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得他全身发抖,感觉就要死去一样。喉咙之中泛上一股腥甜,他忍了又忍,没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来,原来是一口心头血。那是他从小到大活了几百年,第一次感受内伤是一个什么样的痛楚,他觉得五脏六腑都仿佛化成的粉末,然后整个身体内部原本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了。他仿佛变成了一具空壳,站在这天地之间,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似乎傻了,也似乎呆了,整个人都变成了这清风中的一粒尘埃,什么也想不清楚,什么也想不明白,更是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白痴。
彼岸到底不是白痴。他回过神来,便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他本来是要去杀李天麒,为阿幕报仇的。但是,他路过李天麒屋子的时候,他在窗户的缝隙中不经意间看到李天麒。
他乌黑的长发和华贵的衣衫散乱着,身上瘦得如同皮包骨头一样,两个眼睛显得尤其大,好像是俩只算盘珠子镶嵌在一具人皮上。他双目呆滞的看着眼前打开的青花瓷罐子。
忽然间大笑一声,他脸上带着疯狂可怖的情绪,嘴角勾成诡异的弧度,看起来如同从地狱来到人间索命的阎王也一样,听他大声叫喊着说道:“你死了,你以为你死了你就可以永远的离开了我了吗?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会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你会变成我的骨,变成我的血,便成我的肉,你永远离不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死了,我也会拉你下地狱哈哈……”
他伸手一把将那个罐子抱到怀中,右手从里面掏出一把白色粉末状的东西送到嘴里,很显然这东西不怎么好吃,他猛地被呛得咳了一下。周围的侍从正要上前,但是都被他的眼神制止。这些侍从近日里,被皇帝古怪疯狂的举动已经弄得人心惶惶,因而他已看来的时候,他们主动退后一步,将自己整个人缩小得如同求一样,再也不敢上前一步,任凭大公公在一旁使眼色。
公公颜色都使到眼都抽筋了,嘴角抽搐个不停,他们这些侍从一个个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就当没有看见一样,任凭他老人家吹胡子瞪眼气半死,也不为所动。他们哪里敢上去?他们恨不得现在就逃之遥遥。他们生怕皇上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拿自己开刀,紧接着再拿自己的家人大开杀戒,到时候,血流成河,浮尸千里,那可就得不偿失。
毕竟如果太后怪罪他们伺候皇上不走,不过是挨一顿板子,又死不了,要是皇帝觉得他们冲撞了他,触怒龙颜,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这样的结局,他们如何能够承担得起?
只不过皇帝陛下的口味也实在是太重了,这东西竟然也能吃得下,就算是再对一个人思念,思念得再肝肠寸断,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人家都是做个玉像,整日对着这个玉像怀念曾经美好的时光,或者是拿着定情信物,成日睹物思人,又或者吃斋念佛,超金祈祷,曾经惨死的故人,希望他能够登西方极乐世界。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惦念自己心爱的女人,实在是不敢苟同。毕竟人死入土为安才是上策,又何必这番作为?恐怕她死不瞑目,灵魂在黄泉也难以得到安生,他实在是是一个用民间的话怎么说呢?痴儿……对痴儿……千古情痴唯一帝……
李天麒我不知道他后面这些事从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觉得只要他们不打扰他便好,他正在做着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没有觉得是如此正确的事情,如此紧要的事情,如此伟大的事情。要是谁再敢上前没眼色劝谏他,他会奖赏他的胆子,顺便一剑送他去见阎王。就像是前几天,从母后宫过来,自以为高高在上,对他颐指气使,教训他的那些那些不怕死的下人们一样。
李天麒觉得喉咙有些干,他便拿着茶水不管不顾的朝嘴里面灌,就这样一口粉末,一口茶水,他不停的吃着,像是饿了很久的狼一样,正在吞噬自己最喜爱的血肉。
嘎嘣嘎嘣,这是李天麒咬骨头的声响,后面侍卫抖得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花。
“原来骨灰的味道是这样……”
李天麒砸了砸嘴,然后品味了一番,才笑着说道:“明珠的骨灰果然正如他的人一样,美妙的精美妙得紧,我竟然尝到了一丝甜味儿,真不愧是我李天麒所爱的女人。”
“她定然是不想离开我,预料到我俩要合二为一的时候,怕我难受得紧,所以才会这样照顾我。她就算是死了,心中也是爱我的,想我的,甚至是担忧我的。我同样也这样爱她,希望我能长命百岁,就像她长命白岁一样。我还带着她完成答应她的事情,带他看遍这万里江山,风云迭起,人间绝色。”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却又是最对不起她的。如今事已至此,不论如何艰难,我定然要给她一个交代。”
说完,李天麒便又哭又笑起来,自言自语着,一会儿扮男人,一会儿扮女子,一会儿叉着腰哈哈大笑,一会儿满屋子打滚哭的稀里哗啦。总之,满屋子乱蹿,时而嬉笑怒骂,扭扭捏捏,做娇羞状,时而做鲜衣怒马天下,天下唯我独尊的狂妄模样。好像是模拟当年他与阿幕桃花树下嬉笑打闹,定情的情景。
先不说这个情景是不是他此生最难忘的事情,只说他一遍一遍重复这场景,定然对他意义非凡。不过,一个男子做这样的动作,表情,以及说这样的话,侍从们估计他已经离疯不远了,看起来相当可怕。但是谁能想到他要是不做的话,他会想立刻变一头撞在墙上,弄死自己,追随明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