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胡庄(1 / 1)

半月后,晋阳,胡庄别院

“参见娘娘。”“起来,坐吧。”“谢娘娘。”一身石青鹤氅的胡庄顺势坐到坐榻前的胡床上。

“府中如今如何了?”“有了陛下和娘娘的告诫,已经不敢胡闹了。”胡曦岚悄然打量了一下,胡庄眉间比之前几日,果然舒展了许多。

虽然胡庄已经继承胡长仁的家业,但烦人的事情还是源源不断。

尽管胡长仁的两个女儿对这个堂兄毫无恶意,但她们的丈夫却非善类。

最开始他们是不满妻子分到的那份家产,硬说是胡氏族老偏帮胡庄,非要让胡长仁的妻子——秦国夫人重新分配胡长仁的家业。

气得胡庄当着秦国夫人的面直接将两人赶出了秦国府。

此事过去没多久,因考虑到自己袭的郡公爵位,秦国府依然同胡长仁在世时一样的话,未免逾制僭越,胡庄便准备将秦国府的匾额及除秦国夫人屋中的一切器具用度都改成郡公等级的。

没曾想,胡长仁的两个女婿又跟着胡长仁的二弟胡长怀、五弟长咸和六弟胡长兴来了秦国府,指责胡庄不尊先人,欺辱伯父妻女。

没过多久又得寸进尺地以胡庄继承了胡长仁府邸为由,让他将宜都侯府送给他们。

胡庄先是忍了忍,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命人分别抽了胡长仁两个女婿二十鞭,之后态度强硬地将三个叔伯拒之门外。

而此时宫中已经知道了此事,胡曦岚深知自己这三个哥哥一个比一个贪吝,料想必定是两个名义上“妹夫”许诺了好处,才去逼迫胡庄,但她现在名义上是“侄女”,不好直接惩罚三人。

只好先派人分别打了两个“妹夫”五十棍,又将他们的亲随各打了二百棍,除几个被打残外,其余尽皆身亡。

随后准备让两个“妹妹”与二人和离,还是两个“妹夫”的母亲和“妹妹”进宫万般请求后,才作罢了和离之事。

与此同时,皇帝也派人去了三个舅舅府邸,使者杀了他们二十几个亲随,血染前庭,震慑住了三人。

当日傍晚,皇帝又派使者大加赏赐了未参与其中的四舅胡长洪。

次日,皇帝下诏准许秦国府除出行需依照郡公府等级外,府内一切事物用度皆如故。

胡曦岚点了点头:“你现在官居少卿,若是族内长久不宁,日后升迁必被弹劾,幸好陛下肯帮你,你需谨记陛下恩德,尽心为君解忧。”

对于士族来说,有爵位肯定是好事,可爵位的实际好处不如有实权的中级官职,也是心照不宣的事。

胡曦岚自然也知道,也想到了降等袭爵的可能,所以在朝中还争执不下时,她就让高纬答应了自己:若是袭爵者有幸世袭罔替,就先安排不怎么重要的官职;若是降等袭爵了,则安排实权之职。

胡庄如今得到的鸿胪少卿之职,已超过她的预期,应该是高纬觉得韦正当众谏言落了她的颜面,额外给的补偿。

见胡庄颔首,她又说道:“不过除了公事,你也要考虑自己的私事了。”

胡庄刚想开口,却被胡曦岚堵住了话语:“你是以兼祧方式袭了爵,族老肯定会更加关心你的婚事,你就算是想过继嗣子,可仅凭你尚未成婚这一条,他们也不会同意。况且你现在是住在秦国府,秦国夫人性情懦弱,故秦国公(胡长仁)在世时,她便无力管理秦国府,你放心让她这个伯母帮你掌管秦国府吗?”

胡庄闻言,默然良久后,拱手道:“臣明白了。”

胡曦岚离开后,胡庄遽然对身边为自己沏茶的老管家说道:“我是不是该娶亲了?”

老管家手一抖,连忙将茶壶放下,不可置信道:“郎主您说的可是真的?”

