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方如琴一直未曾过来时,她还在暗自佩服她的功力,却没想到到了最后,还是沉不下气了。
鸣秋阁的大门被两个嬷嬷猛然打开,她们转眸去看,就看见方如琴与姜云初还有方锦言三人被众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这时的方锦言也重新打扮了一番,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狼狈模样。
姜临秋望着来势汹汹的一行人,心中的烦躁愈发明显了些。
姜云初刚才踏进大厅就飞奔过来握住了姜临秋的手,眸中的担忧显而易见,可姜临秋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却是幸灾乐祸。
“三姐姐,你给表姐道个歉吧,她说只要是你道了歉这次事情就不怪罪你了。”姜云初的一番话说得那叫个情真意切。
听着的姜临秋三人却忍不住地嗤笑出声。
她竟然让贵为郡主的姜临秋向方锦言一个小家之女道歉?
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一些?
一向心直口快的李冉竹不免将心底的想法讲了出来:“方才是你那位表姐先推得临秋,更何况,临秋乃是郡主,就是打她,她也得受着!”
闻言,姜云初睁大了眸子,松开了握着姜临秋的手,为方锦言不平的模样被她拿捏得极好,似是在伸展着正义:“冉竹表姐,虽说方家不比李家那般名门望族,可我锦言表姐也算一个堂堂正正的小姐,三姐姐怎么能够平白无故打了人却连抱歉的话都不曾说一句呢?”
姜临秋绕有趣味的看着姜云初,不过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她的功力竟然进步得如此之多,当真是个可造之材。
她站起了身子,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腕间的镯子,转动了一下过后,笑着对姜云初道:“若非她先推了本郡主,本郡主与她无冤无仇,又岂会动手?这巴掌,是她该受的!”
她特意将本郡主这三个字咬得极重。
话音刚落,她未曾给她们反驳的机会,就又将眼珠子转向了方如琴:“本郡主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临国候府成了方家的天下,堂堂主母的娘家人被人挡着不让进,可一个妾室的娘家人却是出进自如……”
方如琴像是要将这些日子里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她站到了姜临秋跟前,面目有些狰狞,极力地压着声音说道:“主母?李如彤死了这么多年,算哪门子的主母?更何况当年她也不过是占了我的位置!”
闻言,姜临秋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脑中突然想起了金嬷嬷的话,是方如琴害死了母亲……
在这一瞬间,姜临秋心中的理智消失殆尽,她丝毫不肯示弱地与方如琴对视着,冷声道:“若真是我娘亲占了你的位置,那为何就是她去世了多年,也不见父亲将你扶正?”
姜临秋的话似乎点燃了方如琴心中那颗炸弹的导火线,虽然极其愤怒,但她仍然压着声音:“如果不是李家一直向老爷施压,我又怎么可能一直只是姨娘?还因为你这个大贱人生出的小贱人,我竟然成了妾!”
听到了那一声大贱人,姜临秋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她可以在旁人骂她时不为所动,可却不能让人羞辱她的娘亲半句。
她抬手,一耳光重重地就打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姜临秋也算是习武之人,她这一耳光更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打得方如琴脸颊高肿,更是直直地跌落到了地上。
甚至于她的身体跌落在地上时,还发出了一道剧烈的响声。
因为太过于愤怒,姜临秋并没有发觉方如琴在跌倒的那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口。
姜云初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就扑向了方如琴,她眼睛泛红的看着姜临秋,大声地吼道:“三姐姐,你打了表姐还不够吗,如今竟然还打我姨娘?你知不知道我姨娘她……”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方如琴的脸色就突然变得惨白,她的下身流出了血液,嘴中还不住的喊着疼。
姜云初便不再指责姜临秋,只是抱着方如琴失声痛哭起来。
而姜临秋看见了那道血迹过后,神智也总算清醒了过来。
她是极通医术之人,自然极其明白这情形代表的是什么,她也立马明白刚才方如琴对她说那一番话不过是想要故意激怒于她。
她眉头紧蹙,不禁有些暗恨起了她方才行事太过于冲动。
而就在这时,却有一道身影连忙冲了进来,他行至方如琴的身侧,蹲下去正要将她扶起,眼神却触及到了她襦裙上的血迹,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
方如琴见到姜末天的到来,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用极其虚弱的声音对着他道:“妾身本来是想要给老爷您一个惊喜的……是妾身无能,连我们的孩子都保不住……”
她的话刚刚说完,便双眼一闭昏迷在了姜云初的怀中,而姜云初则是一个劲地在流着眼泪,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可就是这样一幕让姜末天更为心疼,他再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大喊着:“传大夫!快传大夫!”
