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古树,从陆良入世它便存在于此,古树树根千千万,每一根系代表着人间每一处,话说回来,也算是地府的吉祥树。
可这古树寿命太长,地府中无人有万年经历,自然也不知道这颗古树从何而来,又是怎么长到这地府之中的。
可能是上次古树多虚无展示了它的友好,陆良直觉虚无会知道这颗古树的来历,随口也就问了出来:“你与这树很有缘份,莫不是知道它的出处。”
“嗯。”虚无这次正常说话:“你之前不是给过白岐一颗佛珠么,还说是昆仑山神木所造,怎么,本尊在此就不认得了。“
昆仑神木?
陆良惊讶了一下:“这古树是昆仑山神木?”
“是啊,它原本长于昆仑山下,枝繁叶茂。”虚无说:“后来此树历劫,被天雷劈成了两半成了半死不活,正好昆仑喜欢在那树上小憩,睡觉的地被劈了让他很不爽,直接给树喂了几口昆仑精血。”
说到这里虚无笑一下,似乎也觉得昆仑不靠谱,为了睡个觉把精血都奉献了。
“后来树活了,却光秃秃的啥也不长,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陆良了然:“所以它才会对你表示了友好。”
虚无笑而不语,它对我表示友好?是因为三千年前醒来,意外发现这个树长在地府,当时这个树看起来非常怏怏,常年在阴寒之中昆仑精血也快要救不活它,只是一时心软,送了一点戾气给它镇压。
三人很快来到古树边,轮回旁边的三生镜已经歪成了斜肩,古树似乎没受这场震动影响,傲傲然的挺着自己光秃秃的枝干。
看吧,戾气还挺能唬鬼的。
白岐的脸色似乎又苍白的几分,陆良看不下去了,手掌扶上他的背给他灌了点真气,真气入体,让他脸色缓和了几分。
白岐从进鬼门关后就被一股阴寒之气压的懒得开口,地府本就是压抑、恶气横生的地方,如今经此震荡,一路恶鬼浮魂看过来虽不至于害怕,可心里很不舒服,胃里酸水比望川河水还翻涌厉害,怕一张嘴,就先吐一地。
陆良这股真气让他五脏六腑稍微好受了一点,也终于可以屈尊降贵的吐出一句:谢谢。
陆良不放心:“有什么不舒服赶紧跟我说。”
虚无扭头看了他一眼,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没事,他有元神。”
元神?
这是什么重磅大消息。
人有三魂七魄,元神高于**,可以控制魂魄,即便灵魂散去,元神在,也可重塑肉身灵魂…虚无那句话的意思很明确,白岐有元神。
白岐明显也愣了,修炼者才有元神,况且还得是天赋高魂魄全意志坚定之人,他算什么,充其量算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当代年轻人。
哪里来的元神?
胎里带的?
谁知下一秒虚无就在他俩惊诧的目光中说:“我随便猜的?”
陆良白岐……
你猜的太随便了吧,大姐。
白岐无语片刻后问:“这树是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古树下有很多根系,每一条根系都能到达不同的地方。”
虚无简单的说了一下,白岐很快懂了:“你的意思,它的根系很有可能也会达到极寒之地?”
虚无:“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
陆良沉默了看了她一眼,这个人好像永远都那么淡然无畏,嘴里什么都不清楚,却总是一猜一个准。
她不是不清楚,只是懒得张嘴去说个前因后果。
就见虚无走过去用足尖踢了踢古树:“宝贝,地府陷了,你能去往极寒之地吗?帮个忙,下次带你回昆仑定居。”
六千年前,昆仑山经历了一场浩劫,古树就是在那次震荡中被女娲带到了地府。
落叶归根,回到昆仑山是古树的愿望,它抖了抖枝干表示同意这个要求,紧接着古树中某跟枝干伸到了虚无身前,就在要触碰到虚无身体时,枝头突然一分为三,同时伸向白岐与陆良。
这古树是可以的。
这时,陆良突然开口道:“这树有名的,叫古桑。”
他现在身体里有昆仑魂魄,自然承载着山圣记忆,知道名字也没什么奇怪。
虚无:“嗯。”
谁知陆良继续重复一遍:“它叫古桑。”
虚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
陆良:“……所以你下次叫它古桑就行。”
虚无:……
白岐:……
要命了,要命了。
地府判官是多大的醋坛子。
大宝贝古桑卷起三人,数秒过后,三人消失在了地府轮回处,出现在极寒之地。
这次震荡比三千年前虚无那声怒吼还要惨烈几分,最起码三千年去还有恶鬼逃出,这次却连逃生的机会也没有。
阿鼻地狱坍塌,整个地府震荡不息,大家都能感应到这次震荡是从极寒之地传来,可当三人到达此地时,这里依然无风无声无物,一点都没有变化。
虚无和陆良早已习惯此地,因为带着白岐,两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他身上。
白岐活了三十年,遇到了妖魔鬼怪虽说不及陆良万分之一,但以正常人的范畴来讲,也算是数一数二。他因天生魂魄不全,身体属大阴,幼时经常会看到不干净的,偶尔也会被那些脏东西附体。
脏东西附体的感受很不好,那些脏东西同样属阴,附在白岐身体里连骨头缝都会被寒气冻的丝丝发疼,而每次脏东西离开,他也会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整个脑袋烧的像个开水壶,难受至极。
成年后白岐对于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已经到了习以为常的地步,从陆良找到他,让他当上‘处长’之后,他遇到到危险比以往更多。
或许是天生身体里长着反骨,白岐不仅不退缩,还挺会追寻刺激,从来只当自己是jian命一条,遇到危险冲的比谁都积极,以至于他被恶鬼伤过,妖怪吞过,水鬼淹过…都说他魂魄不全,八字太轻,死的容易,可每次他都险象环生的活了下来,而对于苦难生死,他也比一般人要看的开一些。
白岐不怕死,不怕难受……
可从他进入到极寒之地那一刻,仿佛自己的思想、血液、心脏都在一瞬间被冻住,动一下立刻粉身碎骨。
陆良脸色变了变,上前探了探他的心跳……很好,要是有仪器,已经欢快的跑直线了。
想不到白岐没死于开头那场车祸,而是在虚无极力的邀请下在极寒之地被冻死了。
陆良表情有点一言难尽,他呆了呆,似乎再想接下来怎么办?
