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嘈杂的人群之中,李如沁却将姜茗轩的声音听得分外的清楚。
她停下来了脚步,不住地挣扎反抗着回过了头。
苏慕白自然也看到了在人群之中的姜临秋三人,他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并使了个眼神给那几个刑部的人。
“娘!”姜茗轩歇斯底里地冲着离他们这边有些距离的李如沁大声喊道:“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没有出息,无法护得娘周全……”
听了他的话,李如沁使劲地摇了摇头,眼泪不住地掉了下来,嘴里还喃喃着说了些什么,因为距离隔得太远,他们并没有听得真切。
苏慕白抬头望了望天,见时辰也不是太早,便也没有继续停留,抬步便往高台上走去。
那个刽子手做了长达半个时辰之久的准备工作,而被拦在下面无法上去姜茗轩自打李如沁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跪在了地上不肯起来。
梨鸢见阻拦他无效,便也跟着他一道跪在了地上。
就在刽子手吐了口白酒在大刀之时,正要行刑之时,姜茗轩又大声喊了一句:“娘!”
而在李如沁被行刑的那一瞬间,姜茗轩则是强忍着泪水,止不住地磕起了响头。
当他足足磕了二十几个响头时,周围看刑的人已经渐渐散去。
而他的额头之上,已经布满了血迹。
梨鸢见了姜茗轩如此模样,鼻头一酸,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继续。
“姨娘已经走了……茗轩,你是姨娘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延续,你更应该好好的才是!”梨鸢将姜茗轩搀了起来,随后柔声安慰着他。
一旁的姜临秋看了姜茗轩这副模样,心里头自然也不好受,与梨鸢一起一左一右地搀着姜茗轩回到了临国候府。
一晃眼又是数日过去,在这些日子以来,临国候府上下,除了姜临秋与姜茗轩、梨鸢外,都在欢天喜地地准备着老夫人秦氏的寿宴。
而她的寿宴也总算是开始举行了。
因为方如琴出生太低,上不了台面,反而姜临秋与姜云初两位小姐如今都是准皇子妃,所以这次的寿宴女宾,也就安排她们二人进行招待。
姜临秋素来就不大擅长应付这些事情,她不过是笑着跟几位稍微相熟一些的人客套寒暄了几句话之后,便想方设法的躲起了懒,而姜云初则长袖善舞地在各个名门贵女跟前与她们不断地搭着话。
大致是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各路宾客也基本到了个齐全。
而令姜临秋没有想到的却是——皇室里竟然也来了位九公主。
这位九公主苏梦甜可是皇帝最为疼爱的公主,她能够来参加临国候府老夫人的寿宴,可谓是皇室给足了临国候府面子。
在苏梦甜进到殿中的那一瞬,姜云初就直接撂下了她身边的那些贵女们,走到了苏梦甜的跟前,忙着盈盈一礼:“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苏梦甜的眸子狡黠地转动了一下,状似亲热地拉起了姜云初,顺势就握住了她的手,开口甜声问道:“你是姜家的女儿吧?不止是我哪位准嫂嫂?”
闻言,姜云初一张俏脸适当地红了一下,故作姿态地看了一眼苏梦甜,道:“臣女乃是临国候五女儿,被家父许配给了五殿下。”
而在苏梦甜进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姜临秋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听着她们二人的对话,太阳穴不禁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旁人兴许不知道苏梦甜的本性,可是姜临秋前世做了她那么多年的嫂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九公主乃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她心里的那些整人的法子,可是能够要人命的。
苏梦甜一双眸子状似天真的打量了一圈过后,又接着道:“哦?那你就是本公主未来的七嫂了,听闻你们临国候府出了两位皇妃,不止本公主那位未来三嫂身在何处?”
她觑了一眼眼前人的脸色,似乎生怕她气不够一般,还接着道了一句:“能让我三皇兄亲自向父皇请旨迎娶她,定然很有本事!而且,听说她还是皇祖母跟前的红人,前些时候皇祖母还让父皇封了她为郡主呢……”
听了这话,姜云初果然差些就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这样赶着上来巴结这位未来的小姑子,可她却问起了姜临秋,而且看起来还这样喜欢姜临秋的模样。
而姜临秋的心间也满是忐忑,这位小祖宗怎么就将注意力给放到她身上了?
