后也不用怕了。”此话把一众姐妹都弄得愣了。
柳松雅没想过这柳娴雅居然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心中略一思考,不接话,倒是又和旁边的沛雅说起了闲话。柳娴雅看她不接话,心道,果真是高手,如此不接话倒是显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
她却并不气馁,拿着茶杯慢悠悠的喝完了茶才径直走到柳松雅面前,笑嘻嘻道:“姐姐,快说说欢喜什么,我们到了时候再来送给您。”
柳松雅镇定自若的道:“看妹妹说的,妹妹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柳舒雅夸起了松雅:“大姐姐就是这般的好性儿,七妹妹还是学着点儿。”
柳娴雅扑哧一笑:“二姐姐说的是,大姐姐不仅性子好,人长的好,不仅是我要学,咱们这些做妹妹的也都该学着。要不然前儿个我娘还说了,大姐姐就是与众不同,咱们在铂庭听戏,大姐姐却跟祖母采花露。我舅母还说,这是我们柳家孙女辈第一有孝心辈的人。”这话听的柳舒雅的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了,她柳舒雅才是柳家第一,谁还敢第一。
柳娴雅看众人若有所思,暗道时机差不多了,跟柳舒雅道了个别,慢悠悠的踹了个手炉出了大房的如意堂。柳霜雅从后头赶过来,用安慰的语气道:“七姐姐,没事吧?这事过去就算了。”
柳娴雅吃惊道:“看妹妹说的,我有什么事啊?什么事妹妹跟我说说?”
柳霜雅了然的道:“七姐姐,我去您那儿吧!你先回去,我去拿今天先生讲的东西拿给您看。”
柳娴雅就愣在那儿看柳霜雅一阵风的小碎步走了。回到房里后,薛氏的丫头歌苓来了让柳娴雅去一趟。
柳娴雅虽然很累,心里却很暖,不管如何薛氏还是惦记着她。柳娴雅又赶紧把换下的寝鞋脱掉,蹬上棉鞋,跟着歌苓去了薛氏的房子,不过是几步路而已。薛氏看柳娴雅来了,便打发了人下去,看柳娴雅虽眉宇之间有些疲惫,精神头也不错,关心问道:“娴姐儿,我听说大房的那几个丫头都盛气凌人的。”
柳娴雅笑道:“看娘说的,大姐二姐离出阁也不远了,以后谁还记得谁啊?”
薛氏道:“你祖母这次去河间王府就是为了你二姐的婚事,哎哟,世子可是这么好的人啊!”
柳娴雅抿嘴笑道:“河间王妃欢喜的是二姐,娘您就别说了,免得到时候增添笑话。”
薛氏用手指推了娴雅的脑门:“你这小没良心的,娘可都是为了你。”
柳娴雅拉着薛氏的袖口缠着不放,薛氏无法只道:“明日你大伯娘估计要我们二房去大房吃饭,明日就穿你那身鹅黄的,大丫头的事也就在明年开春了,我们到时候去庄子上住,你还没去过娘的庄子吧?”
娴雅高兴道:“这样可真好,我还记得是前几年去过一次。庄子前面的那条溪水清澈见底,双会的哥哥还捉过鱼给我们吃。”
薛氏道:“你欢喜就好,你弟弟等会儿要回来,你就把他弄去那儿,两姐弟到一处玩玩。”
柳娴雅答应好了,又在薛氏这里吃晚饭。柳娴雅便带着观涛一道去她那儿。观涛用小手捅了捅娴雅:“姐,你帮我做的荷包做好了没啊?”柳娴雅刮了刮他的鼻子:“就你要求多,等会跟姐姐讲讲先生有没有罚你?”
