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秋刚踏入院落,便听到了一声带了些哭腔的质问:“你竟然还敢过来!”
她转眸望去,便看见站在一起哭着的姜云初与方锦言。
姜云初只是拿着帕子掩着泪水,而方锦言则是在她进门来的那一瞬间就狠狠地瞪着她。
还没有等她出声驳她,她的手臂就被人猛然一击,她抬眼一看,就看到满脸怒火的秦氏已经站到了她的跟前,拿着拐杖指着她怒声骂道:“你这个不孝女!方氏肚子里头可还怀着我们姜家的子嗣呢,你竟然敢动手打她!现在好了,你莫非是想要将我们姜家血脉断尽才高兴?”
姜临秋捂着被打的手臂,望向秦氏的眼中尽是冷芒,片刻后却有所收敛,恢复以往淡然模样,道:“方氏不知礼法出言不逊侮辱亡母,我只是”
秦氏听到她提到李如彤,眼中的怒火更甚,抬起拐杖正打算再狠狠打她一下之时,却被她避了过去。
“孽畜!你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我打你你竟还敢避了?”秦氏怒火中烧,拿着拐杖毫无地打着,每一下似乎都使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姜临秋身手灵巧地躲避着,但却仍然打到了她,被打到的地方都火辣辣的痛着。
而院中站着的人全都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上前阻拦一些,甚至他们的眼中都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沁儿见姜临秋被打,连忙拦在了她的身前,秦氏那几棍子全落在了她的身上。
见此情形,墨儿的眼泪水立马就到了眼眶边缘,抬步就想要往外跑去。
姜临秋连忙伸手拦住了墨儿,对她使了个眼色。
如果只是这样她都应付不过来要去寻苏慕白的话,那她自己都会小瞧自己。
她站直了身子,不再躲避,将墨儿与沁儿都拉至身后,眼底的冷光让秦氏浑身一颤,甚至举着拐杖的手都有些发颤。
“虽说你是我的祖母,”姜临秋话语一顿,声音中尽是冷意:“但永安郡主这个虚名也不是白挂的,若是你方才动手打我之事让太后娘娘或是让外祖父外祖母知晓……”
她的话还没有讲完,想清楚了其中利害的姜末天板着一张脸道:“琴儿如今还在里头不知情况,母亲且少说几句,若琴儿真有何事,就是我也定不会放过她这个孽畜!”
说着,他还狠狠地瞪了姜临秋一眼。
姜临秋心底一沉,不再搭理他们,抬步坐至椅上,却看到院中除她之外的人都死死盯着那扇房门,莫名有了些孤寂之感。
许久,院子里除了姜云初与方锦言无尽的哭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那扇门被人推开,府医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眼神中还透露出了一丝为难。
姜云初立马迎了上去,抓住了他的袖子连声问道:“大夫,我……方氏如何了?”
她说出方氏二字之时,还特意觑了一眼姜临秋。
闻言,府医额头上的汗珠越发密集,应道:“侯爷,老夫人,恕在下无能,方氏腹中的孩子未曾保住……”
他顿了一顿,又接着叹息道:“而且里头的方氏日后只怕再无能生育了。”
闻言,姜末天呼吸一滞,望向姜临秋的眸中多了些许什么。
听了这话之后的秦氏更是浑身发颤,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用各类金银首饰堆积出来的贵妇气息,她对着天大声地喊道:“天杀的哟!我老姜家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一个不孝的害人精,是要害得我们一大家子的人都去死才好啊!”
正喊得起劲的秦氏并没有察觉众人望向她的眼神中都带了嫌恶。
而姜临秋也不是会吃亏的性格,她站起了身来,挑着眉头望着喊得满脸通红的秦氏,一脸悠然道:“若你们希望我离开姜家,那赶明儿个我就去进宫见太后娘娘,去外头建一个郡主府。”
其实她也并没有想到,方如琴这回竟然会无法受孕。
女人一旦没有了生育能力,在夫家的地位也再不可能如从前一般了。
假如方如琴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还不能成为临国候府的当家主母,只怕她气都该要气死了。
姜末天的眉头一直皱着,撇头对着方锦言道:“锦言,今日没能好好招待你,改日再请你来府上好好坐坐,时候不早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留在侯府有些不像话,我遣人送你回去。
他话音刚落,又接着说道:“今日之事你且不要让你爹娘知道,别让他们二位担心才是。”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方锦言之后,院中也只剩下了姜家人与那些奴才丫鬟,姜末天也不再收敛脾气,对着他们吼道:“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我唯你们是问!”
