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时候我家里头的兄弟姊妹受了伤,我家又没钱买药,娘就将淘米水敷在伤口上,说是可以好得快些,”凝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沾了淘米水给敷在她的伤口上,很是愧疚地说道:“凝儿没用,方才没能挺身而出……”
闻言,姜临秋却摇了摇头:“凝儿,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凝儿的衣袖:“白日时你也曾替我挡了伤,你也敷敷。”
凝儿却将手向后退缩了些,垂着头说道:“这水我只偷偷带上来了一碗,还是给小姐吧。”
姜临秋完全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沾了水的手指极其轻柔地附在了她的伤口上。
两人就这样为彼此上着伤,等到一碗淘米水已然见了底之后,凝儿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带了几分悲哀:“小姐您乃是千金之躯,如今却在这等地方被那样的下等人践踏,也不知您说的三殿下何时才能过来将我们带回明都,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是这些日子要委屈小姐了。”
闻言,姜临秋的眸中仍是一派淡然,但是她的心里头也带了几分期翼:“少则十日,多则一个月。”
而远在明都的苏慕白也正坐在月下眺望着明月,而在他的手边还有着一壶酒。
墨斩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面上也是显而易见的哀戚:“主子,三小姐那里还是没有音讯,而且……”
他的话音顿了一顿,抬眸看到了苏慕白捏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过后,咬着牙将剩下的话给说完了:“三小姐失踪的消息不翼而飞,而且如今还有市井谣言说,三小姐是与人通奸过后,没有颜面再回临国候府,便带着两个贴身丫鬟给跑了。”
闻言,就是一向喜怒不现于色的苏慕白,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怒意,半响过后,他开口怒道:“我要你们将明都附近的小镇搜遍,你们可有去搜了?”
“还在进行之中,”墨斩风如实回答道:“但是暗中一直有一股势力阻挡着我们的行动,他们似乎是知道我们的目的,不想要三小姐顺利回到明都。”
听了他这么一席话,苏慕白的脸色已然变得极其阴沉,他冷声道:“一群没用的废物!传令下去,从明日起,本皇子亲自带人去寻她!”
闻言,墨斩风不禁大惊失色,他正要说些什么,但当他触及到苏慕白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之时,他却也只能够低头沉声应是。
三殿下是真的对三小姐用了真情,为了寻她,三殿下已然几夜未眠。
可最让墨斩风未曾想到的却是,苏慕白竟然真的会不顾政事而亲自去一个个小镇寻姜临秋的踪迹。
再又过了半月。
在这半个月之中,苏慕白合上眼休息的次数加起来未曾超过五次,他像是发了狂一样的寻找着姜临秋的踪迹。
而到了今日,明都附近的小镇他便只有一个最为穷苦的临水镇未曾去过了。
苏慕白几乎能够笃定,姜临秋就在这临水镇里头。
而在这半个月以来,姜临秋未曾少遭掌柜的毒打,但凝儿为了护她,如今身上更是处处都是被打出来的伤疤。
但这半个月中,姜临秋也总算会干了些活,她端着盘子放至桌子上。
而桌子上几个人的议论之声也传入了她的耳中:“听闻那姜三小姐已经失踪了足足半个月了。”
姜临秋的双手一僵,上菜的速度也逐渐开始变得缓慢,她侧耳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个姜三小姐,亏还是郡主身份呢,那样不知检点,幸而她还知道躲起来呢,要换做我我肯定也早躲到老山洞里面去了。”
闻言,姜临秋一双柳眉不禁微微蹙起,鹂音问道:“这个姜三小姐如何就不检点了?”
那两个议论着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对饮了一杯酒过后才唏嘘道:“姑娘有所不知,姜三小姐她并非是简单的失踪,她是与人通奸过后没脸见人跑了呢,这事都传到我们临水镇来了,定然不会有假!”