就在姜临秋苦恼应该怎么应付之际,姜云初的声音便又传入了她的耳畔:“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三姐姐她性子较孤僻,又爱清闲,只怕此时正藏在哪里躲懒呢。”
“那好吧,那就由你带本公主好好去参观参观你们临国候府。”苏梦甜闻言,撇了撇嘴后便也开口道。
她的话音刚落,姜云初的眸中立马带了一抹得意,而姜临秋的面上则是露出了喜色。
姜临秋站在远处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捂嘴偷笑了一阵。
据她所知,苏梦甜她可是最讨厌这些因为她的公主身份而对她上赶子巴结的人了。
而姜云初满面得意地带着苏梦甜去了临国候府的后花园,开始的时候,二人倒还是真的有赏花的模样。
可才走出了十余步,苏梦甜便开始有些不正经了,又是叫她即兴作诗,又是让她唱个小曲儿的。
虽然姜云初的心里头略微有些不乐意,却也只能咬牙忍着,使尽浑身解数讨着苏梦甜的欢心。
苏梦甜兴致勃勃地跑到了一簇杜鹃花丛中摘了一朵紫中略微泛红的杜鹃花替姜云初别上,笑着称赞道:“好花配好人,五姑娘,你别着这花可当真是好看极了。”
闻言,姜云初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之处,面上尽是温柔婉约,提唇道:“多谢公主殿下赞美了,这也是多亏了殿下您眼光好。”
“那是,父皇都夸本公主眼光呢!”苏梦甜眸中的狡黠之意越发浓郁了起来,她又摘了几朵杜鹃花下来别在姜云初的髻间:“正好今日五姑娘穿得是紫粉颜色的衣裳,瞧着正配呢,快,多别几朵。”
姜云初高兴地应了声是后,便主动地低下了头。
苏梦甜见此行的目的已然达成,她自然也不想再继续和姜云初单独相处,便让她领路回了殿内。
苏梦甜自然是在进到殿内后的第一时间便被簇拥着到了上座。
而姜云初则是到了已然入席的姜临秋身边,故意将那杜鹃花现了出来,极其得意地说道:“三姐姐瞧这花好看不好看?这可是九公主亲手为我带上的呢,妹妹打算等到宴会结束,再将这杜鹃花制成娟花。”
听了姜云初的一席话,姜临秋使尽憋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她撇了一眼她髻间的杜鹃花后,立马就明白了苏梦甜是想了一个怎么样的法子。
姜临秋的面上假意摆出一副奉承的模样,道:“五妹妹人美,自然戴什么花都好看。”
对于姜临秋这突如其来的好态度,姜云初也权当是因为她巴结上了九公主,姜临秋不敢再出言得罪她。
这么想着,姜云初更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见了姜云初这副模样,姜临秋连忙端起了茶盏掩住唇间笑意。
姜云初见姜临秋已然“嫉妒”,她也就屁颠屁颠地跑到了苏梦甜的身边,继续开始说些好听的话奉承着苏梦甜。
没过多时,殿内已然开始了歌舞升平,而待歌舞节目表演结束过后,也就该轮到姜家子女至殿中表演节目、献上寿礼。
姜云初素来就是个爱出风头的性子,而方如琴更是临国候府的管家主母,而这回,她竟然明目张胆地将姜云初表演节目时的次序排在了姜临秋的前头。
不知道内情的人见了这样的排序,只怕会以为姜云初才是临国候府的嫡长女。
假若是平时,姜临秋只怕还会要起身与她们母女好好争论一番,可是今天……她却乐得看到这样的结果。
在姜云凡与姜茗轩两位公子开始表演节目之时,姜云初就起身到了偏房去换衣裳,不过多时,姜云初就穿着一身光彩夺目的霓裳羽衣进了殿中。
而当姜临秋与苏梦甜看到她髻间仍然别着的那几朵杜鹃花,眸间的笑意更是越发地重了起来。
姜云初故作娇羞地朝着上座的苏梦甜、姜末天还有今日的寿星秦氏等人盈盈下拜,行了一礼过后,就开始翩翩起舞。
姜临秋坐在她自个儿的席位上头,看着姜云初这一曲《霓裳羽衣舞》,观察着她每一次的动作篇幅,眸间竟然添了几分欣赏之意。
姜云初她自幼便开始练舞,而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到底也不算白费,她这舞的确还是跳得极其不错的,至少比京城所谓的那些舞姬还是要跳得好的多。
可是今天的话……等到等下的那件事发生之后,估计在座没有任何一个人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跳得舞有多好这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