虚无倒是没什么意外,手掌在白岐后脖颈捏了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觉得他跟昆仑很像,后来发现不仅模样像连德行也像。尤其是当我看到你经常来找他,便断定他一定就是昆仑了。”
说话间,虚无的手掌移到了白岐背上,她没有像陆良那样给他输真气,而是一缕一缕的把身体里的戾气给他渡了过去,
“在我被困极寒之地之前,女娲捧着昆仑的一魂一魄像我保证她会把昆仑塞进轮回,当时我是相信的,不过如今想想,她捧的到底是谁的魂魄我也不知道,极寒之地我困了三千前,她想做点什么实在是太简单了。”
陆良没说话,虚无继续说:“之前很多事我都搞不明白,比如我体内的魂魄到底是谁?昆仑用了多少魂魄镇山河?这些魂魄在哪?是不是还镇在山河间?还有你,真的是女娲神魂所造?如果是,为什么仅仅凭你的一魂一魄就可以压制于我?是你太强大?还是我太弱鸡?陆良,你过分信任女娲,所以很多事不愿去想,死守成规,最后连个真相都寻不到。”
真相是什么,陆良不在乎。
这一次他却显得特别执拗:“我不要什么真相,我只要你,仅此而已。”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他不想明白,
或者也可以说,不敢明白。
虚无没说话,朝他暧昧一笑算是回应,如果不是碍于白岐在,陆良又想w她了,这东西有了一次便会镌骨铭心的上瘾,可想w的人却一点自觉性都没有,挑了挑眉说:“白岐现在身死,可你看,我的戾气进到他体内,他的魂魄溃不成军,全散啦。”
陆良吓了一跳:“你给他输的戾气?魂魄散了便不能再进轮回。”
虚无‘啧’道:“轮回都要塌了,难道你就不应该想想,圣人之魂怎么连一点戾气都承受不住?”
陆良:……
他不是没想过,从虚无给他看过记忆以后他会想,白岐到底是不是山圣?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是山圣收集的散魂?
还是女娲的魂魄?
或者跟虚无有关?
可虚无身上有什么?
她无魂无魄,一身戾气是进不了轮回的,除非…
陆良突然想到她刚才没头没脑的那句‘他有元神’。
是啊,元神可以一分为二,相遇到一起会相互吸引,所以刚开始虚无认为白岐是山圣也无可厚非,可时间一久,自己的元神哪有认不出的道理。
也难怪,传说的大恶之人从极寒之地醒来后可以被陆良压制,会收不住戾气,任由神农魂魄在她体内管制。
女娲真是用心良苦,让虚无醒来不要与白岐相见,怕她收回元神,先圣陨落,这世上就再无人可压制于她。
元神经过无数次轮回,沾了尘世间的世俗,懂得善恶之分,当一半元神行恶时,另一半完全可以牵制。
女娲确实骗了虚无,那是因为她不信任。
如果这之间没发生这么多事,
陆良自己呢?
他会不会信任虚无?
他可以很爱她,也可以护她,可他会相信她吗?
虚无好像看透陆良再想什么,轻笑一声:“唉,那俊俏的郎君别想没用的,先想办法把白岐弄醒,不然老觉得我弄死他似的。”
陆良:……
可不就是你积极弄死的。
实则虚无不敢把所有的戾气渡给白岐,她只是想用一点戾气激起封印在白岐身体里的元神。
元神肯定是被女娲封印的,元神不醒,那白岐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缺魂少魄的普通人,虚无不在乎他身体里的那些魂魄,可戾气输了进去,却不见白岐有任何反应。
这让她感到一丝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