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炎与无邪一齐沉浸在各自不同的回忆之中,但相同的是,每个回忆都有紫若的影子。他们都曾设想过,如果紫若还活着,现在该会是个怎样的女孩?然而无论是回忆,还是设想,都不能让时间为之改变一分一秒。
大火无情的吞噬着这座“孤岛”,将欲逃离的人集中到演讲台下,然后就像卫兵一样守护在会场周围,终于不再向前。正当所有人疑惑不解时,只见乐艮又上了台,摆手笑道,“各位,久违了。”
子炎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沃尔制止了,他说道,“且看看他们想玩什么花样。”
子炎点了点头,猜测说,“他们该不会是要玩演讲吧。”
“你不要这么白痴可以吗?”沃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聊”二字还没说完,便听乐艮在台上说道,“今天是个演讲的好日子,本镇长为了提高你们的思想意识,特地从遥远的……遥远的地方邀请来几位著名的演讲家为大家演讲,大家赶快鼓掌欢迎啊,否则就生死难料了。”
话音未落,台下如潮水般的掌声便此起彼伏,良久不息。沃尔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了,干脆闭上嘴巴站在一旁。
“首先,让我们安静的欢迎邀请我们来黄风做客的东道主,上官桐先生。”
说话间,上官桐已经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台上了,他似乎对乐艮的致辞有些不满,质问道,“为什么不是鼓掌欢迎,而是安静的欢迎。”
乐艮笑了笑,解释道,“您不觉得这些掌声过于虚伪了些么,依老夫之见,安静的欢迎更高大上,更能体现出你的身份。”
上官桐把着话筒想了很久,终于在子炎发飙之前开口讲话了,他说道,“也好,悄悄的我来了,正如我当时悄悄的走,我挥一挥衣袖……好,今天我演讲的题目是……嗯,‘如果你感觉到悲伤’。”
“如果你感觉到了悲伤,那么,我也不会觉得快乐。”上官桐嘻哈的脸跟随这一句开场白而沉重,他清了清嗓,继续发表演讲:
“啊哈,人为什么会感到悲伤?感到悲伤是因为不快乐。啊哈,人为什么会感觉不快乐?不快乐是因为痛苦。啊哈,人为什么会感到痛苦?感到痛苦是因为空虚。啊哈,人为什么会感到空虚?空虚是因为寂寞。啊哈,人为什么会感到寂寞?寂寞是因为恐惧。恐惧什么?恐惧孤独。
恐惧是与生俱来的,它是唯一不受贫穷富贵,抑或是道德的低劣与崇高的限制的存在。恐惧是不可控制的,正如现在的噤若寒蝉的你们,你们感觉到恐惧了吗?然而这种恐惧却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完全是不可控制的,只是因为你们不能视死如归,认为生即欢,死即苦,生的人恐惧死,死的人恐惧……再死一次。
如果人能够死而复生,那么上述的真理就不复存在了。是不是?你们是不是恐惧,人死不能复生呢?是,这就对了。不是,那你他妈的就不是人。不好意思,爆粗口了。可是,爆粗口你们又能将我又怎样?你们这群胆小自私鬼,你们结伴而行却只能相互嘲笑,你们在底下握紧了拳头又有什么用?咬牙切齿又有什么用?你们有谁敢上来将我赶走吗?不能,不敢,你们这群胆小鬼,我都替你们感到悲哀。”
见上官桐吐沫横飞越说越激动,乐艮友情提醒道,“别激动,说正文。”
上官桐耸了耸肩,言归正传,讲道,“八年前,我深爱着的一个女孩,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她……我……虽然我当时年龄还小,不懂什么是爱,但我……我的演讲就到这里,谢谢,今天我要把你们杀光,谢谢。”说完,还真的就这样跑下台了,就这样匪夷所思结束了。
上官无邪与乐艮相对一眼,对这种虎头蛇尾的演讲表示深刻的无语凝噎。乐艮再次上台,可是他被上官桐这么一搞似乎也忘记了该怎么说话,握着话筒想了半天方才说道,“感谢上官桐给我们带来如此精彩的演讲,让我们为他默哀一分钟表示热烈感谢。”之所以选择默哀这种方式,是因为他有必要考虑是否让下一位更不靠谱的演讲家上台了。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乐艮只好宣布道,“好,现在让我们闭上眼睛,等待来自遥远北方的夏朗同学给我们带来演讲。”
“为什么要让我们闭上眼睛?”有人不明所以,向沃尔问道。
沃尔一听夏朗也要上台,脸色立马不好了,没好气道,“因为我们是听众,不是观众。”
“哦,原来如此。”