看老仆如此激动,胡庄挑了挑眉:“随便说说的。”

随后胡庄伸了伸懒腰,起身命令道:“打开西角门,我要出去逛逛。”

老管家只能习以为常地叹息一声,去安排胡庄外出所需的随从了。

※※※

胡庄别院往西不远处就是晋阳的西市,胡庄虽好玄学,但也是喜欢热闹,所以从以前开始,就经常来晋阳的这个别院,并时不时去西市闲逛。

由于怀有心事,导致胡庄今日的兴致并不高,没一会儿就想回别院。

“胡公子。”胡庄循声抬头,发现是一身百姓常服的韦正,听他继续说道:“前日小儿周岁,多谢胡公子送的厚礼了。”

胡庄点了点头,走到韦正身边:“那时我府中还有些事,无法亲自前往,还请韦公子莫怪罪。”

两人不知不觉地走到偏僻处,韦正脚步一顿,低声道:“那份礼物应该是宫中所赐吧?当晚左娥英也赐了彩帛近千匹,郡公与娘娘究竟是何意?”

胡庄微微笑道:“左丞当日敢当着我的面就向陛下进言,怎么今日倒担心了?”

韦正淡淡道:“无故受此厚礼,吾内心难安。”

“就当做是那日劝谏陛下的谢礼吧。”末了,胡庄又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娘娘的意思。”

韦正这才点了点头,眼中的冷意消退了许多。

两人此时突然看到许多人都脚步匆匆地向同一个方向走去。

胡庄忍不住好奇之心,示意随从拦住一人,询问之下才知道,今日是并州著名大商贾宋广独女的成婚之日。

宋广只有这一个孩子,素来极宠,加之齐朝已不打压商人,故特意买了宋宅附近的半条街一昼夜,用以宴请恭贺新人的百姓。

“好大的排场。”胡庄听到韦正这句话,转头笑道:“休沐无事,左丞可有兴趣去看看?”“甚有兴趣。”

宋广不愧是大商人,虽在自己宅中也设了宴席,但只有身份不俗之人才能入宅:若是其中有贵胄士族,他正好可以趁机与之相识攀谈。

各自命随从出示了府邸腰牌的两人自是被请进了宋宅。

落座之际,韦正对面的人恰巧抬起了脸,即使多了黑髭,也遮不住原本的容貌。

“陛。。。”对面那人慢慢举起酒爵,微微勾唇:“鄙人一时好奇,便跟着康乐令一起进了宋府,没想到还能看到两位。”

韦正望向那人身边的案几,果然是将要成婚,但仍难脱稚气的康贤。

康贤另一边的则是当今皇帝的近臣——给事黄门侍郎冷轩。

韦正与胡庄对视一眼,一起举爵道:“亦是好奇为之。”

不喝酒的康贤环顾了一遍四周,朝高纬说道:“阿叔,这里也没什么有趣的,我们走吧。”

“咳咳。。”韦正呛了一口酒,连忙看向皇帝,见她只是让康贤耐心些。

再看胡庄和冷轩都是面无异色地继续饮酒,使得韦正对康贤愈加另眼相看。

“新娘出来了。”高纬坐在最里侧,所以更能看清后宅的情况。

众人循声望去,身着青绿色礼服的新娘由侍女搀着慢慢走出后宅,另一只手举着沉香团扇遮挡住自己的面容。

新娘与左右侍女在庭院中央站定,等待新郎过来,然后一起入庭院西边的青庐进行拜堂,最后新娘自行“却扇”,露出精心打扮过后的面容,仪式才算结束。

但众人等了将近一刻,都没有看到身着绯红礼服的新郎出现。

宅内的人倒是没说什么,但外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站在女儿不远处的宋广自然听到了,脸色很不好看,对身旁的管家吩咐道:“让小姐先坐下休息,准备步障挡好小姐。”“是。”

管家刚走,宋广又对另一个仆从没好气地吩咐道:“赶快去田家,看看那混小子到底怎么回事?!”“是。”

接着宋广走到庭院中央,抱拳道:“田家公子有事在路上耽搁了,请诸位再等一会儿。”

冷轩忽然说道:“看来婚礼会有变故了。”

康贤心中疑惑,下意识看向高纬,就听高纬说道:“继续看吧。”

又过了两刻,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急急忙忙跑进宋府,守门的奴仆在看清他的样子后,默默放下了想要拦人的手臂。

男子跑到宋广面前,向他拱手作揖:“岳父。”

宋广尽量忍住怒火:“你上哪儿去了?!”“我。。。我去。。。”男子结结巴巴大半天,也没有回答完整。

宋家管家这时也走到了男子身后,宋广索性朝他问道:“这小子刚才在哪儿?!”

