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包老头一人坐在哪里发呆,试想换成任何一人如这包老头般遇到个奇怪的道士,又说了这番奇怪的话想必都会不知所措。
包老头挠了挠头,转头看了看那注定早就没了人影的身侧。双手支着膝盖站将起来,包老头觉得自己是没听懂那什么气运之说,更是从来也从未去知晓何为金身又何为拜礼。包老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嘲讽道,“莫不是真的老了?怎的站个身都气喘?”
世间江湖水滔滔,武人何止千万万?就连那稍稍有武艺傍身的,这一路如果没有多大的伤,等老之将至想来要是家境宽裕那也定然是形如卧虎,更不会早早的血气枯竭。
这堂堂的拜礼境界又何时变得如此不济了?
只是不想而已……
包老头心中所想,突然笑骂道,“这么个缩头缩脑的老乌龟!怎生的如此怕死的要紧!”
十几年前自己九死一生,十几年后,即使已然拜礼,不去了却心中积郁,却是在这山野中惶惶度日。
窝囊么?
想必的确是挺窝囊的。
可又有谁能一辈子都是堂堂正正的?
大概自己的苦也就自己知晓罢了!
…
…
晋家大院是挺大的,按理说宋渔生这个美名其曰代着武当行走天下的小真人是应该在大堂中与这晋家翁高谈阔论。可惜等宋渔生又回到晋家时已经是晌午时分,而包老头这将自己左弯右拐的却是将自己带到了东边的厢房中。
听晋松俊言那正是晋家翁起居之地。
包老头将宋渔生送到门口就自顾自的回去了,留下宋渔生一人。宋渔生本是还想问问包老头这晋家翁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商量,得在这厢房中谈论?自己这个小小的道士可真不如他人所想,在这武当是一言九鼎的!
可宋渔生虽然不善世事,但也知道几分察言观色,那包老头的脸色是真的有些阴沉。再者这主人家的事,自己又已经到了门口,再去问包老头那也忒不是道理了!
宋渔生叹了口气,想是自己这木鱼脑袋那是怎么也不会如那说书人口中的神算子一般知彼知心了。想是在山上时,从来就不曾考虑过这些个人情事故,如今稀里糊涂的下了山那也不应该给武当丢这个脸是不?
于是终是举手扣门,问了一声“晋老在否?”
话声刚下,门那头就穿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是武当的小真人来了,快进来罢!”
宋渔生轻手推开门进去,见着那屋内并没有自己原先想象中那么金碧辉煌,反而倒是有些寒酸了。
屋内没有什么装饰之物,要说有的也只是那正门的一张品相算是中上的红木八仙桌,与两张比较宽厚的椅子,那椅子也不是什么贵重家伙什,也就是那平常人家的样子,顶多也就是做工细致了些,这漆涂的稍有耐性了些罢了。
想到这在临泉据说是一手遮天的晋家翁的房间竟然如此寒颤,宋渔生自然是有些惊奇。
“小真人大概是在奇怪我们晋家这么大的树,可这怎的表里不一?”宋渔生寻声至那没有想象中华美的床榻,有个不似那老人的老人津津有味的用手支着床榻边缘看着自己。
听见这晋家翁戳破了自己的心思,宋渔生也只好回到“晋老起居简朴,是小道我犯了嗔念了!”
“哈哈!小真人莫拘束!想来这大早上的刚来就被我那游手好闲的儿子这东遛西逛的,想来也是累了,快坐!”晋家翁从塌上站了起来指着那椅子对着宋渔生道,“不知那武当的李道长有无说起过,咋们晋家二十年前那也就是普通的商人家!这日子过惯了,再是怎么锦衣玉食那也消化不了,小真人你说是吧?”
“晋老自然是有大智慧的人!”
晋家翁抬了抬手,“你也别这么抬举我,我这年少时就没读过私塾,也没学过那仁义道德,又何来的大智慧一说。”
既是在他人家做客,自然没有主人随意那客人便也就随意的道理,宋渔生拜道,“华一师叔说过,德者,存于心而显于行,朴于外而华于内。晋老您这便是大智慧了!”
“行行行,咋也就别在这恭维了!再者我是真的没上过私塾碰过书,你再怎么说那我也是不懂的道理啊!”
宋渔生从没想到这晋家的主人翁是如此坦率的性情,也就尴尬的笑了笑。本来以为这在厢房相见那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相商量,如今看来那想必是自己想多了!
“小真人?”晋家翁见那宋渔生有些出神。
“嗯!”
“想必是小真人这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折腾的不轻!也怪我没考虑周到。如今来了我晋家,那晋家怎么也得有个主人的样子。”晋家翁像是渴了,到了杯水递给宋渔生,又到了一杯给了自己。
宋渔生战战兢兢的拿过杯子。
这年长倒水,那于理不合啊!
“晋家这院子,是肯定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那么雍容的。倒也是老朽我的一厢情愿,若是小真人不嫌弃,便在此住几日,也好让我尽下地主之谊!”
宋渔生这想到自己这西行千里东行万里的本来就遥不可期了,在者华自师叔信中还说让自己去那皇城一趟。这路途反倒是愈来愈远了。正想着如何拒绝,便被那晋家翁打断了思绪。
“小真人也就莫再想着拒绝老朽了!你那华自道长可是早就来过我这了!还让我转你几句话!”
“华自师叔来过啦!师叔又是何时来的?”
“那便是早上那会了!你师叔让我告诉你,这下山远游,重要的可不真的便是那大漠江海了,这自己见过看过体会过才是真的!哪怕真的最后没到那不知多远处想回山便回就是!”
“想回便回?!”
“嗯…如果你有脸的话。”晋家翁也不住笑到,“这可是你那华自师叔说的!”
接着又说到,“你就放宽心且在这住下!也不担心这三两天,这春季是到了,晋家虽说明面上是靠着那大灵芝,可其实大多也是那些临泉这代山林中独有的一些药材与那香料!”
晋家翁看了这宋渔生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到,“这晋家不止只有主系一脉,也有两个分支,这主家呢每年这四成份额便是在的,其余六成便是要三家去分的!”
“哦!?”宋渔生也是第一次才是听到这晋家原来还有分支一说,虽然对刚刚有些失落,但总不至于冷落了对方。
“嗯!也就这两天的事!那城西便有一块空地专门为此准备的!是时那可是真的热闹!”
“怎的热闹法?”
“原本日子那便是和往日一般是禁止打斗的!那时可不一样,这三家的镖师也是会比试一番,以显示那老资格。这城中人人都会去看,你说热不热闹!”
“那想来是挺热闹的!”
既然热闹,既然重在行走,那便去看看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