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也不废话,直接问,“你们打算怎么卖?”
黎源没有直接说,“钱掌柜给个价吧。”
钱掌柜白白的胖脸皱起一会儿,抓起话梅掂了掂,“这叫话梅的,我给十文一两。”
太行啦,林环儿在心里兴奋,她最喜欢按两称重的卖东西,十文一两,不就是一钱银子一斤?就算是话梅不像其它蜜饯那么重,这个价格也很可以了。
她本以为九制话梅比卤梅水费功夫,能卖出卤梅水一倍的价钱就是大赚,谁知钱掌柜给的价竟比她预期的还要多?
心里虽兴奋,她忍住了没说话。
黎源颇为为难的开口,“钱兄,我以前也走南闯北,什么好东西都吃过,不是我夸,这话梅可是大邺朝独一份。”
钱掌柜点头,“我了解,这话梅若放在京城等地儿卖,肯定不会是这个价格,五十文一两,八十文一两都是有可能的,可这不是在县城?咱们县总共才多少户有钱人家?价格若是要的太高,卖不出去的。”
他停顿一会儿,“我是什么样的人,黎先生也清楚,咱们这么熟悉老钱我肯定不会骗你。”
黎源和林环儿都听明白了他的话外之音,店太小,受众太少,品牌效应也上不去,任是她的蜜饯再好也卖不上价钱。
黎源看了林环儿一眼,见林环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才松口,“那就十文一两。蜜饯商我就供应你这家,绝不给其它家供货,但是……我记得环儿之前还与一饭店掌柜约好了卖蜜饯?”
林环儿点头,“胡家码头的金源酒楼。”
“陈掌柜?”钱掌柜惊讶道。
林环儿想了想,“不是姓陈,好像是姓刘。”
“哦,刘掌柜是以前的掌柜。”钱掌柜好心提醒,“金源酒楼换东家了,就半个月前的事儿,听说是被一极有势力的大东家买下来,重新装修了营业,现在的掌柜是姓陈。”
“钱掌柜可知这大东家是个什么背景?”黎源问。
钱掌柜摇头,“不知,只知那家是省城来的,经营的生意不少。”
黎源若有所思地起身作了一揖,“多谢钱兄提醒。”
“客气客气。”一边说着,钱掌柜起身去拿笔墨纸砚。
订货单。
蜜香坊第一批订货量:三十斤。
处于对黎源的信任,钱掌柜直接给付了钱,让林环儿按了手印,约定第二天交货。
林环儿拿着热乎乎的三两银子,跟着黎源走出蜜饯铺,“接下来去哪儿?金源酒楼吗?”
黎源摇头,“再等等,回头我再打听下金源酒楼东家的情况。”
他耐心朝林环儿解释,“咱们现在没背景没势力,却拿着张好方子,处事定要小心谨慎,别惹到那贪心又无赖的,给自己招来麻烦。这也是为什么钱掌柜出价不高,我却愿意把梅子卖给他,一是他人品可以,二是在这县衙,他也算是有后台的那波人,敢跟他抢生意的,少之又少。”
“可是黎爷爷,”林环儿笑得没心没肺的,“钱掌柜出价已经很高了啊。”
黎源:……
黎源不在家的时候黎峥通常会读书,刘俭最头疼读书,便早早找了个理由跑了。
林环儿和黎源回去的时候,就见黎峥一边吃着话梅,一边念念有词的背着什么,走之前装的一盘话梅已经下去了一半。
怎么男生都这么喜欢甜食?
等等,都?
林环儿忽得心中一动。
她走到黎峥身后,看着书上有些认识、有些完全看不懂的古文字,“黎峥,你教我识字吧?”
黎峥手里举着书,眼帘垂下来,用余光轻轻扫了眼林环儿,“叫哥哥。”
“什么?”
黎峥眼睛盯着书本,“你叫我黎峥哥哥,我就教你识字。”
想得美,小屁孩儿,林环儿翻个白眼,继续循循善诱,“你教我读书写字,我带你去见石大人。”
黎峥手一顿,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你有办法见到他了?”
林环儿指指盘子里的话梅,“他也喜欢吃甜食啊,我们去给他送话梅,就说发明了一种新吃食问他要不要,他一定会来见我们的。”
黎峥眼睛亮了亮,但他很快稳住表情,嘴角含着笑意,“可惜,在你把办法说出来的瞬间,这个方法就失去交易的价值了,所以,叫哥哥,我教你读书写字。”
林环儿:……
林环儿生气了,这气生得黎峥猝不及防,让黎峥得以有幸见识到驴系少女的一根筋属性。
她半句话没说,扭身回到自己家,任黎峥怎么叫都不出门。
第二天,五月十五,本该给石诚送卤梅水的日子,黎峥在门外叫了半天门,最终还是让看不下去的曾氏放进了屋里。
曾氏也觉好笑,小孙女孩子气的一面露出来,脾气竟也跟着出来了?叫黎峥哥哥,这不应当应分的吗?
最后实在没法了,黎峥连叫了多声“环儿姐姐,环儿好姐姐”,才终于哄得环儿动了窝。
半个时辰后。
林环儿在前揪着跟野花甩哒甩哒的走路,黎峥抱着装卤梅水的坛子和一包话梅默默跟在后面。
绕过庙会集,走到庙里,林环儿跟守门的庙祝交代,“卤梅水是石大人定下的,应邀送过来,话梅是我家新研究出的蜜饯,特来送给大人尝鲜。”
若是卖东西,石大人交代过直接付了钱便可,可人家来送礼物,总不好接了礼物就把人打发走,万一石大人怪罪下来,说他败坏自己官品,他可承担不起。
庙祝把两人请到后院厢房倒了茶,这边招待着两个小孩儿,那边派了个小沙弥去通知石大人。
两个人坐了许久,感觉半个时辰都快过去,石诚才姗姗来迟。
“哟,又是你们两个小孩儿来做生意?家里大人呢?”一进门,石诚便爽朗笑道。
“阿奶在家做新吃食,黎爷爷忙着休整被冰雹砸坏的地垄,就让我们来跑腿……”林环儿说了一半,忽得顿住。
之前是石诚离她太远,她一直没注意到,等石诚靠近了,她才察觉出,石诚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硫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