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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卖火柴的小男孩(1 / 1)

据说被魔狼咬伤后如果能够及时为伤者排淤换血,那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上官无邪想到这点竟然有难以名状的兴奋,而且他知道所谓的“魔法要领”只不过是要求血型一致罢了。只是虽然他与上官紫若的血型正好相同,但他也被魔狼严重咬伤,换血无济于事。所以,当下他最重要的便是找到一个与紫若血型相符合的人,为她换血续命。

然而,这件事的实际操作要比他想象难很多,首先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血型一致”的人,另外他的“名声”早已妇孺皆知,试问黄风镇有谁敢靠近一个让他不断倒霉的人?然而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为关键的是,上官紫若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

冰冷,在漫长的奔跑后,上官无邪终于感觉到了无限冰冷。他最终踉踉跄跄的抱着上官紫若来到了一家医馆门前(黄风镇很小,小到没有医院),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敲门,而是一脚将那紧锁的门踹飞了,大声喊道,“出来,都给我出来。”这一喊叫,似乎已经用光了他剩下的所有力气,两腿一软,竟然跪倒在地了。

医馆的主治大夫艾力达是个年青人,听到有人踹门他早已火冒六七丈,忘却了魔狼的威胁持着铁棍赤脚奔了出来。然而当他看到眼前这副景象时,他的火已经全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还有不安。

“医生……救救她。”上官无邪有力无气的说道,额头渗出的鲜血滴入眼睛,他却没有力气也没有多余的手去擦,眼睛已经很难睁开了,他却目不转睛的盯着艾力达,生怕失了礼节,或是失去了她。

虽然艾力达被震惊了一瞬,但他依然认得上官无邪和上官紫若。他想了想,将手指放在上官紫若的鼻前,结果果然和他看到的一样,上官紫若已经死去多时。在死亡面前,无论多么伟大的医术都是毫无作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告知上官无邪事实,“已经晚了,她……已经没救了。”

出乎意料的,上官无邪并没有吵闹,也没有反驳,他一言不发,只是无所谓的笑了一声,然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出去。艾力达看到这样的背影,不自觉得叹了口气,关上已经破坏的大门,只能摇摇头准备回房睡觉了。只是他刚一走动,终于意识到接近上官无邪是倒霉时间的开始,他这才满头大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上官无邪如此反复的踢破了数十扇门,他那最后一丝力气仿佛是月宫的桂树,怎么砍也砍不断怎么用也用不完。这数十扇门背后,向艾力达那样勇敢的人并不多,最多的表现是举着扫把将他赶了出来,然后便连夜计划举家迁徙事宜。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上官无邪抱着冰冷的紫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他的精神已然崩溃,他的行为已经麻木不仁,只是不停的重复,不停的重复。

这一刻,他毫无思想。

下一刻,他无限憎恨。

而这一刻与下一刻之间,他还没有倒下,让他倒下的是,他遇到的那个卖火柴的小男孩。

遇见,总是猝不及防的,所以总是无暇相顾。

然而小男孩要卖火柴,为了生活,他不得不与陌生人搭讪。与陌生人搭讪是件很难的事,然而相比在月夜出来卖火柴这件事,搭讪又是那样的简单。

“叔叔,行行好,买根火柴吧。”

男孩的语气是那样羸弱,如果不是夜的安静,这几乎是听不到的声音。

似乎是为了配合语气,他的头发是那样的苍白,他的眼神也是那般空洞,似乎他也只是重复的做着这件事罢了,根本不求结果。

不求结果的眼神是空洞的。

上官无邪的眼神也是空洞的,他惨然一笑,喃喃道,“叔叔?确定真的是在和我说话么?”他摇了摇头,认定这只是幻觉,认定除了紫若,这个世界不会有其他人愿意与他说话了。认得除了紫若,他不愿再和其他人说话了。“

他依然毫无目的的抱着紫若向前走。

向前,并不是真的有目的。

白发男孩并没有放弃,他紧跟其后,或许于他而言,今夜能遇到一个人,哦,是遇到两个人,那简直就是一种奇迹。他为了让上官无邪尽快注意到他,他总是隔一段时间重复那简单的请求,“叔叔,行行好,买根火柴吧。”

不得不说,重复,有时也并不是毫无作用。

上官无邪终于回过头,看着这个死神般的男孩,若有所思。

为什么会感觉这是死神呢?