“。。。秀华阁。”“混账!”“啪!”管家话音未落,宋广当即给了男子一巴掌。

“呵。”宋广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男子惊惶看去,竟是一胡服女子。

男子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步障,不可置信地指着女子:“你怎么。。。。”

女子打落男子的手,大步走到庭院中,大声说道:“小女乃宋广之女,本是今日的新娘,但我这未婚夫田杉却在大婚前夕流连秦楼楚馆,小女得知消息,伤心之余想再给他一次机会,没想到他还是被找到后,才想起婚礼之事,小女忍无可忍,请诸位做个见证,宋家与田家从此解除婚约。今日宴饮依旧,诸位慢用”

有人在女子说话间隙,悄悄看了一眼步障方向,发现不论是步障,还是“新娘”等人都已消失无踪。

语罢,胡服女子想回后宅,刚走几步,就被不知何时走到身旁的田杉拉住。

“宋景然,你算计我!”田杉气急败坏的表情和脸上肿起的掌印,再配上还未整理的衣饰,显得很是滑稽。

宋景然侧了侧身子,确保田杉完全遮住自己后,勾唇笑道:“我只是让人请你的亲随喝了几杯,谁知道他们这么轻易就醉了。”

田杉昨晚去秀华阁特意带了好几个亲随,就是为了次日可以准时去宋宅,没曾想最后叫醒自己的居然是宋家管家。

来的路上没时间思考,直到被掌掴,脑子才冷静下来,再一听宋景然的一番话,立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居然亲自说未婚夫去秦楼楚馆,你还真不怕难堪!”“再难堪,也不会比当众被退婚丢脸吧。”宋景然特意在“被”上加了重音。

田杉恨得咬牙切齿:“你为什么要做到这步田地?!”“我说过,我不想成婚,更不愿嫁给你。但你和你父母偏偏情愿入赘也要娶我,我知道你们真正想要什么,那我只好这样了。再者说,也是你先不顾我宋家颜面去秀华阁的。”

田杉冷笑:“呵,你就算现在退婚了,你以后也要成婚的,说不定你以后的夫婿还不如我呢!”

宋景然一脸的无所谓:“至少可以再拖延一段时间,没准我就遇到喜欢的呢。要是遇不着,我也可以说,被田二公子伤了心,已无信心再与人缔结婚约。”

宋景然停顿了一下,瞟了一眼田杉握成拳头的右手,继续说道:“如若你想自此以后良家女子无人再肯与你成婚的话,就动手好了。”

田杉迟疑之际,宋广大力拉开他:“两家既已退婚,田二公子也该走了。”

“岳父。。。”宋广抬手打断田杉的话:“田二公子可别乱喊,我可当不了你的岳父。”

又转头宽慰女儿道:“景然,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由阿爹来处理。”

宋景然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前庭,却猛然听到陌生男子的声音:“在下胡庄,求娶宋娘子!”

此言一出,就算是高纬,也按耐不住惊讶之情,直直看向不知何时起身的胡庄。

胡庄的名声本来就不小,再加之前不久的袭爵和甥舅闹剧,让他在晋阳可谓是人尽皆知。

宋广将女儿挡在身后,勉强笑道:“宋广只是一介商贾,不敢高攀胡氏,还请胡郡公不要借醉调笑。”

胡庄闻言,连忙说道:“在下是真心诚意的,我可以立刻回府准备六礼!”

宋家父女还在愣神,一旁田杉突然叫道:“好哇!难怪要和我退婚,原来是和胡郡公有了首尾(代指有了私情)!”

宋景然怒瞪他,宋广直接喝道:“田杉你不要趁机胡说!”

田杉冷笑道:“是我说话恶心,还是你女儿做事龌龊?!”

“放肆!”韦正此时也站了起来,“大齐律例明文:恶意污蔑女子名节者,轻则杖责五十,重则流配!要我送你去牙门吗?”

田杉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佯装镇定道:“你是何人?”“尚书左丞韦正!”

田杉毕竟只是区区商贾平民,听到韦正的官职更怕了。

正想示弱,却看到韦正的席位就在胡庄旁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转而凶狠地对宋家父女说道:“你们以为再搭上一个尚书左丞,我就会俯首帖耳了?你们可别忘了田家的靠山是谁?!”

田杉叫来自己的一个随从,大声说道:“去长乐王府请王妃,告诉王妃她义子的儿媳妇要被抢走了!”

