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怎么个不安生法?”
赵绥突然出现在岑秀的眼前,眼瞳深邃无底,浑身散发着比岑秀的还要强势几分的压迫气息。秦显额头上涔涔流着冷汗。
岑阁主是张扬霸道,而赵大人是霸气内敛,虽说是赵大人比岑阁主的年岁小,但却多了一份与生俱来的沉稳持重。
岑秀见到赵绥,撇撇嘴:“那些蛇是我亲眼看见陆锦颦的家奴在我的岑氏山庄花高价买的,那个女娃肯定是要害小云云,今日我去就是要带着那些毒蛇去替小云云报仇的!”
赵绥的眸光幽幽转冷:“岑阁主,你叫她什么?”
岑秀一听,忙笑了笑:“赵兄,你何必这样吃味呢?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呀?等我的蛇将陆家包围,陆云织是个孝顺的,一定会过来求我放过陆家,到那时,在拿她的终身大事做交换条件,你不就可以得到她了吗?”
“是你想得到她吧?”赵绥眯眼看着岑秀:“岑阁主,我叫你暗中替我护着她,而不是去害她。若是这样,我们的交易就此作罢。”
岑秀这家伙真是太狂妄了,花他的钱却以他岑秀的名义送聘礼给云织,这也太缺德了!
而况云织这个时候只是个半大女娃,他怎么还好意思诱骗?
遥想上一世,那个温婉可人的卫文侯夫人和家奴有私情,被卫文侯当场逮了正着,最终面临被休弃惨死的悲凉境地。当建平城内外传的沸沸扬扬时,他却莫名的感到悲伤,感慨世事无常。想着那日在军营见她,那忧郁哀伤的眸子令他久久挥之不去。就算是他亲眼见着,也不相信那样的女子会做出有悖人伦的事。
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如此强烈的想要拥有一个女子。
听闻她凄惨潦倒的寄宿在一家破庙中,他亲自去打探一番,然而她却早已被人裹着一张破席扔到了山野。找到她时,尸骨零散,被啃的七零八落。
那一刻,他的心口猛烈的一窒。
当晚对月自酌,直喝的醺醺酒醉。那时,他是功高盖世的常胜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家中三妻四妾如花美眷多不胜数,然而他的心却是那样的孤独。
他突然想开了,想带着母亲悠然田间,归隐山林。然而,果真是世事无常,那晚他喝醉后,居然看见了刚被新皇册封的昭荣皇后,也就是现在的永阳公主……
醒来时,他浑身刺果,被绑成了一个大粽子。旁边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在他眼前亮着凌利的刀锋!
新皇给他的罪名是企图欺占昭荣皇后,以下犯上,罪无可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一刻,他在自己的一片狂笑中被处以极刑……
岑秀见赵绥那寒霜似的表情,也顾不上狂妄了,凤眼挑着一丝狡黠:“赵兄,你我可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只要能拿到那个东西,将来你我可是要名垂千古的。放心好了,陆小姐那边我一定会替你帮衬着。”
那件事,可是关乎自己的前程,而自己的前程可是和国运挂钩的!
赵绥冷嗤一声:“只要不遗臭万年我就万幸了。”
当初,赵景堂为了那个东西,把祖父的坟墓都给刨了。也是那个东西,令赵景堂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赵绥凛冽的眸光掠过一丝沉痛。
临走时,对岑秀低沉说:“岑阁主,你可以去武安侯府,但是,我觉得你有必要换一种方式。”
侍女掀开珠帘,他的神色又恢复了以往的狂傲不羁。
翩翩偎在张道安的怀里,看见赵绥正向她走来,心中不由的一荡。
云织的绣庄要开张了。
既然当初在祖母的寿宴上打响了云锦绣庄的这个招牌,那么也就只好叫云锦绣庄了。
于是她开始张罗着把大批的锦缎运了过来。有将以前在舅舅手下干活的庞铁和庞武两兄弟请了来。两兄弟能吃苦耐劳,又生的人高马大,单单往那儿一站,就能壮大声势。
那个叫甘青的少年渐渐养好了伤,不过每日仍然带着面具。
每次云织和他说话时,他总是低着头,生怕因为他的丑陋而吓到了云织。云织倒是见怪不怪,丝毫没影响她对客人的热情。好几次,甘青都要提出离开,然而都被云织挽留了下来。云织这么做也是想到了另一层原因的。
她想要甘青做云锦绣庄的掌柜。替她经营云锦绣庄。
根据这段时间得了解,她暗自发觉甘青不仅有生意头脑而且还能分辨锦缎的优次,并且客人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他都对云织做了一一的分析。
经过几天时间得考虑,眼下除了甘青,还真就没人适合了。于是决定先叫他经营试试,实在不行,她可以去江南那边让舅舅介绍。
“什么?你让我经营绣庄?这……这不行……”甘青听见云织的话,当即便拒绝了。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决定的,甘大哥,只有你最合适。”云织那双漆乌的眼睛透着真诚。
甘青险些招架不住,只一个劲的坚持自己的决定:“云织小姐,我真的不行,你还是找别人吧。我叨扰你这么多天,也该离开了。”
云织开始对他打起了感情招牌:“用别人我可不放心,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知甘大哥重情重义,我相信我没看错人。”
“云织小姐,我相貌丑陋,会吓着客人的……”甘青终于嘶哑的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云织反而笑笑:“没关系,说不定还能给这个绣庄添些神秘感呢。”一般越是神秘的东西,人们越要往上凑。
没想到本来是一句安慰的话,却勾起了甘青的恼火:“云织小姐就别在取笑我了!我就是个怪物!”他愤恼的捏着拳头,那双清澈的眸子蒙上一层深浓的苦痛。
“甘大哥,我从来没把你当做怪物,你也莫要这样自暴自弃。我不会叫你离开的,我要你帮我经营绣庄。”云织语气笃定。
甘青看着守在门外的庞铁和庞武,心知云织是不会叫他离开的。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云织高兴万分,决定给他换一张面具。当下便吩咐亚夫去外面买了各色各样的面具回来,然而,不是不合适就是和这个绣庄不搭调。于是,云织决定自己亲自给甘青做一个。
正这样想时,秋画突然跑来了。
“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府上有人来提亲呐!”
