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很是安静,只能听见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苏心言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的缓缓走了进去。
穿过布置典雅的外室,她抬脚走进内堂。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靠在床头看书的太子殿下,殿下身着一套素雅的白衫,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
察觉到苏心言进来,他头也未抬的说道,“回来了?”
这种淡淡的语气就仿佛对方不是消失了这么多天一般。
苏心言不知为何有些委屈,她清了清觉得有些酸涩的嗓子,轻咳了一声才说道,“嗯,我回来了。”
当下两人俱是无言,一个看书,一个站立在一边,似乎并无话说。
她顿时有些不安,有些搞不懂对方如今的态度。
苏心言咬了咬下唇,上前一步说道,“不知殿下的伤势如何?”
太子这次终于施舍过来了一个目光,淡淡的说道,“已经无碍。
“哦,那便好。”苏心言的手指摩挲着床边的纱帐,似乎对其上的花纹纹理很是感兴趣。
她踌躇了半晌才有些没话找话的说道:“殿下,我真的没有杀死那个将军……”
顾风瑾抬头,将手中的书放下,眼神幽暗的看着她。
苏心言见他起了兴致,连忙坐到床边,将自己去军营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最后末了,还很是肯定的说道:“阿莫尔将军身经百战,怎么可能因我那一刀就生死陨灭?之前我在回京的路上细细的打听过,据说那将军最后死的很是蹊跷,症状也极为骇人……”
她说的正在兴头上,顾风瑾突然将她拽到身边,打断她的话头。
“你甫一回来,长篇大论的便是要对本殿说这些?”
苏心言一愣,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然要说哪些?”
顾风瑾微微坐起身,将她转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手上一个动作,便将对方的束冠打散,黑长的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之前不曾发现,原来小苏除了不务正业之外,还对军营中的事甚是关心。”
这一席话调侃的意味很是浓烈,说的苏心言简直无地自容,饶是她脸皮厚实,也没法将这话头婉转下来。
只是不知怎的,她竟从殿下的话语中听出了淡淡的委屈,但应该是错觉吧,殿下怎么会向她示弱?
直到太子将她之前杂乱的束发归整好,才一把推开她,一副赶人的模样。
“本殿如今心情不爽利,看见你就心烦!赶紧回房洗去你这一身的风尘仆仆后,再来见我!”
苏心言:“……”
她这是被嫌弃了吗?
她这种才下马车就来看望殿下的二十四孝手下,竟然是被嫌弃了吗?
苏心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只当是殿下洁癖的毛病又犯了。
她木着脸色默默的走出房间,又伸出食指朝着房门狠狠的比了一下,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出来。
不瞒殿下,她听了那句话后,心情也很是不美丽了!
被嫌弃了的某人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差人,来了沐浴的热水,很是精心梳洗了一番之后,才再一次的凯旋回来。
只是这一次去的地方却不是别院。
苏心言此时正坐在观鱼的台子上,甚是慰藉的看着在一边忙碌的张家小公子。
没想到这几日不见,这小公子的身量又拔高了一些,向着小帅哥的境界又迈进了几步。
张云浩被她看的脸色羞红,连忙跑到台子正中,低头询问道:“殿下,是否还需要一个毯子?”
太子殿下此时正侧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色一片淡然的看着池里游来游去的游鱼。
这一派不动如山的神情倒是同在屋里时没有两样。
苏心言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可不就浪费了她的一片苦心?
毕竟,可是她费尽口舌让太子殿下移驾到这里的。
她想了想,连忙一把推开张小公子自己凑到了前边说道。
“殿下如今这样消沉,是不是寂寞了?”
可怜见的,受伤不能轻易动弹的殿下,连出府走动走动这样简单的娱乐都不能做。
若不是寂寞无聊了还能是什么?
太子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不由得一笑:“若是寂寞了,又该如何?”
苏心言凑近他,小声的说道:“当然是,让奴才为您找些乐子了!”
太子学着她的样子,也小声问道。
“什么乐子?”
苏心言嘿嘿一笑,“让殿下高兴的事情。”
顾风瑾大手一挥,“去办!”
