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林环儿也在底下偷偷拽曾老太衣袖。
曾氏这才回过神,“哎!好,好!我明日便给您送过来!”说完,她呆呆傻傻的愣着,一时又不知该怎么办。
还是林环儿仰着头道,“掌柜的,那咱们是不是得有个定金?”
圆脸掌柜看了这小姑娘一眼,抓起笔一板一眼的记账,“我姓刘,以后来说找刘掌柜就行。这一坛五斤九两,给你按六斤算,共应给付二钱四分银子,然后再给你二两银子定金,三天内收货。”
二两银子……就是林环儿眼睛也睁的大大的,家产这就翻倍了?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表现的太兴奋,让人看轻了,一边闪亮亮的大眼睛已经出卖了自己。
等刘掌柜写完契约,点出银子交给祖孙俩,那两人才如梦似幻的走出金源酒楼。
迈出门槛,曾老太先是掐了把自己大腿,第一句话就是,“孙女快看看,银子是真的吗?”
林环儿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阿奶,是真的!”
曾老太第二句话,“走,阿奶带你卖肉去!”
她把银子小心收进口袋,拽着林环儿的手就朝着青山镇大集走去。
其实这里也有一个小型的菜场,叫做胡家菜场。胡家菜场每天都有人,只不过卖的东西要比青山镇大集更贵一点,有时候一斤肉能差出两三文的差价,曾老太虽发财了,可没膨胀。
到集市里,她先跟曾一起摆过摊的几个老太太打了招呼,又带着林环儿开始逛集,五花肉二十文一斤,纯肥肉二十二文,老太太没舍得买多,各买了一斤,又围着人家肉摊磨了好久,把剩的两根大骨棒用十文一斤的价格买下来。
林环儿则手里攥着昨天赚的六百文的两成,一百二十文钱,将其中一百文都换成了小麦,不过她只提了两斤,剩下的让她扔进了空间里。
接着是菜籽油、糙米、盐,想到今天那刘掌柜看她们祖孙俩的神情,老太太一咬牙,去布店扯了两块染坏了的粗布。虽这颜色染的不伦不类,时有时无,但祖孙两总算是可以有新衣服穿了。
之后是盖帘,剪子等一些需要补充的生活日用品,直到把曾老太背的竹筐装的满满当当,天儿渐渐阴下来,祖孙两才相携往家走。
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卖荷包头绳的小摊子,曾老太又咬了咬牙,给孙女买了一条带米色小花的红头绳。
林环儿当即把红头绳系了个蝴蝶结,顶在头上一蹦一跳的在前引路。
终于能吃一顿好吃的啦,还没吃过古代的肉呢!
一回家,环儿便异常积极的帮曾氏劈柴烧火,曾氏则先把肥肉洗了,切成小丁,下锅熬猪油。
熬猪油要先在锅里加一瓢水,把切成小丁的白肉扔进锅里,做水煮白肉。等白肉煮的差不多了,水上飘着厚厚一层油花的时候,再转小火慢熬,等锅里“噼里啪啦”响完,说明水分耗的差不多,猪油就可以盛出来。
这样熬出来的猪油出数最多,且是纯白色的,不会发黄,也不会浪费,像村里有些笨婆娘,直接把白肉丢进锅里煎,锅太热,大部分猪油都变成油烟飞走了,哪儿还能剩下来。
熬完猪油,曾氏把不剩多少的油炸捞了捞,给林环儿盛进碗里。
林环儿蹲在一边吃油渣,曾氏则借着锅里剩的一点儿油炒菜,炒完菜,她也不洗锅,直接添水,将剁成碎块的大骨棒扔进去。很快,香味便飘出来,锅里的汤也慢慢转为奶白色。
“等骨棒做好,你先给黎家和刘家各送一碗,非亲非故,咱们受了人家那么多帮忙,得好好感谢人家。”曾氏交代道。
交代完,她填好柴起身,向外看了一眼,“这天……是不是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门外的土地上就落了一滴雨滴,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哎哟,真下雨了!”曾氏慌忙去翻放在床底下的油纸。
蹲在一边的林环儿也迅速站起身,“我去看看缸盖严实了没。”
这时候九制话梅已经腌上了,卤梅子也都制好,十个大缸一溜的摆在屋檐下,用两层木板盖着。
木板肯定是不防雨的,跟在林环儿身后,曾氏抱着一沓油纸紧随着过去。
在木板上方盖上两层油纸,再用草绳将油纸沿着缸沿绑好,找石块来压住油纸,免得被风吹了,祖孙两刚忙完两个大缸,雨点儿忽得变得密集,噼里啪啦砸在两人身上。
“环儿先回家呆着,别淋坏了。”曾氏在雨里大喊。
“不行!”林环儿正往第三个缸上扬油纸,刘海已经被雨打湿,紧紧贴在额头上,“阿奶快干活儿吧,别管我了,都是钱呢!”
曾氏一愣,又好笑又心疼地赶过去帮忙。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漏了一般,好在是没有风,祖孙俩盖油纸的动作还能利落点儿,等十个大缸都盖好,祖孙俩早已浑身湿透。
“快回家,赶快回家。”曾氏推着林环儿道。
林环儿点点头,在进家门之前,她抹一把脸,朝黎家的方向望过去。
噼里啪啦的雨点儿打在地上激起一层水雾,隔着模糊的雨帘,她看到黎峥穿着那件青布长衫,举着一把伞站在门口。
隔那么远,她看不清黎峥的神情,只从他微向前倾的身体感觉到,他应是很焦急地在等人。
是黎爷爷出什么事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已经进门的曾氏一把将林环儿拽进屋,“看什么呐?”
林环儿抿了抿唇,抬头想问问曾氏她们要不要去过问一下,黎爷爷不在家,让黎峥一个小孩儿自己在家似乎不太好。
眼睛扫过灶台,林环儿忽得愣住,“咦?”
锅里怎么飘着一块黑黑的东西?
“啪”,又是一块。
头上有什么东西混着水掉下来,落进正熬着骨头的汤锅,溅起一片水花。
林环儿顺着那东西掉下的方向望上去,只见灶台正上方的屋顶已经被雨水完全渗透,留下黑黑的一片水渍,而刚才掉下来的黑色东西,是没来得及清理的,已经糟烂的几条木棍。
“阿奶……”林环儿拽拽曾氏的衣角。
话音刚落,“哗啦”一声,灶台上方的半块木板掉进锅里,雨水汹涌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