云织一听,便暂时放下这些活计,随秋画回了侯府。
甘青的神色闪过一丝异样。
回家的路上,她看见侯府门口停着一辆华丽丽的宝马香车。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纷纷捂嘴偷笑,一脸看好戏的姿态。
“这武安侯府的二小姐真是不知廉耻,居然引得那种人来提亲了,这侯府和君归楼以后可是翁婿关系呢。”
“可不咋的?说不定以后这可是第二个勾栏院呢?”
正说着,薛有谅和潘曲水提着挎刀领着几个护卫虎视眈眈的走了出来:“都散了!!”
百姓们看着那明晃晃的挎刀,便不敢在往前凑了,纷纷退了远远的。
云织刚到侯府,便看见陆老夫人气的浑身打颤,恶狠狠得瞪着那身黑纱帷帽的男子。
是岑秀!
云织心头一沉,他怎么跑来侯府了?难不成他是真来提亲的?
吟春挺着微隆的肚子悄然走来:“小姐,这个岑秀是君归楼的阁主,他是来向侯爷提亲的。”
云织神经一绷:“提亲的对象是谁?”这个该死的岑秀!他不会真的认出她了吧!云织咬咬牙,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吟春回说:“是二小姐。二小姐果真和他有牵扯呢,可二小姐年纪那样小,多半是这个岑阁主诱哄的她。唉……原来那玉牌是他给二小姐的信物,可二小姐不小心当做寿礼献给了老夫人!险些没把老夫人气晕。”
云织暗自舒了一口气。
只要提亲的对象不是她就成。
转而想想,又觉得异常的不对劲,那岑秀怎么会知道她把玉佩调包给了锦颦?
难道祖母寿宴那日,他也来了不成?
云织总感觉事有蹊跷。
云织遣走吟春,先躲在隔扇下面竖耳倾听着。
“哼!那也是你心术不正,诱骗良家女子!你自己还恬不知耻的跑来提亲?你这分明就是给我们陆家脸上抹黑!”陆老夫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一旁焦头烂额的陆鹤年见状,忙过去扶着母亲:“您先稍安勿躁。”
见这身黑袍黑挂纱的男子依然是理所当然的站在她眼前,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使劲推开陆鹤年:“都是你懦弱无能!要不然也不会叫这种登徒子来府上闹!”
“母亲……”陆鹤年面容凄楚。
岑秀慢悠悠的开口:“老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若二小姐嫁给我,金山银山任由她挥霍,叫她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这不很好吗?你干嘛非要在意我的身份地位呢?只要有钱能让二小姐不愁吃不愁穿不就行了吗?声誉有那么重要吗?”
“你这个登徒子给我住口!我们侯府可是功臣之后,自有根基在此!你一个脱不了贱籍的生意人居然还妄想娶我的孙女!你实在是大言不惭!来呀!把这人给我轰出去!”
挂纱下的面孔抽搐了一下。
贱籍?总有一天他要让全天下人顶礼膜拜他这个曾经摆脱不了贱籍的生意人!
“且慢,老夫人,容我问一句话,前些天你们府上是不是出现了很多蛇?”
岑秀的话一出,倒叫陆老夫人和陆鹤年想起一件事来,大半晚上,云织的房间传来一阵尖叫,陆老夫人便命巧云去看看,结果发现房间的榻上和地上有十多条赤链蛇。云织却没惊动府上,自己拿雄黄和云香精将那些蛇熏晕装进了麻袋里。
大概是云织不想叫他们担忧吧。
陆老夫人将事情告诉了陆鹤年,陆鹤年为了女儿的安危着想便又将云织的房间喷洒了好些雄黄。暗中却一直查着那些蛇到底是谁放进去的。
可直到现在还没有头绪。
听岑秀这样一说,陆老夫人和陆鹤年神色不由凝重了起来。
可是这跟岑秀有什么关系?
云织听的亦是心惊。
这个岑秀到底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