虽然夏朗也不明白乐艮为什么要让听众闭上眼睛,但他却也不在意这种事了。他紧张的握住话筒,手脚都有些发颤,于他而言,这还是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话。他想了想,心道这些人马上就是死人了,在他们面前丢人也不要紧,所以他做了个重大决定,开场白道,“好了,各位,现在你们可以睁开眼睛注视我了。”
他让听众睁开眼,自己却闭上眼了,心里默念背得早已滚瓜烂熟的演讲词,演讲道,“大家好,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番。本人……我叫夏朗,今年24岁,家住北城,是个……演讲家。今天,我要眼睛……啊不是……今天我要演讲的眼睛……演讲的题目是……是……”夏朗决定还是睁眼说话比较自然,睁眼道,“今天我演讲的话题是,为什么说上官子羽是个人渣。”
一听这话子炎就不高兴了,立即喊道,“你才是人渣。”这简单粗暴的反驳竟然格外有力,让本就语无伦次的夏朗彻底无话可说了,“我”了几句后恼羞成怒,一跺脚,不知向谁发怒,道,“演讲到此结束,我不讲了。”
“又没人拉着你讲。”沃尔见子炎已经打了头阵,也高声叫了起来。这样一来,本来沉默的听众们也趁机起哄,本来凝重的气氛就被这样瓦解了,变得喧哗无比,若不是惧怕能活动的环形火柱,可能早就有人上台砸场子了。
乐艮白了夏朗一眼,心道,“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骚乱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上官无邪终于说话了,他向夏朗问道,“这么多人不给你面子,你说该怎么办呢?”
一言惊醒梦中人,本来面红耳赤的夏朗听到上官无邪如此问句,方才想到今天自己才是控制现场的执行人。他冷冷一笑,答道,“该死。”语毕,只见他亲吻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嘴唇轻动像是在念什么咒语。果然,他这么一动作,环形火柱又重新开始活动了,开始向会场中心靠拢。于是,那些站在最外围的听众,就这样牺牲了。
于是,人们开始拼命向会场中心靠近,这一动如潮水,就连上官无邪带来的那些手持九齿钉耙的猪头怪物们也阻挡不住,竟然被淹没在人海之中。而演讲的台子也听超重而崩塌,使得乐艮一伙都无立足之地,只好御气凌空而立了。、
火势方可控制,可是人势已经不可控了,人流不断集中,无数人在还未死于复仇火焰之前便被结伴而行的伙伴们践踏而亡。惨不忍睹的是,这些死者不仅是死了一次又一次,正应了上官桐所说“生的人恐惧死,死的人恐惧……再死一次。”然而与他说法不同的事,这种恐惧死者并未感觉到,而是分担给那些前仆后继的活人了。
上官无邪一愣,他似乎也没想到有这种后果,但他似乎很满意这种结果,正微笑的注视着会场的无限混乱。与此同时,他内心深处也不得不认可上官清的实力了,如此逼真的幻影,纵然是号称第一幻术师冰星之王的十里河山,也未必能够做到。
与那些不知情的人相比,上官无邪的笑竟然是那样的好看。首先,是乐艮的表情,他的表情很丰富,起先看上去还有些迷惘的成分,然后就看到他那越来越坚毅的老脸,时而嘲讽的笑,时而满意的笑,到了最后便是无所谓的笑了。
是这样的,乐艮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老角色,但看到如此景象起初也有些心软了,他不可置信的感觉到,自己竟然对这群“蝼蚁”有了同情与怜悯。所以他很气愤的压制这种感觉,将此视为不成气候的关键。他自认为“围”的能力经过百年之久的使用磨合,已经堪称完美,甚至可以与六星不相上下了。所以他认为他的努力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强化心的硬度,冷却血的温度。
而夏朗呢,在立场上,他只是恨上官子羽这个人,恨乌及乌的将黄风镇一起恨了。但他的这种恨经过过滤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当他看到这副惨象时,终于还是不忍直视。可是他并不认为这是罪,而是小过,是强者对弱者的制裁。他认为这种制裁是没有罪的,所以他虽然闭上双眼,但对他的作为还是感到心安理得的。
至于上官桐,他是个精神崩溃的人,是从头至尾的打酱油。除了方才演讲的那一瞬,他的生活无论悲喜,他都始终面无表情。已经完全没有表情了,又怎能猜测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