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点了哑穴,此刻想呼喊,却一个字都发不出音,只能愤恨的瞪着眼前慢条斯理煮茶的无心,他后面,站了是个不同颜色衣裳的女子,个个清艳绝伦,可太子知道,就是这是个女人,把和他有牵连的所有人都绑架了过来,还折磨成如此境地。
无心似乎没看到太子那如狼似虎的眼神,十分专心的煮茶,动作行云流水中,透着几分优雅和隐隐透出的尊贵。
“紫堂主,你说,女子最生不如死的方式是如何?”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仿佛只是在聊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紫霞闻言,目光透着一抹残酷,却偏偏如一朵紫色的曼陀罗一般,让人沉浸在满是杀机的魅惑中,“若是漂亮女人,当然是毁容,若是尊贵女人,当然是凌辱,其他女人,酷刑三十六,随便。”
无心闻言,微微测了测脑袋,手里握着的一串佛珠也冒着森冷的气息,“有理,既然如此,紫堂主去挑一个练练手罢,权当是礼物。”
太子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仿佛不认识无心一般,过去的他,仁厚善良,温润如玉,如今竟变成了一个如此残忍的人,太子突然后悔起昔日自己的所作所为。
紫霞出列,往地上扫了眼,莞尔一笑,“不瞒大师,在下出身贫寒,最是受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女子不屑的目光,这皇后娘娘,就送给在下吧!”
无心头也不抬,淡淡的撮了口茶,“好。”
那般云淡风轻,那般毫不在意。
太子突然明白,今日,地上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在劫难逃了。
他屈辱的想要自尽,可嘴里塞着布,他根本没有机会自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丘陵的皇后,自己的母亲,被紫霞拖走,虽然不知要带去哪里,可下一秒,当他听到隔壁传来的粗重喘息和猥琐的笑声时,激烈的挣扎着,额头青筋暴起,怎么可以,他尊贵的母后,怎么能承受如此的羞辱!
“几年前,母妃死的极其惨烈,逃命的我时常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直到九死一生后,才明白,心不狠,站不稳,是多么血淋淋的教训,母妃性情温婉柔和,与世无争,可你,竟诬陷她和太医有染,让她当众被凌迟处死,每一刀的凌迟,都在我的梦里尖锐的叫嚣着,如今,终于也轮到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因为你,不配死。”
无心放下茶杯,眸子如层层断裂的碎冰,若不是他此刻一身袈裟,而是其他衣裳,只怕更是压制不住这种让人胆寒的气压。
“墨堂主,听闻你最容不得自恃美貌的女子,你且瞧瞧,这地上的几个,哪个更适合练手?”
墨葶出列,面无表情,如黑夜一般让人看不穿,也不敢看,只见她伸出手指,勾起太子妃的衣领,拖了下去,不一会儿,隔壁房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太子的脸已经白的像宣纸一般,然而,这样折磨人的惨叫声,混合着另一个房间传来的喘息猥琐声音,太子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无心十分愉悦的望着太子痛不欲生的表情,原来他也会痛啊,多么可笑,昔日,他的妻子就是这样,被他的随从,轮侮了,还是当着他的面,那一刻,他只觉得世界全部都是黑色和血色,妻子咬舌自尽那一刻,眼里的悲凉和痛楚,成了他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枷锁。
直到遇到岳惠妃,他才得到救赎,可未曾想到,这竟也是个悲伤的结局,如今岳惠妃恨透了他,那日的血泪成了他夜夜难以挣脱的梦魇,他没想过要伤害她,一如蘅碧汐,从未想过要伤害她一样,只是,世事就是这样身不由己,悲欢无常。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这些声音你会听得这般的清楚,因为这一整座宅子的设计,都是薄木,也就是说这个墙,也只是一片薄薄的木罢了,这份礼物,阔别了那么多年,你可要好好感受才是。”顿了顿,无心讥讽的望着太子,提醒道,“毕竟今日,是皇兄的生辰啊。”
太子痛苦的连连摇头,目光里满是祈求,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剧烈的挣扎着。
一个时辰后,皇后和太子妃的尸体拖了回来,两位侧妃以及族人们,纷纷被拖了出去,太子目光破碎的望着地上满脸满身都是虫子啃咬的太子妃,以及浑身青紫,面容扭曲的皇后,只觉得世界仿佛崩塌了一样。
周围依然传来清晰无比的各种声音,惨叫声,求饶声,痛哭声,各种各种,交杂起伏,折磨的太子口吐鲜血,面容灰败。
两个时辰后,地上又多了几句惨不忍睹的尸体,少了几个活人。
如此反复循环,太子终于疯了。
无心起身,悄然离开。
多年的血海深仇,终于,结束了。
抬起头,今夜的月光是那样的柔和,一如那一夜,温柔的月光下,那张美好的脸一般。
娉婷,我,很想你。
无心离开后,红秋等十人放了把火,把这些尸体连同宅子一并烧掉,无心大仇已报,可主子的,才进入高潮。
军队整顿,准备回京时,众人惊惶的发现,岳惠妃,失踪了。