听了他们所说的话,姜临秋整个人气得浑身直颤,她没有想到,方如琴与姜云初母女竟然会给她扣上这么一顶屎帽子。
不过这倒也是她们母女二人的作风,颠倒黑白如此将她污蔑了一通过后,就算是她再有机会重回明都,苏宇清也定然不会再求娶她这样名声狼籍的女子了。
这么想着,姜临秋不禁勾唇冷笑了一番,她们母如此大费周章,却不想她从来都没有福苏宇清有过除复仇之外的心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走进了这家店铺。
墨斩风那熟悉的声音传入到了她的耳中:“掌柜,将你们这的好菜都乘上来。”
她浑身僵硬地回头望去,正好与那面容冷峻的苏慕白四目相对。
二人对视良久,他看到了她眼中的疲惫之意与身上破败的衣服,而她也看清楚了他眼中的红丝。
墨斩风见苏慕白目光一直痴痴的看着一个方向,便也随之看去。
当他看到一身粗布烂衣但却丝毫不掩盖其风华的姜临秋之后,不禁惊呼道:“三小姐!”
随着他这一声大叫,店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了姜临秋的身上。
苏慕白走到了姜临秋的身边,他强忍住了在众人跟前拥她入怀的冲动,温声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在这一瞬间,哪怕是坚强如姜临秋也不禁有些泪目。
而在姜临秋听到他这句话之时,她也顿时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再也算不上了。
“公子识得她?”掌柜在苏慕白与墨斩风进来的那一下便已然能够察觉他们的身份定然非比寻常,如今更是狗腿的上前来问道。
苏慕白自然是不屑与这样的人说话,倒是墨斩风扬高了声调向姜临秋行着礼:“属下参见永安郡主。”
听了墨斩风这话,客栈内所有人都按耐不住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墨斩风听了众人的议论声,站直了身子,一双虎眸打量了这些人一圈过后,沉声道:“你们见了郡主竟不行礼问安?”
闻言,开始有人质疑起了墨斩风话语的真实性:“你说她是郡主她就是郡主了?”
而苏慕白也懒得与这等人多费口舌,取下了腰间那能够象征身份的玉牌,而他的眼神则一直停留在姜临秋的身上,心疼地开口道:“是我不好,未曾早日寻到你,这些日子你应该受了不少委屈……”
在苏慕白亮出玉牌的那一瞬间,客栈内所有的人都请礼问安:“草民参见三皇子殿下,参见永安郡主。”
而他们二人却不搭理他们,直直地坐到了一处位置上头,苏慕白上下不住地打量着姜临秋,可是这个闷葫芦却只顾着看,连半句话都不曾说。
还是墨斩风稍微带了点眼力劲,一直在讲话活跃着气氛:“三小姐,您不在这些日子,墨儿想你可都要想疯了,还有我家主子,他为了找你,几夜都没有合上过眼了。”
闻言,姜临秋的心头涌现了暖意,而苏慕白的脸上则带了些红霞。
他狠狠地瞪了墨斩风一眼,正要开口训斥他之时,转眸却触及到了姜临秋手腕上还没有愈合的伤疤,他目光死死的盯着,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凝儿也从后院走了出来,她看着苏慕白道:“您就是三殿下吧?我家小姐这半个月来一直再等着您来接她回明都,您是不知晓小姐她这半个月来过得是怎么样的苦日子……”
说着,凝儿将这半个月来掌柜是如何打姜临秋,是如何逼着姜临秋干活,而那个阿福在旁边也是如何火上浇油甚至于她们在杨家寨被骗还有在各个铺子受尽屈辱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一件都没有差。
别说苏慕白了,就是墨斩风听了凝儿的描述都不禁握紧了拳头。
而苏慕白脸上的阴郁之色也越发浓郁,他整个人全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好像是从地狱出来的索命烈鬼。
姜临秋搭上了他的手,咬着唇开口道:“已经熬过去了,其实真的说起来也没有多苦……”
而那个掌柜与阿福正好也在凝儿说话时走了过来,他们见了苏慕白神色的转变,再想起民间对于苏慕白的传闻,他们一把就跪在了地上。
在客栈还有着人的情况之下,他们两人已经丝毫不顾自己的颜面了,他们死死地抽着自己巴掌,每一下都下了极重的力,等打完了数十下之后,他们两人一直在磕着头,每一下磕头都与地面发出了极大的响声。
盯着额头上的血迹,他们开口道:“是草民的不对,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假若草民能看出郡主的尊贵身份,就是借草民雄心豹子胆,草民都不敢如此对待郡主呐,请三殿下责罚我们。”
他们两个也算是有眼力的人,知晓自己请罪会比苏慕白降罪要减轻许多。
姜临秋看着他们,心中并没有什么过多的仁慈,苏慕白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你想怎么处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