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自然有自己的打算,这几天他一个人在外面,工作之余也做了不少“好事儿”。临城有家豆腐摊,专卖白嫩豆腐,那豆腐水嫩柔滑,入口即化,同鲫鱼一块炖,实属人间绝味。而比这豆腐跟绝的,是这卖豆腐的人,豆腐摊主是一个二十出头少妇,去年死的丈夫,生得跟豆腐一样白嫩,尤其是那手,蘸着手点豆腐的时候,能将人的魂跟勾了去。
于是姜茂财便对这俏寡妇动了心思,又见同他一起做生意的全是三妻四妾,一同喝酒时也尽说男人就该有很多女人才叫男人,便更为心动,想将这豆腐寡妇纳成小妾。但姜家门风严,不许他去青楼,也不许他讨小妾,再家上李氏那狗脾气,若同她说了,她能将屋顶掀了去,所以这回来的一路上,姜茂财都在想主意。
没想到主意没想出来,由头却自己有了,李氏好巧不巧犯了这么一个大错,趁着这机会赶紧将人弄走了,到时候将那寡妇接了来,生米成了熟饭,李氏再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拿他没办法了。
这么一合计,姜茂财心意已决,一定要李氏回娘家。李氏爬在地上嗷嗷直哭,若这么被赶回去了,她的面子还往哪儿搁下?她爹娘不仅要怨她给她们李家丢了脸,还要怨她害了最宝贝的小儿子,她再怎么做人?想到这儿李氏更是痛苦不止,恨姜茂欣到了骨子里,边哭边咬牙切齿,真要将姜茂欣的皮剥了,骨拆了。
姜茂欣也意识到这次自己做得过了,她只想给李氏一点教训,并没有让她回娘家的打算,但姜茂财却想是吃了秤砣,怎么劝也没有用。姜茂欣便赶快叫人将姜夫人请来救火。
姜夫人一听出了这事儿,心里有是不悦,她记得李氏的确同她说的要安排自己的弟弟进布庄做事,但那时候她还只觉得李氏心思不纯,有些外心,但没想到李氏早已付诸行动,竟然已经早早将自己的弟弟安排进布庄贪污钱财,便打定了主意日后大事小事,全都不能再听李氏,但又听姜茂财要将人给赶走,也觉不妥,便去姜茂欣屋里给小两口劝架。
姜夫人一进屋,李氏便像见着救兵似的,对姜夫人哭诉到:“娘,您可算来了,爷要将我赶回去,您快说说他呀!”
姜夫人道:“你别哭,这种事,你同我哭也没用,要怪就怪你那不争气的弟弟,可就你害哭了。”说罢又对姜茂财道:“一码事归一码事,李氏是错了,但你将她赶走就是你的不对了,她也没得个选的,哪里知道自家弟弟这般补争气?这样罢,你也莫哭了,你也莫气了,你写封信回去,找李家的人要些钱,将这窟窿给补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姜茂财不依不饶,道:“这怎么能行?她必须得回去。”
姜夫人便好好瞧了姜茂财一眼,姜茂财却将头偏了过去,不瞧她。这是姜茂财从小的习惯,说了谎话,心虚便不敢用正眼瞧她,于是沉声问姜茂财:“那你给我说说看,李氏到底是犯多大错,你必须要她回去?你今天不说是吧,不说那我来说。”
姜夫人便往姜茂财走过去,往姜茂财衣领上头一嗅,然后骂道:“你身上这是哪个小狐狸精的狐骚气儿?”姜茂财被说中了,慌忙往后退,辩解道:“娘,您胡说什么呢?!”
姜夫人便道:“我胡说?我说什么你小子心里难道不清楚?”
李氏一下便命脉姜夫人的意思,瞪着眼睛补敢相信的看着姜茂财,姜茂财在一旁恼羞成怒的抿着唇不言语。
姜夫人见姜茂财这边已经说白了,便又对姜茂欣道:“茂欣啊,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知道你还在为你那婚事不满,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你又何必如此?”又拉了李氏的手,说:“你也莫哭,同李家写了信,让他们将钱送来,钱还了你弟弟自然也能出来。但出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进布庄做事的。这事儿说到底也是个家丑,家丑就在家里自行解决算了,做什么闹到外头去?让外人也看了笑话!”
姜茂欣道:“娘说得是。”
说罢又问春花:“茂苒那丫头呢?还在哭?”春花便道:“二小姐还在屋里哭着呢。”姜夫人便道:“茂欣,你等下进去再劝她一劝,这事儿就过了,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各怀鬼胎,在家里吵吵闹闹,可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便出门去。姜茂财便也跟着出去。
姜茂欣便过去要扶李氏起来,李氏却猛推了她一把,一张白脸面带泪痕,双目圆瞪地怒视姜茂欣道:“算你厉害,将我害到这番田地,你高兴了罢。”
姜茂欣心软,便也不回嘴,只道:“嫂嫂,您先起来,听我再跟您说。”
李氏却道:“谁要听你胡说?你可害我害得好惨,为这事儿,爷打主意要娶别人了,我爹娘要给我耳刮子吃了,就你落得了个好——经营有方,大义灭亲,还将你那傻子妹妹收得服服帖帖,真是没想到,你个子不大,倒是生了一肚子心眼!你给我等着罢,我拿你没办法,我总拿你那蠢妹妹有办法,我嫁不了你,我总能将你那蠢妹妹嫁出去!”
李氏说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带了一骨子的寒气,让姜茂欣几分胆寒,她不觉松了手,李氏一手撑地踉跄从地上起来,由她屋里那丫鬟珠儿搀着出去。
李氏刚走后,里屋帘子后头姜茂苒便在问:“姐,他们走了吧?”
姜茂欣道:“走了,”一回头,却见姜茂苒已经撩了帘子,从后面出来。也不知道李氏的话她听去了多少,只见脸上还有泪痕,两眼红肿,应该在后面的时候一直在哭。
姜茂欣叫春花去给姜茂苒打惹水洗脸,姜茂苒洗了脸,又拿熟鸡蛋敷眼睛。姜茂苒两手拿着鸡蛋将眼睛遮着,又用脚去勾椅子,春花忙搬了面圆椅子给她坐,姜茂苒坐下了,姜茂欣便道:“不是我说你,多大事儿,至于么?瞧这小脸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