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感觉手臂的温度一点一点在消失,似乎像是热量被巨马陆吸走了一般。冰冷的毒液顺着毒针慢慢流入陈曦的手臂之内,他的手臂渐渐地发紫变黑。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的白丽莎此刻回过神来,贴着陈曦的身子转到了陈曦与巨马陆之间,从下往上一把抓住了巨马陆的毒针,将其从陈曦的手臂中拔了出来,陈曦一下子失去了背后白丽莎的支撑,倒在了地上,他中毒的手臂忽然间剧痛无比,感觉就像是将手伸在寒冷刺骨的冰水中,还有一万只蚂蚁在同时啃食一般。他想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但是他的另一只手骨折,只得用嘴一点点将辛辣的毒素从伤口中吸出。
与此同时,一手抓住巨马陆毒针的白丽莎被彻底的激怒了,她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巨马陆口中的骨棒向外用力一扯,沾满了黄色体液的骨头被硬生生地拉了出来。巨马陆的口中也喷出了一股浓浓的浆液,疼的扭动身躯。它还留在水中的下半身在水里激起阵阵浪花。
白丽莎用手中的骨头狠狠地向着巨马陆比较柔软的腹部扎去,几个被抱着的马陆卵全都被扎得粉碎,里面还未孵化的小马陆全都顺着卵清一起流到了地上,粘糊糊的堆成了一团。巨马陆的腹部也被骨头的断口扎出了几个口子,不过严重的伤势不但没有制服巨马陆,反倒让它更加的凶暴,猛地将白丽莎推倒在地,扑到了她的身上。巨马陆那滴着粘液的大嘴不断向外吐着黄色的气体,像是体内的酸性胃液,腥臭的味道呛得白丽莎睁不开眼,只得用双手掰住巨马陆的两半口器,和它拼着力气。
僵持之间,忽然间巨马陆的力气明显小了下来,白丽莎一下狠劲儿便将其推翻在地。她向侧面利索的滚了几下爬了起来,才发现巨马陆还浸在水里的尾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正在将其向水里拖着。水里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坨,看不出是大鱼还是大的爬行动物,虽然潭水清澈,但是马陆挣扎时激起的水花与沙粒让黑色的生物变得不可辨认。
白丽莎趁机来到了陈曦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检查他手上的伤势。马陆的毒素有麻痹神经的作用,有一种狐猴会用马陆的毒液擦拭身体,起到防虫的作用,可是自己也会被毒液给熏晕。现在的陈曦就像是被熏晕的狐猴一般,失去了知觉,他用嘴巴吸了太多的毒液,因此嘴唇发紫肿大,看上去滑稽的很。白丽莎见那条马陆正与水里的怪物缠斗,似乎命不久矣,便赶紧将陈曦的身体托起,将他骨折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中毒的手臂垂在身下,防止毒液过快的随着血液扩散开来。她用力撕下自己紧身汗衫的下沿,紧紧地扎住陈曦的手臂,减少手臂与身体间的血液流动,然后艰难的架着他一步一步的向山洞外走去。
久违的光亮终于出现在了白丽莎的眼前,围观的苗族族民的欢呼声在这一刻似乎响彻了天际,在她的脑中回旋碰撞着,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半,眼前一片模糊,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全身酸痛的白丽莎发现自己正躺在之前的那间茅屋中,她的白色大衣被脱了下来啊放在了床边,此时的她上身只穿了那件黑色的紧身汗衫,由于下沿撕下来帮陈曦扎伤口,她的肚脐和腰部都露在了外面。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多处擦伤都抹上了绿色的液体,和陈曦身上的那些应该是同一种草药,似乎是苗疆地区的某种用来治疗外伤的药物。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感觉体力已经恢复了差不多了,便起身下床,来到了屋外。她忽然间想起陈曦还身中马陆的毒,不知是死是活,心头一紧,四处寻起了陈曦的踪迹。
“姑娘!”白丽莎的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白丽莎回头一看,果然是族长向她走来,她问道:“他呢?”