等到府中的大夫来了过后,连忙就要将方如琴搬入内室,可却被姜临秋给拦住,她看了一眼昏迷着的方如琴与哭得梨花带雨的姜云初,淡淡道:“你们将她搬到另外的院落去,别让她的血污了我娘亲留下的鸣秋阁。”
她从不会将那本就剩下不多的善心用在一次又一次意图害她性命的人身上。
闻言,姜末天的呼吸一窒,似乎就想要抬手打她,却转眸看到李家两姐妹还在她的两旁站着,便只是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孝女!琴儿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将她害得见红却丝毫没有歉意,如今竟还不让大夫将她抬进鸣秋阁内诊治?”
姜临秋虽然对姜末天这个父亲已经丝毫不报期待,可听到了他的话,仍然是心头一凉,她抬眸与姜末天对视着,却丝毫不惧:“父亲有这个时间在这说我,还不如尽早将方氏抬到旁的院落去……”
姜末天知晓今日只怕是拗不过她了,只得满脸怒气地率先拂袖往外走去。
“另外,方氏只是父亲您的一个妾室,可不配做我的长辈。”就在他们正要踏出鸣秋阁大门之时,她又秉着不气死人不偿命的行事守则,开口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而她也细心地察觉,躺在扁担上“昏迷”着的方如琴在听到了她的话后,抖了一下。
目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过后,李冉竹与李槿兰都是极其担忧地看着姜临秋:“如今我们还在这临国候就对你是这样的态度,若我们走了,他只怕真要动手打人了,若是不然,你随我们回李家去!”
见她们二人不问一句话便这般信任她,姜临秋本然已经凉透了的心在这一刻总算又暖了几分,就在这时墨儿也开口道:“我这便去告知斩风此事……”
还没等她说完,姜临秋便急急地打断了她:“不许去!”
随后,她又将目光转向了李冉竹与李槿兰二人:“两位表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到底是姜家女,就算我如今去了李家,也总要有回来的那日,倒还不如直接去面对。”
她不想将她们二人卷进姜家这场纷争之中,开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二位表姐若再在侯府上停留,只怕外祖母得派人过来要人了,你们放心,我并非那等不长脑子之人,若临国候府实在待不下去了,我定然会去寻你们的。”
说着,她便又开口要沁儿去送她们。
偌大的庭院内只剩下了姜临秋与墨儿,她的脸上仍是一片淡然,望向墨儿的眼中带了些许慎重,吩咐道:“待会我带着你与沁儿一道去方氏那边,你到时千万要随机应变些,若觉得时机不对便去寻斩风,要他去叫三殿下过来。”
假若不是出了这样的事,她断然是不会去找苏慕白,可现如今,除了他,她再也想不到还可以去找谁了。
闻言,墨儿的眸中带了浓浓的担忧:“小姐,不会真的出什么事情吧?”
姜临秋安抚地拍了一下墨儿的手,望着方如琴院子的方向:“我如今怎么说身上也挂了个郡主的虚名,他们不敢将我怎样,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够去找三殿下。”
若要她自己来应付此事其实也并非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是要从此背上个心狠手辣的名头了。
她虽不觉得自己做错,但却也不想有着不好的名声。
不过今日却也的确是她失策了,她没有想到,方如琴竟然真的心硬到了这个程度,竟然能用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性命来陷害她。
就在这时,沁儿也已经将她们送到了府外。
“走吧,去瞧瞧方氏。”姜临秋叹息了口气,方如琴的确是被她一巴掌打得流产,若她这个凶手再不去看看她,只怕明日姜家一大家子与方家一大家子都会要过来找她算账。
这么想着,姜临秋便推门朝着方如琴院落的方向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