宋家父女脸色大变,当初两家的婚事就是由于长乐王府的介入施压才促成的。

宋景然不惜当众揭穿田杉秀华阁之事,也是因为只有这样,长乐王府才不好继续帮助田家,让她顺利退婚。

宅内众人闻此,终于明白了田杉的底气来自哪里。

长乐王府可以说是高齐最特殊的王府,也是自高齐建国至高湛晏驾这段时间里,最被偏袒的王府。

长乐王尉粲的母亲是神武帝高欢的胞姊——常山郡君,姊弟感情深厚,高欢又是在尉粲之父尉景家中长大的,因此高欢对于这个唯一的外甥很是宠爱。

尉粲父母先后亡故之后,高欢对他愈加偏怜,娄太后对其更是到了宠溺的地步,使尉粲养成了有恃无恐的性格。

高齐建国后,尉景被追封为元勋,尉粲被授予正二品的仪同三司,虽是闲职,但对于无功业的尉粲来说,也是天大的恩惠,而且当时他身上还有好几个显要官职。

不料尉粲竟因其父未被追封王爵,心生愤恨,在不提前告假的情况下,十余日不上朝。

在娄太后的劝说下,文宣帝高洋只得命使者带着追封尉景王爵的敕书前往尉粲府邸,结果尉粲居然弯弓隔门射使者,吓得使者落荒而逃。

最后还是段韶带着敕书前往后,才让他接受了敕书。

如此行事,在四帝在位的二十余年间,长乐王府竟然连一次惩罚都没有。

不仅因尉粲和段韶之类的重臣感情深厚,也是因为前几任皇帝的偏袒和娄太后的放纵。

而尉粲的王妃更是泼辣得连目空一切的河间王府都不敢轻易招惹长乐王府,并且出了名的护短。

尽管今上与长乐王府的感情不深,但对这个表伯也是多番忍让。

因此许多人都不免对胡庄和韦正以及宋家父女产生了怜悯。

高纬抬头看了一眼胡庄,见他还是一脸坚决,轻轻叹了一口气。

高纬轻咳一声,等引起了康贤的注意后,对他轻声说了几句。

康贤点点头,也站起了身:“要去长乐王府的话,不如和韦左丞的随从一起去。等到了王府,直接说了原委,也省得长乐王府的人在宋宅左右为难。”

田杉深知长乐王妃帮亲不帮理的性格,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韦正还在犹豫之际,遽然听冷轩说道:“在下自认为清楚了来龙去脉,与韦左丞关系也算不错,由我替左丞前往如何?”

韦正看了一眼默然饮酒的皇帝,心下了然,朝冷轩笑道:“有劳冷侍郎了。”

胡庄也随之向冷轩作揖答谢,同时看到了跟着冷轩前往的人——中侍中赵书庸。

胡庄稳了心,趁着等待王府来人的间隙,又对宋家父女说道:“刚才是唐突了,若是宋娘子不愿突然之间嫁给在下,那可否给在下一个机会追求宋娘子?”

宋景然望了望胡庄,不置可否地敛下眼睑。

约莫两刻后,宋宅门口又传来马蹄声,紧随而至的是大步走来的长乐王世子,尉世辩。

田杉还没来得及露出笑容,就被一记马鞭打翻在地。

尉世辩一边恶狠狠地鞭打田杉,一边呵斥道:“狗才,居然仗着长乐王府欺辱百姓,还敢威胁襄阳郡公,真是胆大包天!”

高纬对着已经站回自己身后的赵书庸问道:“怎么回事?”

“冷侍郎带着奴才等人刚到长乐王府,迎面就遇到了正要出府的尉世子,尉世子看到我们本来就已经很震惊了,再听田杉随从那么一说,当时怒了,下令杖杀那个随从后,马不停蹄地就跟着我们来了。”

高纬颔首,她这个尉表兄比之他的父母还是要聪明些的。

要不是宋广考虑到田杉被打死在自己家里太不吉利,替他求了情,田杉只怕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气喘吁吁的尉世辩用马鞭指着进气少出气多的田杉:“从此之后,田家与长乐王府再无任何关系,若是再敢扯上王府,剐了你!”

尉世辩正欲离开,却看到了似笑非笑的高纬,怔了怔,旋即握着马鞭,向胡庄抱拳道:“胡郡公若是能迎娶佳人,还请知会长乐王府一声,世辩必当亲自送上厚礼。”

胡庄从善如流地笑道:“承蒙尉世子吉言。”

尉世辩又向宋家父女表示了歉意了后,才悻悻离去。

“胡郡公,你既然想娶我,可敢今日就当着大家与我成婚?”宋景然淡然的样子,仿佛只是询问菜肴是否可口。

“景然!”碍于还在前庭,宋广只是咬牙微笑道:“不要胡闹,家里没有合适胡郡公的新郎礼服,不能办婚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宋景然没说话,仍旧定定看着胡庄。

“我府中有礼服,若是宋娘子同意,我现在就让人去取!”胡庄也不推辞,顺着宋景然继续说了下去。

宋景然稳稳扶住快要晕厥的父亲,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去拿吧。请快一些。”

喜出望外的胡庄马上让人去别院找老管家,他记得老管家早就为自己准备一套礼服,因自己不肯成婚而一直闲置。

“小婿拜见岳父!”宋广脑子刚清醒点,一抬头就看到胡庄那张满脸欢喜的脸,“岳父放心,明日小婿就进宫请求陛下下旨赐婚,绝不委屈娘子!”