观涛神气道:“姐姐此言差矣,弟弟可是先生经常夸的。”两姐弟一路说说笑笑才走到柳娴雅屋里。屋里俨然已坐了一个人,正是三房的霜雅,看到娴雅和观涛,连忙站起来问好。观涛看这儿有人,便带着奶妈子回去,倒是霜雅,推心置腹起来。
她拿着一张诗,上头写了一些注解,估计是闺学里先生讲的,霜雅拿着这诗讲了一时半会,看娴雅懂了才把纸放桌子上,笑道:“我就把这个放这儿,姐姐要是有兴趣就多看看。”
娴雅知道重头戏来了,果不其然,柳霜雅凑近娴雅:“七姐姐到底怎么想的,跟妹妹也说说吧?否则妹妹这心里实在是担心的不行,以往咱们俩的关系可是众姐妹中最好的,如今姐姐的知心话自然要找妹妹了不是?”
柳娴雅也不怕这话传出去,传出去才好,便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八妹妹是姐姐知心的人。姐姐这事妹妹也知道那日廖大人来的时候,我们都在铂庭听戏,偏生廖夫人就那么巧看到了大姐姐,大姐姐又实在是对祖母孝顺,这一切不都是缘分吗?这样好的缘分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也亏得大姐姐总是这般的恭顺贤良,虽然二姐姐也好,可是,在外头的名声却赶不上大姐姐。”
柳霜雅愣着道:“姐姐就没什么想法?”
柳娴雅笑道:“我有什么想法,我平素里想着大家都是嫡出的女儿,不曾想大姐姐在外头比二姐姐还厉害,只为二姐姐着急呢?八妹你说是不是?”
柳霜雅听是听明白了,也知道了,不过毕竟是个九岁的孩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只道是家中娘亲叫唤,才匆匆回去。
这般过了两日,娴雅也带上丫头婆子与柳丰雅一起去闺学。闺学里大多都是柳氏家族的女孩抑或是亲戚家的女儿,闺学在和柳家隔了两条大街的地方,柳家二房和大房的并不一起走,多是各走各的,到了闺学门口,有婆子在前头挡住,娴雅踩了小厮的背下来,双会机灵的先扶着娴雅进去,这一路上还真是不少熟人。
柳家偏房的人很多,亲戚家的人也多,打招呼声此起彼伏。柳丰雅下了马车后就直奔到大房的柳沛雅那儿,娴雅自个儿就按照脑中熟悉的路线走了起来。柳家并不搞特殊主义,一个书房有本家的嫡支也有旁支,这显示公平公正。
柳娴雅的桌子恰好和大房的惠雅挨着,娴雅对惠雅的印象不错,小姑娘不霸道也不自私,人也没什么心机,听薛氏讲,魏氏生惠雅的时候以为是个男孩,拼尽全力发现生了个女儿,脸色立马发青,魏氏之后全交给奶妈照料,自己安心调理身子,最后实在是被断定不能生了,这才又过继了二房的长子,过继了二房的平涛之后,又怕薛氏和平涛母子情深,所幸把舒雅、惠雅扔在襄阳,跟着柳大伯去了京城。
最近两年,符氏身子不适,魏氏才回襄阳。柳惠雅反倒是受二房薛氏的照拂颇多,跟柳娴雅虽然不算是贴心姐妹,也算是比其他姐妹更真心一点,娴雅看惠雅也觉得不错,想交这个姐妹做朋友。
因此娴雅主动跟惠雅打了招呼:“九妹妹好,七姐几日未来,要是先生问我听不懂的,你可要帮帮姐姐。”惠雅调皮一笑:“上吴夫子的课,也没意思,妹妹听了仿佛和没听似的。”
娴雅和她会心一笑。吴夫子也确实如惠雅描述的一样,上课满嘴的之乎者也,念完后就让姐妹自己读,时间到了,就布置几篇大字。
吴夫子上完课后,教古琴的丁夫子来了,丁夫子先是讲了琴谱,自己弹奏几曲,然后再让娴雅这些人回家再练习。课程结束后,惠雅竟然主动提出和娴雅一起回去,娴雅本就有心,自然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