几乎是掘地三尺,四处搜寻,可就是见不着人。
吴向文背着被打晕的岳惠妃,飞到了一个隐秘的深山里,丛林深处是一排木屋,里边有用冰棺封存的纯嘉尸体。
轻轻把岳惠妃放下,吴向文飞快的落针,敷药,他诊过脉了,还有机会试最后一次,幸好蘅碧汐的信来得及时,不然这双眼睛,怕是连最后一点机会都没了。
纯嘉视岳惠妃十分重,若是地下知道,岳惠妃瞎了,定不知如何伤心。
吴向文的额头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最后的拔针,心跳快的手都不稳,若是拔出针后,岳惠妃没有睁开眼醒来,就等同失败了。
当全部的针都拔出,只剩眉心最后一根时,吴向文颤抖着手,缓缓拔出,几乎是同时,岳惠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令人诡异的是,睁开眼后的岳惠妃,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吴向文,却红了脸,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羞怯和爱恋,这样熟悉的眼神,震得吴向文整个人,宛如晴天霹雳。
“雪乔...是...是你吗?”
岳惠妃一愣,随即很腼腆的笑了,“是我,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睡了特别久一样呢?”
吴向文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这...这是灵魂错位了吗?
没错,纯嘉尸体的冰棺就在旁边,他救岳惠妃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金针封住所有穴位,七魂八魄,然后进行治疗,可这样的治疗风险十分的大,一不小心,就会让人魂魄消失,只剩空洞的肉体,可他万万没想到,直接换了一个灵魂,换成了死去多时,纯嘉的灵魂。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心惊肉跳,他从来没有见过。
纯嘉见吴向文一副震惊后退的模样,很是不解,疲惫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着盔甲,“咦,我怎么穿着盔甲呢?”
吴向文回过神,失而复得的喜悦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他冲上前一把抱住纯嘉,狂喜道,“你终于活过来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我......”
纯嘉猛地一惊,什么叫做,终于活过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向文身体一僵,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这些日子发生的翻天覆地,以及方才的事,他好怕,她承受不住。
他真的,再也不能容忍失去她,一刻也不行。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纯嘉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到了旁边的冰棺,看到了里面沉睡的自己,不,应该说是,已经死亡的自己,既然如此,那现在的自己是谁?
“雪乔,你冷静一点,事情说来话长,你现在在岳惠妃的身体里,岳惠妃...死了。”
吴向文只觉得难以启齿,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救岳惠妃,却阴差阳错的让两人灵魂对调了过来。
“岳姐姐...岳姐姐死了?不!这不是真的,岳姐姐为什么会死,我为什么会在岳姐姐的身体里,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纯嘉猛地站了起来,趴在冰棺上哭喊着。
“雪乔,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因为岳惠妃悲痛过度,伤了心肺和心神,血泪流了太多,导致双目失明,我是唯一能救她眼睛的人,可是就她的方法只有一个,但是十分冒险,但是为了能让她恢复光明,我还是尽了全力一试,可我没想到,她身体复苏过来,里边却是你的灵魂,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吴向文握着纯嘉的肩膀,语无伦次道。
纯嘉怔楞的望着冰棺里自己的尸体,满脑子一片混沌,“岳姐姐为何会悲痛过度,伤了心神,为了谁流的血泪,你不要瞒着我,我要知道。”
“岳惠妃欢喜上了一个少林和尚,名叫无心,但是无心的真实身份是丘陵前太子,岳惠妃在误会之下,才变成如此。”
吴向文捡重点说,信里蘅碧汐没有说的太详细,但大概就是这样。
纯嘉难受极了,看来她的灵魂之所以会到岳姐姐身上,八成是因为岳姐姐心灰意冷,有了死的念头,恰好被吴向文强行治疗,冲突下,两人灵魂互换。
可是岳姐姐欢喜的人,如何舍得,让岳姐姐这般伤啊!
等等,不对,为何自己会在冰棺中?她怎么突然死了?
猛地抬起头,纯嘉望着吴向文,难以启齿道,“我,我怎么死的?”
吴向文表情一冷,随即声音淡淡道,“这件事莫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