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斜藐着他,扑哧笑了出来,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想到这个话题的确不益讨论,还是算了。
听得夏炚又道:“别人都说,你厚着脸皮跑上了皇帝的龙榻。”
正当安歌气结,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的时候,又听得夏炚道:“不过,我不信。”
见他眸光诚恳,的确是非常的相信她,她郁郁的心结打开了些,“既然大家都在说,为什么你不信?”
夏炚笑道:“因为皇帝不会看上你这种还没有完全长大,并且不懂感情的黄毛丫头。”
“我不懂感情?!我是小丫头?!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安歌又是安慰,又是沮丧。
夏炚却又提醒道:“你始终要记得,你是我的八夫人,是我八抬大轿把你抬进门的,这个事实无法改变,无论谁引诱你,你须得明白,我,夏炚夏爵爷,才是你的男人。”
“你乱说什么啊!”安歌的脸蓦然红了,“那休书……”
“休书在我这里是不作数的。”夏炚笃定道。
“那随你怎么想吧,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份早在我离开安平郡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夏炚,安阳乃是龙潭虎穴之处,若没有大事,请你赶紧回安平郡吧,不是有句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吗?安阳城再繁华,哪有你在安平郡受千万少女追捧,作威作福来的爽快啊!”
“那你随我一起回去?”夏炚试着问道。
安歌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还有事要做。”
说到这里,她道:“这段时间在苏府叨扰很不好意思,我今日出宫后就要搬走了,皇后娘娘将静园赏给了我,那园子很漂亮,有空你可以来做客,我一定用最上好的茶叶来招待你。”
“我一定去。”夏炚道。
在宫门口,果然有两队宫人负责搜身。
二人皆被搜身后,宫人们并没有什么发现,就此放了二人出宫。
因为身无长物,所以说是从苏府搬出来,也不过是与府上之人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
出来后没有直接去静园,而是到了广昌银号。
关于银号主人钱掌柜的解释,安歌只是淡淡地笑笑,道:“我是来拿赔偿金的,并不是追究当时的责任。我是很好说话的人,钱掌柜莫在多虑。”
钱掌柜于是拿出一叠银票……
安歌随便扫了眼,发现自己已经是富翁了,按照合约,她是拿到了当时存放物品时所交的十倍的银子,而当时的沈婥,为了让所保存的东西更加秘密,是一次性买了五十年的期限,谁叫她那时候也算是个很富有的人呢?至少在钱财上,她是个富有的人。
现在这些钱翻着十倍到了她手中,她也痛快地签了字。钱掌柜见这么多的银票就这么飞到这个少女的手中,着实心疼的不行,忙道:“其实,我们柜号的生意还在继续,姑娘若是有重要物品,还是可以……”
“钱掌柜,五年尚且保不了,又何保五十年?自这件事后,我是不会相信柜号能保存秘密的事情了。”
钱掌柜的脸色微微一变,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安歌的心里对钱掌柜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那日亦是她,故意来到银号逛了一圈儿,让跟踪之人误以为她把那金书铁券放在了柜号上,才会发生第二日多处柜号被盗之事。
不过安歌觉得,这事与钱掌柜也脱不了干系,柜号的号薄怎么会那么容易被盗?一个银号怎么就这么财大气粗,真的能按十倍的保银赔付?这后面的猫腻用脚后跟想想便也明白了,对于这样的无良商人,安歌觉得,没有理由去同情可怜他,他是自毁长城,从此广昌银号只怕要走下坡路了。
她想了想,要求钱掌柜立刻替她将银票兑换成实打实的金子,存到了另外的银号,等她忙完这些,天都快黑了。
一直跟踪她的两个人隐在暗处讨论,“一定不是她,她若真的有将竹筒藏在身上,这会儿还能有心情做这么多锁事?”
另外一个亦是点点头,“对,太后完全就是跟错人,昨儿出事时,根本就没有出现女子,抢东西的人是个男子。”
这二人再跟踪了片刻,就回宫复命了。
太后听闻二人的复命,呵呵地冷笑道:“这丫头运气倒好得紧,发财了,不过哀家就是奇怪,她一个刚刚到安阳的小女子,到底租了什么样的柜号,居然需要钱掌柜赔付那么多的银两?”
二人这才道:“我们马上去查!”