姜临秋乃是临国侯府的嫡长女,假如她的身上背负了一个心狠手辣谋害父亲妾室的名声,那姜家其他的女儿只怕也落不得好。
更何况,他还希望能够利用姜临秋去巴结三皇子,若她的名声臭了,那只怕三皇子连瞟都不会瞟她一眼。
哪怕方如琴乃是他心间挚爱,但在他的心中,就算是方如琴与姜云初两个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他对权势的渴望。
姜临秋见了姜末天这样的反应,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不禁勾唇冷笑起来,不过她却丝毫都不同情方如琴。
他又将视线撇向一直口出不逊的秦氏,将眼中的不屑掩饰得极好,恭敬道:“母亲,今日你也劳累过度,先回房去吧。”
秦氏对他这个态度很是受用,她平静了下心情,遥望了一眼房内:“那你好生照顾方氏,明日我再过来看她。”
就是她临走之时,也不望多瞪姜临秋一眼。
姜末天顺着秦氏的眼光看向了姜临秋,他正要开口也要将姜临秋赶走。
可就在这时,姜云初上前扯了扯姜末天的袖子,一张小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怯声道:“爹爹,随我进去瞧瞧姨娘吧。”
姜末天将视线转向了姜云初,眸中总算带了些许怜惜,他摸了摸姜云初的头,也没有纠正她的口语,满脸慈爱地道:“亏得琴儿还有你这么个有孝心的女儿。”
说着,两人一同大步往房里面走去,至始至终,姜临秋就是个被完全孤立的人。
姜临秋垂眸掩去了眼中些许的落寞,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正要带着墨儿与沁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鸣秋阁去之时,房里头却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婢女,她望向姜临秋的眼中带着些许憎恨,面上却保持着恭敬:“永安郡主,老爷与五小姐还有我家主子叫您进去。”
姜临秋止住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人。
沁儿正想要出言劝阻姜临秋,姜临秋却意味深长地说道:“里头的方氏可是因为我的一巴掌才小产,更因此不得生育,我若连进去看她都不肯,莫非要被世人唾弃了?”
一边说着,她却突然觉得眉心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连忙递了一个眼神给墨儿。
墨儿立马会意,在她们转身往房子里走去的时候,悄悄地往院子外头跑了去。
她推门而入,却发现方如琴房子里头的摆设竟然和鸣秋阁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些东西大多都没有鸣秋阁里的那些绝世珍宝名贵。
姜临秋打量四周一群,唇间勾起了一抹冷笑,也越发的在心底看不起方如琴来。
她转眸一看,就看见方如琴正倚靠在姜云初的身上,而姜末天则是握着她的手在和她说着话,三人其乐融融,倒是像真正的一家人。
“三姐姐。”姜云初见她进来,连忙柔柔地唤了她一声。
姜临秋听了她的话,只是冷眼望着她。
姜末天也在此时将眼神转向了她,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温柔,冷声道:“过来。”
见了他神色的变化,姜临秋的心中再没有了任何情绪的波动,倒也还听话的上前了几步。
方如琴见她如此的乖顺,在她苍白的脸色之下是极其难以察觉的幸灾乐祸。
正所谓做戏要做全套,方如琴在姜临秋走过来时,往床榻里面移动了一下,可她如今刚刚小产完,动了这么一下自然是痛呼出了声。
见到方如琴如此模样,姜末天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怜惜。
“有什么事吗?”姜临秋甚至连前面的称呼都不愿意再说,直声问道。
姜末天本只是想要训斥姜临秋几句,可看到姜临秋却如此态度之时,他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他强忍住了脾气没有对她动手,可望向她的眼神中也是无限的阴沉:“这就是你对待父亲的态度?”
姜临秋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与姜末天对视着。
姜末天眯着眼睛,透过姜临秋,他似乎看见了一个与她同样倔强的女子。
方如琴见到姜末天这副模样,立马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她连忙推了推他的手,柔声唤道:“老爷。”
姜末天这才醒过了神来,冲着她安抚地笑了一笑。
“临国候府多年没有主母,方氏也算贤良淑德,且对姜家有功,为父打算将她扶正,你可有意见?”姜末天望着姜临秋,虽是疑问的语气,却不容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