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下意识的将慕容安拉到身边,语气尴尬又生硬,“公主,来了啊?”
慕容远点点头,在离她较远的地方挑了张椅子坐下来。
慕容安却并不懂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母妃,我就是跟五皇姐一起来的啊,还是五皇姐带我来看您的呢!不然我可要跟着子玉哥哥写功课,好累哦……”
他想着,多在母妃面前说说五皇姐的好话,母妃知道五皇姐真心疼爱他,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但是他这么小一个孩子,虽然聪明,却又怎么能够懂得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呢?
当下,纪娴妃听了他的话,就变了脸色,不悦的说道:“公主!你怎么能把太子殿下牵扯进来呢?”
“娴妃娘娘这话,本宫怎么听不太懂呢?”慕容远勾唇,低声说道,“你不是要宴请本宫?那本宫做个好人,趁机带着太子前来,和娴妃娘娘共叙母子之情,难道这也不对?”
纪娴妃被她噎得胸口发疼说不出话能,只能虎着脸大口喘着气。
慕容安警敏的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不由得脸色微变,“母妃……您不喜欢我来看您吗?”
纪娴妃一侧过头来,就对上了慕容安微微泛红噙着泪的小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眼泪珠子立刻就要掉下来似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她温柔的笑着,“母妃最喜欢你了,怎么会不喜欢你来呢?母妃很感谢你五皇姐啊,她把你教的这么好、这么懂事,还带着你来看母妃,母妃心里都记着呢!”
“真的吗?!”慕容安小眼睛发亮,兴奋无比。
纪娴妃连连点头,保证:“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
慕容安就开心的笑了起来。
纪娴妃又哄了他一会儿,便打发他和冬婈一起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先弄些来垫一垫肚子。哪知慕容安闻言更是开心,拍着小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母妃,我去点几个皇姐最喜爱的菜,一定帮你好好招待皇姐!”
纪娴妃笑着点头,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待他和冬婈一起走了,纪娴妃才和一直默不作声的慕容远说话,“公主把太子教得很好。”
“他是本宫唯一的弟弟。”慕容远不冷不热的说道。
“太子殿下毕竟是本宫的儿子,公主能够如此用心教导、悉心照料,本宫自然是对公主感激不尽的。”纪娴妃却没有被她的态度激怒,反而温温柔柔的说着,“不过,公主想必也猜到了本宫今日请你前来的目的吧?”
“这个么……”慕容远冷冷的笑,“确实不太明白,还请娴妃娘娘不灵赐教。”
纪娴妃瞬间就变了脸色,“公主何必装模作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把太子带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目的呢?我的目的,不都还得看淑妃娘娘您是什么打算么?”慕容远毫不示弱的说着。
冷淑妃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本宫今日请你来,就是要和你说清楚的。公主,你不会以为,本宫真的无用到要靠着你才能把儿子推上太子之位吧?”
慕容远斜着眼,眼眸里闪过冷光,“你想说什么?”
“呵呵,公主难道还不明白?如今这一切,不过都只是皇上和本宫的安排而已。皇上早就有心要立本宫的儿子为太子,却又担心皇后和冷淑妃两人横加阻挠,毕竟本宫出身低微,哪里比得上那两位出身高门,有强大的娘家作为后盾支持?”
“再者说,他们两人膝下都有儿子,既是嫡又是长,本宫的儿子年幼如斯,只要他们还活着,无论如何是轮不到本宫的儿子来做这个太子的。”
“所以,没有任何倚靠的公主你,就是这场棋局里最巧妙的那一颗棋子——皇后不喜、冷淑妃不爱,你不会偏向于她们任何人。更何况,公主的生母、当年宠冠后宫的辰妃娘娘,更是因为那两个人才走上了绝路,若不是如此,公主这些年又怎么会过的如此颓唐委屈、受尽白眼?”
“有了这些,公主就会为了翻身之日,不遗余力的对付皇后和冷淑妃。皇上他谋划的如此精妙,更是许下了‘十年之约’的诱惑,面对如此滔天权势,受尽凌辱的公主殿下你,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她慢悠悠的,几乎是炫耀一般的诉说着这一切。
慕容远脸色几变,终究仍是按捺住了没有跳起来。
她或许想过,也明白的知道自己只是皇帝的棋子,但却不明白,他为何会无端挑上这么一个年幼的皇子,难道就不怕自己连慕容安也不放过吗?
很明显,在确认了皇帝的死讯之后,她确确实实起了念头要将这天下江山的权利握到自己的手中来,也的的确确准备着这么行动了。
可没想到,即使是死了的皇帝,还给她留了这一个后招。
她一直看不起的、柔柔弱弱的纪娴妃,竟然一直都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慕容远冷笑连连,“装疯卖傻了这么久,你倒是不觉得累啊!”
“怎么会累呢?”纪娴妃笑得得意,“你不知道,为了等到这一天,本宫付出了多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本宫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觉得累?”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一切?继续装疯卖傻不是更好?”慕容远冷声道,“看着我如跳梁小丑一般在你面前蹦跶而不知死活,你坐在幕后安心的等着做你的皇太后,难道还不够好?为什么非要说出来?!”
纪娴妃也怒了,“为什么不能说?要本宫继续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本宫的儿子都被你勾走了吗?本宫就是要说!让你看清楚这一切,不是你的功劳,不过是皇上早有安排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慕容远,你没有那么厉害!”
慕容远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她面色铁青的拍了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喝道:“闭嘴!”
“我偏不!”纪娴妃梗着脖子冷硬的回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摄政公主,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没有皇上、没有本宫,你什么都不是!如今你已经不行了,只要你一死,祁山行宫就会传来圣旨,本宫的儿子立刻就会登基当皇帝!”
“而你,慕容远。”她噙着冷笑走到她面前,“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你、你什么意思?”慕容远忽然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起来。
纪娴妃仰头大笑,“还不明白么?亏得你自诩聪明呢,公主殿下,难道你觉得,以皇上和本宫算无遗漏的做法,会留着你这条命继续作威作福吗?”
“今日你再也不能走出这里,外面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摄政公主意图行刺太子生母、谋图篡位,娴妃誓死反抗,二人搏斗之间同归于尽。而祁山行宫立刻就会传来圣旨让太子登基!慕容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哈哈哈!”
慕容远顿时委顿的软到在椅子上,胸口生疼的大喘着气,脑子里乱成一团,迷迷糊糊的什么样也想不起来……
纪娴妃猛的掏出一把匕首来,“不过,看在你教导照料太子的这些日子,本宫很是感激,所以让你痛痛快快的上路吧!”
“嘭!”门猛然被推开,纪娴妃握着匕首刺下去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只听到慕容安凄厉的叫了一声,“母妃,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