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医冉低垂着眼眸,仔仔细细地摸着萧落的脉象。这脉象,是真乱。他叹息着,一股强劲有力却中空底虚,一股若隐若现又异常平稳,一股杂乱无章又断断续续……炽赤究竟是个什么,用了冰蚕压制,却让脉象乱成这样。
“最近,冉神医来把脉,愈加频繁了。”阡松不紧不慢地说着,一双狭长宛若蛇蝎的眼眸,似乎要将眼前人看穿。
毒医冉心神一番动荡,想了幽璃,手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
“左护法见外了。我既然开始医治,就该有始有终。”他的语气平平,却在话音落了之后,咬紧了牙关。
“哦?我还以为,你因为幽璃一事,不想给落儿治了呢。”阡松轻笑一声,合起了折扇。
“阡松哥哥,你们说什么呀?”萧落对着他们的谈话,摸不着头脑。
“没事,落儿是小孩子,不用听的。”阡松笑看着萧落,端了一杯花茶给她。
“胡说。我听旁人说,成亲了就是大人,我才不是小孩子。”萧落撅着嘴,偏过头,不想理阡松。
“好好好,落儿是大人了。”阡松无奈,落儿这样子也好,也幸亏是个心智不全的,“落儿自己玩,我同冉神医聊些事情。”他安抚着萧落的情绪,又朝着毒医冉使了眼色。
萧落闷闷不乐地答应了,抱了一堆竹编的材料。学了好久,还是编不成样子。
毒医冉难得没有和阡松唱反调,自己先前院子里了。
如今的太阳很是毒辣,只是这瀑雨狂风,也拼命和这烈日共存,让人雪上加霜。
“左护法,是我轻视炽赤了。”毒医冉的叹息,已经在长久的时间流中,消散地无影无踪。
“你不要因为幽璃之事,迁怒落儿啊。”阡松忽然愣住了,话语中全是赔笑。他慌了。
“我不是因为幽璃之事。”毒医冉赶紧解释,自己并非那般,“幽璃最在乎的就是萧落,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力医治!”他说着顿了顿,“只是我的医毒之术,还是浅薄。”
“你什么意思?”阡松忽然抓住了毒医冉的衣襟,却是因为动怒,牵扯到了身子,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我根本不懂蛊术。养蛊的不是我,用蛊的也不是我。炽赤是域外之物,蛊是苗疆之物。是药谷有位师弟来自苗疆,他听了师父说炽赤,才养了一只用寒毒喂出来的蛊王。”毒医冉趁着阡松咳嗽,才喘过一口气来,说着前因后果。
“之前那些冰蓝的药丸,就是小冰蚕所制。只是用下来,萧落的脉象乱成那般。”毒医冉说着,很是自责。虽然有过用蛊的例子,蛊虫也却是会扰乱脉象,但是这样乱,自己从未见过。
“那是不是,不要给落儿吃了?”阡松深呼吸好久,才顺了气,紧紧攥着折扇,恨不得现在就把毒医冉千刀万剐。
“来不及了。炽赤对那些蛊虫的液流已经适应了,若是停下,炽赤会突然发作的。”毒医冉小心翼翼地说着。
“你的那个师弟呢?让他来。”阡松绝望地闭了闭眼,声音如同叹息一般。
“师弟不良于行,怕是出不了药谷。你们得亲自去。”毒医冉心肠还是软的,虽说自己真想着不再医治萧落,可是医者父母心,在他这里已经深入骨髓。
“好,我准备准备,即刻动身。”阡松说着就要吩咐洱希。
“阡松,你等等。”毒医冉赶紧叫住了人,“若是蛊术不行,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阡松的眼睛一下亮了,又带了些阴狠。
“听说,当朝天子在找一样传说中的东西,以求长生问仙。”毒医冉说着,攥紧了拳头。
阡松也听说过。当时,自己只觉得,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怎么可能找到。可现在,听着毒医冉这样说,忽然觉得是个希望。可惜,暂时没人清楚那是个什么。自己知道的多些,那是本朝开国的先祖记载,祖祖辈辈,都在追寻那样传说。
不过到底是什么,从来没有传出来过。所有的寻找,都是暗中进行的。
“嗤,不过一个传说。”阡松面上还是嗤笑着,只是攥着折扇的指节发白,注定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多少波澜。
“你也不用着急,可以先处理好教中事务。毕竟,要是蛊王入体,最好不和那一身内力冲突。”毒医冉叹息一声。
“那就,大婚之后再去药谷好了。”阡松生怕抓不住这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