“遵命!”苏心言腾地一声站起来,连忙小跑着离开了。
张云浩张了张嘴,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当,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倒是没有过多理会他,只是看着苏心言的背影,眼神透露出一种,刚回府就要出去鬼混的无奈感。
果然,没过多久观鱼台的对面就突然来了一群人。
那些人向太子殿下行了礼之后,就开始搭起了台子。
看那架势,应该是戏台。
张云浩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自己的姐姐缓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托着一盘儿晶莹剔透的葡萄。
张夕瑶缓缓的走到太子的面前,温婉的行了一个礼说道:“殿下如今身体不适,还是不要过多吹风的好。”
她说完还有些责备的看了一眼张云浩,“弟弟你也不规劝着一些,怎的这时候让殿下出来了。”
张云浩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发,嘴唇一动,嗫嚅了一句:“苏公公说,闷在屋里才更加容易得病。”
张夕瑶白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便看到苏心言走了过来,连忙禁了声。
苏心言看到她似乎也是颇为好奇,十分耿直的说道:“殿下的贴身仆人什么时候换成汐瑶姑娘了,我记得之前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书童啊。”
张夕瑶连忙说道:“苏公公有所不知,奴婢是前些日子才过来服侍太子的。”
“哦。”苏心言随意的摆摆手,似乎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反倒是看到太子殿下后连忙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十分讨功的说道。
“殿下,按您的吩咐,我将这京城里最好的戏班子请了过来!这样一来,即使足不出户也很有娱乐性吧。”
太子勾勾唇,“小苏,有心了。”
苏心言有些洋洋得意的坐到座位上,对着愣在旁边的张云浩嘱托道:“你也快些过去,帮他们收拾收拾,今天来的可有那最著名的戏班主,文老板!”
张云浩听了这个名字,也顿时来了兴趣:“是那个近些日子刚刚声名鹊起的,让世家大族排队去邀请的文老板吗?”
苏心言连连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她对太子的忠心简直日月可鉴,连这么难请的人物都被自己费劲心机的请了过来,这样太子殿下还不夸赞一下她吗?
她慢悠悠的转过头,料想能看到一张欣慰不已的表情。
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看到她望过来,那张冰脸上慢慢的扯出一抹嘲讽,“没想到苏公公只是刚回府,就能知道这京城里冠绝四方的那位,看来苏公公真的是有心了!”
这人说到最后,竟然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苏心言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很是谦虚的答道:“过奖,过奖。”
其实,若不是这文老板长得实在是俊秀,谁管他是声名鹊起,还是声名狼藉啊。
看来,她这喜欢看美人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
几人这边谈论的兴起,那边的台子也极为迅速的搭建成功了。
没多久,伴奏的音乐便奏了起来,那些浓妆艳抹的戏子一一登台,使出浑身解数开始为恩客表演一出好戏。
那些演唱的曲目倒也都是极为熟悉的名字,全都是在这京城里经常演唱过的戏曲。
苏心言原本对这些就不感兴趣,偏头翻看了一眼那似是而非的剧目之后,便将折子丢给了旁边的太子。
那边咿咿呀呀唱的极是卖力,苏心言这边打瞌睡打的也是十分应景。
她适才刚同周公喝完一杯茶水,突然就被一个极为激动的声音唤醒。
她一个不注意,趔趄的差点跌倒出椅子。
这才听旁边一直津津有味观看的张云浩说道,“苏公公,文老板上台了!”
苏心言听了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道,“哪里,哪里?”
这时只见一名青衣姿态袅袅的走上了台,行走间柔弱如娇柳,惹人怜爱。
这就是那位名震京都的文老板了。
苏心言没想到他会反串青衣,一时间还有些诧异,但是看完他的表演之后又忍不住拍案叫绝。
她即使不懂戏曲,也知道文老板将那青衣的神情面貌演绎得极为细致,即使让一个真正的女人来演都不一定如文老板这般。
她正感叹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妙人的时候,眼前突然挡了一个不长眼的小太监。
苏心言脑袋左偏,那小太监身子便向左移,苏心言脑袋右偏,那小太监又极为讨厌的将身子向右移了过来。
苏心言:“……”
这哪里是不长眼,这完全是故意为之!
苏心言撸了袖子,刚要起身将那碍眼的小太监弄走,就突然被人一把按住了肩膀。
太子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苏公公为本殿请来的这个戏班子,本殿很是喜欢。”
苏心言有些敷衍的点点头。
您老喜欢就喜欢呗,不用特意跟我说!
“只是不知苏公公是用何方法将这人请过来的?据我所知,他们的行程应该已经排到了三个月之后吧?”
太子似乎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远,将苏心言又向自己的方向扯了扯,让她几乎半个身子都倾斜在了自己的身上。
苏心言想要起身,却被他禁锢在了榻上,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说道。
“奴才不知,我回来时日不长,哪里知道他们这样的炙手可热。我只是将消息放出去,然后差人去请了这戏班子而已。请了,他们便来了,就这样简单。”
她说完还一摊手,一副很是无辜的样子。
太子对此不发一言,倒是也没表现出对她这番话的态度。
此时,前面的青衣还在婉转悠长的清唱着,可惜那个想要认真听戏的人,却被某个不长眼的小太监挡去了视线。身边还有个突然化身十万个为什么的太子殿下,胡乱的搅着局。
苏心言一边应付着太子,一边心里委屈哒哒的涕泪。
她心里那个懊悔啊,抓肝挠肺的,早知如此,她便来个大逆不道,将太子殿下捆吧捆吧扔到一边待着。
这样也就没人来阻碍她看美人儿了……
真是我心怅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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