上官无邪心中一凛,他没有见过死神,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白发男孩也望着上官无邪,似乎在说,“你没见过我,又有谁真正见过我呢?我紧跟在你的后面,却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怀中的人。有的人死了,是为了活人而死;有的人活着,是为了死人而活。如此,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你又为何如此放不下呢。”

然而那男孩似乎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似乎只是单纯的想卖根火柴。他用那空洞的眼神望着来往的过客,渴求着有人能需要他的一根火柴。他并不是乞讨,他并不想不劳而获,他没有其他本领,他只是想用火柴点亮生活。

可是一根火柴,又能点亮什么呢。

他的火柴是那样的廉价,廉价到任何人都可以买得起。

可是他的火柴并没有卖出多少,因为没有人需要。

上官无邪望着他许久,他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不过他想不管现实也好幻觉也罢,买他一根火柴又有什么。虽然他内心焦急彷徨,但还是腾出手掏出身上所有卡其,准备买下那一根火柴。

然而,当他将卡其递给男孩时,那男孩并未显得丝毫兴奋,反而大幅度的摇头,说道,“我不要卡其,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邪摇了摇头,说,“别玩了,离我远一点吧,不然你会倒大霉的。”说完,将卡其扔在地上,便不再搭理这个男孩了。然而,这个男孩却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虽然没有推销火柴了,但依然紧跟着上官无邪,向上官府走去。

当慕容琪触碰到紫若那冰冷的尸身时,她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眼泪还没来得及流淌,便已经晕阙倒地。上官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指着上官无邪大骂道,“你已经害死了你妹妹,你还在这里等着害死谁,还不快滚。”

上官无邪冷冷的看着他,心道,紫若真的是自己害死的么?

“不是的。”

说话的人不是上官清,也不是他自说自话,而正是那卖火柴的白发男孩。

上官无邪盯着他看,终于伸手去触摸他,然而却被白发男孩阻止了,他的眼神终于不是那么空洞,他说道,“我来自未来,如非我的意愿,你们是看不到我的,当然也触摸不到我。”

无邪一边在上官清的怒视中后退离开,一边计划要怎样拯救紫若。因为这个死神般的男孩的存在提醒了他,虽然不知道死神是否存在,但复活神是的确存在的,他想到了十神之一复活者临语,所以他才将上官紫若送回上官府,他的眼神也终于不那么空洞了。于是,他忽然很感激这个白发男孩的出现,无论他是真实存在,还是自己的幻觉,抑或正如他所说,是来自于未来。

白发男孩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紧接着说道,“你买了我的火柴,我也答应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

“不,是我答应你一件事,只要你说的出,我便能帮你做到。”

“哦,是吗?我想让我的妹妹复活,这种事你能帮我办到么?”上官无邪说这话并非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而是完全的气愤。此时的他,最恨讲大话的人,无论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幻觉中的人,抑或是未来的人。总而言之,现在的他十分痛恨人这种生物,渺小、冷漠、无情竟然还那样猖狂。

然而,那白发男孩却点了点头,说,“实际上这很简单,你不是也已经想到了么?”

“想到了什么?”上官无邪压制自己的怒火,反问道。

“复活者,临语。”

上官无邪再次打量着他,他拼命的抓乱自己的头发,试图用这种方式使自己冷静下来。却听白发男孩又说话了,他说道,“你现在尽管怀疑我的存在,因为不久的将来你会明白我出现的意义与目的。我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正是你我在完成交易后达成的契约,未来的你让我来告诉你,能拯救你妹妹的唯一希望,便是复活者,临语。”

“未来的我?”上官无邪忍不住笑了,问道,“那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他来你就不存在了。”白发男孩第一次笑了,说,“你买了我的火柴,我答应你帮你找复活者临语,这个交易完毕。然而我现在还帮你一件事,所以你也必须要答应我一件事。”

上官无邪将信将疑,说,“我只要紫若能复活,其他的都不需要了。”

“对啊。”白发男孩解释道,“可是临语乃十神之一,又怎能说找到就能找得到呢?”

“那你……”

“别急,你听我说完。”白发男孩继续讲道,“我有一件与冰晶之棺相仿的宝物,能够让尸体千年不变,你需要吗?”

上官无邪一愣,重复道,“冰晶之棺?千年不变?”

“你需要吗?”

“需要。”上官无邪为了证明这不是自己的幻觉,便说,“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无论你说什么事情,我都会答应你。”

“很好。”白发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无邪,你的孤独使得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让我叫你一声叔叔吧,带我一起堕入无尽黑暗中,怎样?”

这一触碰非同小可,因为这是真实的感觉。上官无邪看着这谜一样的男孩,终于想到他推销的并不是那根火柴,他推销的是一个人、一个世界、一个时代的命运。因为他的火柴没有人需要了,于是他误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光,他便成长为了世界最大的邪恶,一个死神般的男孩,黑暗科学家:十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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