宋广觉得自己真要晕了。

※※※

宋宅外

岳明看着前后脚离开的胡庄随从和被亲随匆忙抬走的田杉,挑了挑眉,侧身对旁边的皇甫琰说道:“没想到胡秦公迎娶妻子的过程远比史书描写的要精彩得多。”

历史上胡庄刚过不惑,就因在外交上立了大功而被晋爵为秦国公,故后人称呼他为胡秦公。

不过胡庄最出名倒不是他的功绩,而是他与那和丈夫一样不拘世俗的夫人之间的风流佳话。

这位胡夫人的奇特之处不仅是因为她与胡庄匪夷所思的成婚过程,还因为她让婚后的胡庄变成了“惧内”之人。

而且胡庄对“惧内”的名声不但不气恼委屈,还常在别人面前乐呵呵地说道:“得此妻,实乃庄之大幸!”

胡夫人过世后,胡庄也没有娶继室或是纳侍妾,只是变回了年轻时的孑然一身。

人生的最后几年,大半辈子都超脱世俗的胡庄开始不断拜求高僧和仙道,希望可以找到来世继续与夫人在一起的办法。

临终之前,胡庄最担心的也是是否可以再找到胡夫人。

“不过我不明白,韦宋公为什么要帮胡秦公?”韦正中年之后,位列宰执,封爵宋国公。

今天与岳明同样一身胡服的皇甫琰淡淡道:“在史书中,韦正的定位是循吏,你知道的,循吏不等同于清官。”

看岳明露出兴味的神色,她继续说道:“事实上,韦正收过不少好处,连圣祖都有所耳闻。但他并不是所有都收,若是送礼之人贪吝残暴,或是提出的要求超过他的底线的话,他便会原原本本退还;而被他收下厚礼的人,他也会最大限度地帮助那人,圣祖孝宗两朝的很多循吏能臣就是因此才得以进入朝廷的,不然你以为韦宋公是仅凭劝谏皇帝才得到那么多赞誉吗?”

停顿了一下,她说出了自己关于岳明那个疑问的猜测:“我想,韦宋公应该是收了胡秦公或是宫中,亦或是两者都有的厚礼,才出手相帮的。”

“我还以为他是偏向于清流的良臣呢!”说着,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不过想来也是,齐圣祖这么‘任性’的皇帝,也不会多青睐清流臣子,更别说重用了。”

皇甫琰点头:“说的没错,这位齐圣祖在位时的‘任性’举动的确有很多,其中就有关于韦正的:当时就有侍御史弹劾韦正受贿贪污,不堪宰辅之职,齐圣祖看后,直接在奏疏中写:何关卿事?”

喝了一口清酒,她一边悄悄按着显示屏,一边说道:“至于清流之臣,齐圣祖虽然确实是很不喜欢,但也没有太过打压清流。更准确的来说,有齐一代,所有皇帝对于清流,大多都是轻慢的态度。尤其是齐圣祖和‘明懿盛世’的五位皇帝,就算仁君著称的孝宗和仁宗,也不是很重视清流;高宗甚至在朝堂上驳斥那些清流,说他们‘不思国政,镇日空想,构陷重臣,比之晋末清谈,荼毒更甚!’”

岳明更不解了:“那要是这样的话,清流就应该知难而退啊,可我记得齐朝的清流并不算少啊?”

皇甫琰不紧不慢道:“人嘛,总是喜欢幻想自己是特别的,感情中是这样,朝堂上也是如此,那些自命清高的清流就是期望着自己可以改变某一位皇帝,从而改变齐朝,名垂青史。可惜齐朝的皇帝都挺‘任性’的,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末了,她耐人寻味地补充了一句:“很快你就能更直观地感受到齐朝皇帝和清流的关系了。”

岳明眼珠动了动,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装作平民,监视多过护卫的侍卫,叹了一口气:“希望到时候我们能比现在更自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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