“姑娘莫急,那位先生被地龙神咬伤,加上似乎从前受过妖魔诅咒一类的重伤,刚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性命垂危,不过现在正在接受我族最好的巫蛊治疗,相信应该很快就能恢复的。”族长一改盘天体之前的态度,此时对白丽莎倒是恭恭敬敬。
“巫蛊治疗?”白丽莎怀疑地看着族长。
族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你跟我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讲。”
族长领着白丽莎来到了一间挺宽敞的茅屋之中,进门后白丽莎便发现这个茅屋和自己刚才所在的那个大有不同。这个茅屋没有窗户,屋中一片漆黑,只有几盏蜡烛闪着幽幽的火光。借着蜡烛的光,她看见陈曦正直躺在木床上,几个身穿兽皮的苗人正端着一碗水,一点点的洒在他的身上。
族长解释道:“他们几个是我族的祭祀,精通蛊术与医术,现在他们正在用蛊术帮助这位先生治疗。他们手中的水便是你从山洞内取回的圣水,那里面的水是治疗地龙神的毒的特效药,这种水一旦曝露在阳光下就会失去原有的功效。因此只有从泉源的潭水中用这个竹筒装出来的水才能解地龙神的毒。”
白丽莎注意到陈曦嘴唇上的肿胀已经消除了,便稍稍放下心来,心想这巫蛊疗法说不定真的有奇效。她还隐约看见陈曦身上此刻正爬了许多蜘蛛蜈蚣之类的毒虫,那应该是携带着蛊术的蛊虫正作用于陈曦的身体上。
在陈曦接受巫蛊疗法的这段时间内,白丽莎在族长的陪同下跑餐了一顿苗族美食,并在村中稍稍参观了几圈。这时一位年轻人吸引了白丽莎的目光,她指着那个人说道:“族长,他不是……”
族长一拍脑袋:“啊!我都差点忘了,他就是锅德勒啦,是他将你们在洞中英勇地与地龙神战斗的过程告诉我的。”
“他的灵魂已经回到自己体内了?”白丽莎瞪着大眼睛。
“灵魂?”族长有点糊涂的摇了摇头,“他的灵魂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子啊!”
白丽莎心中一咯噔,问道:“难道你们不是将他的灵魂转移到图腾上面监视我们的吗?”
“人的灵魂怎么可能离开身子?这移魂降头本不是我们蛊苗的本事,我族擅长蛊术却不擅长降头,这降头术是当年外族人从我们这儿学习之后再结合他们的巫术而成的一种更具实用性的术法。说实话我族只学到了一点皮毛,这移魂降头再简单不过了,只是将人的五感赋予到某一个东西上,过不了多久那些五感会自动回到原来的人身上的。”
白丽莎恍然大悟,却也有些失望。原来他们千里迢迢来寻找的移魂降头和灵魂的转移居然一点关系都没有,仅仅是五感的短暂转移而已,也就是说进行移魂降头的人根本不像自己从前那样认为的需要用生命做赌注,难怪那个锅德勒啦会那么爽快的答应进行移魂降头。
两日后,陈曦的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他自从醒来后便觉得身体很久没有这么舒爽过了。自从被漆器的辐射照过之后,浑身都变得异常的沉重,连呼吸都觉得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可是当他从昏暗的房间慢慢醒来之后,他忽然觉得呼吸顺畅了好多,手上与脚上的伤口完全不疼了,而且还恢复了从前的力量与体能,似乎从前呗漆器灼伤留下的后遗症神奇的消失不见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便想找白丽莎问个究竟,在他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白丽莎将说有的事情一一道来,虽然她说话总是断断续续的,总算是在一个小时之内将所有的事情都讲明白了。陈曦在听到自己的身体曾经爬满了蜘蛛蜈蚣的时候,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他得知他们此行的目的完全落空,“移魂降头”和“移魂”几乎完全没有关系的时候,他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在这个鬼地方九死一生却换得个这么个结果,胸中不免有些郁结。不过至于他的身子为什么恢复得比受伤前还要好,似乎白丽莎也不明白为什么。
“这件事要找族长才会知道。”白丽莎这样说道。
他们两个来到了族长所住的屋子,那是一间村中最大的吊脚楼,里面的陈设却很简单,只有些桌子和椅子,以及一张竹榻。屋里之前见到的那个小女孩正在用布擦拭着地板,一看见陈曦和白丽莎两人来了,便红着脸跑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她便跟在族长的背后来到了两人的眼前。
族长见陈曦精神饱满活力十足的样子,笑着说道:“怎么样?我族的巫蛊疗法是不是比你们汉人的医术要有效得多?”
陈曦答道:“有效有效,太有效了,不过为什么我的身体似乎比受伤之前还要好了?似乎我半年前受的伤都给治好了,这是巫蛊疗法的功效吗?”
族长让他们两个坐了下来,让小女孩儿为他们一人泡了杯茶,他慢慢说道:“小伙子,你先告诉我,你的身上怎么会有类似与妖魔的诅咒一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