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园递给裘师姐一张素笺,吩咐了一声:“让他试试冰凉丹。”
师姐接过素笺,眼睛一瞟,脸上先是吃惊的神色,接着便是无奈的挑眉。钱少少知道,这肯定是在看自己的秘密测试结果,那几条龙塑弄出来的东西。
“跟我来吧。”师姐收起素笺,转身下楼。
看着师姐的身材,钱少少陷入短暂的沉思。
近亲使唤的师姐是个肥妹,原来喜欢丰腴的哈……只是师姐也太丰腴了些吧?
果然是个重口味。
师姐前头开走,钱少少自然跟上。
在成丹区的最深远处,有一处二级台阶的小高台,高台的两边靠墙,另两边是齐腰高的植株作围档。高台内靠墙的两侧是一个型的长台,台上摆着几只丹炉,丹炉的边上摆着数量不等的坛坛罐罐,想来应该是炼丹的材料……
“你以前可有炼过丹药?”
裘师姐的声音真是好听,软糥无比,如果不看体形,只听声音,一会往国色天香方面联想。
“没有。”此处不能虚假,钱少少禀之以实。
“那——这是丹炉,双手贴着炉壁,雪山气海运行火系功法,把体内灵力之火注入丹炉。我看看你能不能把丹炉焐热。”
钱少少的修行障是气海不能贮存真元,并不代表他雪山有问题……佛门也不缺火系功法,他的灵力之火纯正祥和,数息之间便把丹炉焐得通红。
“倒也不是完全不能修丹。”裘师姐点了点头,开始了丹道的讲解,“丹道一途,讲究武火修丹,文火培形。钱师弟武火没有,文火倒是旺盛,用于文火焙形倒是适当的。”
那是,没有存钱的斗,捞钱的耙子总是要锋利些吧。
钱少少挠挠头咧咧嘴,算是接受了师姐的评语。
师姐说完又塞来两张纸笺:“这是药方,稍作了解就行。这是焙丹流程,可要仔细看好了。”
盏茶时间,钱少少抬头望向师姐:“我看过了。”
“都烂熟于心了?”
纸笺上的内容很简单,丹药的配方也很简单,三几种材料……焙丹的流程也不复杂,成品丹入炉,以灵力入炉为火,烘干凝聚成形。
只是……纸上得到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当中的灵丹流动、火力掌控、火候的把握……这些都是经验,纸上说不明白。
对于师姐的提问,钱少少当然不能答得太满,只是谦逊的笑笑:“纸上的内容不多,我想更多的东西在实际操作上。”
“算个明白人。”师姐点点头,“现在我操作一遍,你仔细看好了,然后就该你了。”
“就一遍?”钱少少挠挠头,“靓姐,一遍应该不行吧?”
师姐不买账,严肃的重复了一遍:“就一遍,看好了。”
师姐用瓷勺挖出一勺丹坯,让钱少少看了片刻。丹坯无论色泽,还是大小都与豆鼓差不太多,表皮也粗糙不干燥,唯有形态比豆鼓更圆球罢了。
豆鼓,不,丹坯入丹炉,灵入注入,文火起,丹坯在丹炉内旋转,丹炉口有蕴蕴水汽飘出……
大约半炷香的工夫,丹成!师姐灵力一震丹炉,灵丹应声自丹炉飘出,师姐拿一瓷盘接住……
帅,太帅了!
只是钱少少不想点赞。全程没有讲解,还整些花巧的高难动作,只练习这些花巧动作,也得花不少时候吧?
“怎么样?都看清了吗?”
“师姐,你对我有看法吗?”
裘师姐脸带冰霜,冷言相问:“什么意思?”
“师姐刚才那套手法如花式杂耍,要想学会最少也要几年时间习操。你要我看一遍就玩出来,这……这真不是强人所难?”
“我怎么敢对你有看法?还没进门就是学院的红人,二层楼,不,四层楼的老家伙都青眼有加……这对我们这些学院里的老学子又是何其不公。”
原来梗在这里!
只是刚才还巧笑兮兮,一会儿就把脸翻……这就化也太快了吧。等闲平地起波澜,说的也就是这些吧。
“师姐,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很多的时候成为视觉的焦点,并不一定是鲜花荣誉,有时候飞来的可能是箭矢……”
“不要说那么多,开始吧。一次机会!”
钱少少闭上眼睛,在头脑里温习了一遍刚才的场景,觉得自己肯定做不来,干脆放弃:“我做不来。”
“你确定?”
“我很无奈,却只有放弃。”
“那行,那你跟我来。”师姐转身走出小高台。
钱少少明白,这是要回去向蔡主教交差。
真是命运多舛,自己什么时候又得罪胖师姐了?
啥也没做呀?还有心巴结地说好话呢。
这什么世道!
蔡园的阁楼,裘师姐交回列有钱少少属性的素笺,摇了摇头,接着转头离开。
“怎么样?死心了吧?”蔡园依然坐在茶桌上,连身子都没动一下。
钱少少苦笑一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这也太江湖了吧……
“可以退学吗?”钱少少平心静气地问道。
“你当学校是长安城的茶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不要求退学费,占便宜的总还是学校。”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就是不行。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占便宜还没占够……”
老同志要点脸行吗?
钱少少暗地里咬了咬牙,这还能讲点道理吗?
“我不来上学,学院还能去绑人?”
“那就意味着翻脸。以学校的实力,以我们在国教的地位,敢这样做的人不多。”
“你究竟想怎么样?”
“洗瓜,还是洗姜,随你选。”
“这不可能。”
“你为什么这般排斥?”
“虽然有丹道这个神圣的名头,但终究是虚度岁月……”
“那么些人都在虚度,你凭什么又不能?”
“别人的事我管不了,至于我自己……可以说是对自己还有些要求吧。”
“很多要求需要资质,你觉得自己真行?就不怕要求来要求去,到老还是一场空?”
“天道高远,向来难测,谁又能说的那么绝对。”
“既然说到天道,难道我们国教不是离天道最近的地方吗?”
“谁又知道。天道高远,最近的地方依然还是高远……如果找不到登高的路径,咫尺也是天涯。”
“你学过佛门的辩难?”
“谁有空学哪些?浪费时间,在云山寺我很忙。”
“也许你可以去学我们道门的相面圆梦之术,你观颜察色的能力,你的嘴上功夫都是一流。”
“这个问题我不作答,对于大人的评价也不评价。”
接下来是沉默,以及沉默中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