就见曹煜适时地走了进来,“太后,此事朕已经有了答案。”
“是怎么回事?”太后问道。
“是曾经沈婥的柜号,朕怀疑,是曹炟利用安歌,接了沈婥的柜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安歌便是曹炟的人。”
“原来如此……”太后想了想,忽然道:“沈婥果然拿你当外人,柜号的事情,连你都不知,曹炟居然知道,还假手别人轻易接了沈婥的柜号。”
“过去的事不要提了,这件事朕想自己处理。”
太后听闻后微微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即是想亲自处理,那你们就不必去多事了,退下吧。”
之前来禀报的二人施了一礼,齐齐退下。
屋中只剩余了母子二人,曹煜坐在太后罗氏的旁边,亲自给她斟了杯茶,柔声道:“娘亲,朕最近一直忙着政事,也没有与娘亲好好的聊过天儿,今天抽了空过来,和娘亲聊聊。”
太后罗氏哧地一笑,“知子莫若母,煜儿,你有什么事直说好了,不管别人怎么看,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我母子二人是真正的血肉相连,只要是对你有利的,娘亲什么都愿意做。”
“娘亲……”曹煜有些感动地唤了声。
“煜儿,人人都觉得,当天子好,独立高处,一言决人生死,就算是阴间的阎王爷,也没有天子的权力大呢!但是当天子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自登基之日,天子只能是天子,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他不再是儿子、丈夫、父亲、哥哥、弟弟、朋友,他根本也就不能再做自己了,他只能做天子!听起来很悲惨是不是?但那又怎么样?就冲着这比阎王爷还能决断人生死的权力,照样是人人争当天子,因为这样,才可以活得更有尊严!”
曹煜低首听着罗氏的教训,面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是淡淡地应喝着。
罗氏如此这般地说了一会子话,终于轮到曹煜说话,问道:“你今日可有不解之事想问娘亲?”
曹煜笑笑,道:“是,娘亲,曾太妃的尸体,不是被盗,而是被您碎尸万段了对吗?”
太后罗氏哈地冷笑,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曹煜又道:“既然娘亲这样的恨她,将她的尸体处理了也就算了,却搞出这么大的风波做什么?人人都看出来,您老人家找尸体是假,找另外的东西是真,只是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居然让您老人家这么紧张?”
太后犹豫了下方道,“这件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是我冲动了,其实那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当年,先皇去世之前,曾太妃曾替已故皇后掌管后宫,于是凤印落在她的手中。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新的凤印,但是娘亲对当初的事总是耿耿于怀,我此举,不过是为了找回曾经的凤印而已。”
曹煜的眸中闪过一抹怀疑,“真的,就只是为了这件事?”
“自是真的,儿啊,哀家没有骗你的理由啊。”
曹煜见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暗忖太后的话应该是真的,当下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语气也变得和缓起来,“娘亲,以后这样的小事就不要亲自劳顿了,只要吩咐儿子一声,儿子必须会不声不响地将事情都办得很好。”
太后罗氏的笑容些微有些僵硬,“那是,以后哀家会注意了。”
在曹煜与太后罗氏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安歌已经回到了静园。一进门,就被温朗月冲上来紧紧地抱住,“歌儿,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了?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担心吗?这些日子我简直就是惶惶不可终日!”
有这么个人迎接自己,安歌还是有些感动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温朗月一会,发觉她除了眼圈有点黑,倒也是面色白净,打扮非常体面,已经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状态了。
安歌笑道:“我只是去皇宫里溜达了一圈儿。”
说着话,二人一同走进房间里。
温朗月道:“皇后娘娘对你真的好,她已经把园子里的不相关人等都打发走了,剩余的这些老实听话的奴才丫头都是留给你的。”
安歌嗯了声,再与温朗月说了几句,才道:“朗月,我有些累了。”
“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了。”温朗月一笑。
“朗月,你真好。”
回到房间里,安歌把自己泡在暖暖的洗澡水中,慢慢地散开了自己的头发,将那竹筒拿在手中端祥。这竹筒还残留着曾太妃的血腥味儿,此刻拿在安歌的手中让她特别难受,她实在不想在洗澡的时候看到这个东西,可是,只有洗澡的时候,丫头奴才甚至是温朗月,才会完全的避开。
吸了口气,她打开竹筒,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原来是一张最高级的圣旨专用纸签羊皮纸写成的圣旨,安歌匆匆地看了一遍,心怦怦怦地狂跳起来……
这是一封传位圣旨,圣旨中说,皇位将传于皇七子“夏炚”。
因皇七子夏炚聪慧秀敏,其心志坚刚不可夺其志也,深肖朕躬。而且按照高士所提示的,真龙天子左手心里有颗红痣,唯皇七子自出生那刻便有此特征,虽然那颗红痣在孩子出生后三天消失,仍可见他乃是上天眷命,真正的真龙天子,因此皇位将传于皇七子夏炚。
安歌的脑子一时有点糊涂,夏炚居然是“皇七子”,可是传闻中,皇七子是出生后就已经死在战场上的。
还有,按照圣旨中所述,夏炚出生后手心里曾有朱砂痣,但不知为何三天后消失。但是根据曹项写下圣旨的语气推测,显然夏炚是曹项看着出生的,而且杨筠松虽然没有直接告诉曹项真龙天子的特征,但是曹项与曹煜一样,早已经得知了杨筠松之语,因此推测自己的皇七子,乃是真正的真龙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