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苏慕白的唇畔勾了一抹极其阴冷的笑意。
第二日清早,苏慕白便到了姜临秋与苏梦甜的账营内,她们也已经换好了衣裳,二人的面上皆是兴奋不已,但苏慕白却因为恼怒不曾与姜临秋说话。
姜临秋撇了撇嘴,也不再自讨无趣,只与苏梦甜和墨儿在一旁嬉笑着。
不过多时,陈华寅的面上带着不改的微笑走了过来,苏慕白蹙着眉头,冷声道:“人来全了就走吧。”
一行六人按着规矩,去到了皇帝营帐里头请安,他们过去之时,苏宇清一行人正在在一旁与皇帝和锦妃说着话,而姜临秋杏眸一瞟,竟是瞧见姜云初站在苏宇清的身侧,巧笑嫣然地应答着锦妃种种问题。
除了陈华寅之外的五人皆是大礼问安,苏宇清正要狐假虎威地训斥陈华寅,但却被皇帝制止。
他望向陈华寅的眸子中带了一抹光,提唇极其激动地问道:“你是否就是莫幽谷那位陈华寅陈神医?”
陈华寅唇畔的笑意不改,只略微颔首,只是客套寒暄着,看不出喜怒:“陛下好记性。”
闻言,皇帝越发地激动,竟是感慨道:“上次见神医你还是秀儿她……”皇帝的话说到一半便打了止,似是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苏慕白一眼。
他知晓姜临秋中了毒,也知晓苏慕白在外头带了个神医回来,但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神医竟会是陈华寅。
皇帝望向陈华寅的眼神之中带了一抹感慨,而陈华寅面上的笑意不改,但他眸中却浮现出了一抹冷芒。
而苏慕白则像是没有听到皇帝的那声‘秀儿’一般,只微微地低着头,但距离他极近的几人,都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越发凝重。
姜临秋咬着牙上前握了握他的手,苏宇清与锦妃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断然不能出什么岔子让他们抓住把柄。
感到手心传来阵阵暖意,苏慕白回头一看,姜临秋则是回以他一抹浅淡但却足以抚慰人心的微笑。
苏慕白只觉得心头阵阵暖意袭来,反握住了她的手,冷意退去。
察觉到了苏慕白的转变,皇帝望向姜临秋的眸子中又添了几分喜爱。
虽说苏慕白已然恢复正常,但营帐里头的气氛却仍是十分的尴尬,苏梦甜素来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上前几步,挽了锦妃的手,亲昵道:“母妃,咱们何时才能进到林子深处呀,听说那里头好玩得紧,可是父皇却总说危险,真是无趣极了。”说着,苏梦甜还假意嗔了皇帝一眼。
皇帝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对苏梦甜道:“朕的小宝贝既是要去,那今日就让你们去!”
闻言,苏梦甜笑着谢了皇帝,面上的欣喜之意外露,而苏慕白与姜临秋则是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的意味不明。
她正想要抬步走到姜临秋跟前,去与她搭话,却被锦妃不着痕迹地伸手拉了住。
她轻轻地刮了一下苏梦甜的鼻梁,嗔了她一眼后,才道:“就你那三脚猫都算不上的功夫,还是莫要跟着去了,别给你三皇兄添乱。”
苏梦甜乃是锦妃嫡亲的女儿,虽是不喜她与苏慕白、姜临秋二人关系太过亲近,但也还是极其欢喜疼爱她的。
她知晓这次的皇家狩猎不简单,自然是不想叫苏梦甜涉险。
而苏梦甜却是不依,甩开了锦妃的手,小跑到了姜临秋的跟前,嘟嘴表明着态度。
皇帝见了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道:“孩子大了,有自个儿的想法了,你也莫要拘着她,由她去吧,历练历练不也是好的?”
闻言,锦妃自然不能再多说些什么,应了是后,便颇为怨怼地瞧了苏梦甜一眼,玩笑道:“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定亲,性子就这样跳脱,若真是定了亲,只怕她这胳膊肘不知道要拐到哪儿去呢。”
皇帝也极为感慨地轻拍着锦妃的手,苏梦甜眼珠子一转,也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羞赧,只提唇道:“不还有五皇兄么?五皇兄日后娶了皇嫂,母妃您还要有的忙呢。”
被点到名的姜云初却不像她这样洒脱,面上泛着红云,微微地低着头。
“姜家倒是会养女儿,这三小姐与五小姐都是个好的。”锦妃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眼神在姜云初的身上略微停留后,就转到了姜临秋的身上。
此时,姜临秋的手还被苏慕白握在手心里头,她也没有什么害羞之意,抬眸与锦妃直视着。
而皇帝也在此时开了口:“时候也不早了,都散了吧,朕等着你们满载归来。”他还跟着笑了几声。
闻言,众人皆是告了退,往外头行去。
等到出了营帐,苏宇清突然喊道:“三皇兄请留步。”
闻声,苏慕白止了步,与姜临秋对视一眼后,二人皆是蹙眉冷眼看着苏宇清。
他们二人的眼神,似是将苏宇清当作跳梁小丑。
苏宇清强压住心中的恼怒,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似是关切地问着姜临秋:“姜三小姐身子如何了?真的能去到林子深处么……”苏慕白一行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他话锋一转,转到了苏慕白的身上,面上的笑容越发牵强起来,但却仍是道:“三皇兄,假若三小姐的身子留下了隐患,只怕您届时都不知上哪儿哭去。”
在场之人皆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这是在咒姜临秋因为毒素而怀不上孕。
姜临秋正要强笑着应付苏宇清几句,可苏梦甜却是直接上前冲他冷声道:“五皇兄这话说得,你倒还不如多关心你身后那位五小姐面上是否会留下疤痕,若是留了疤……五皇兄日后不是每日都要对着个女恐龙过日子了?”她扬着下巴将姜临秋扯到了身后,全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前世时姜临秋就知道,苏梦甜虽与苏宇清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苏梦甜却怎么也看不上苏宇清的为人,极其不喜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记着那时的她还因为这事跟苏梦甜大吵过一架。
这般想着,姜临秋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陈华寅也是冷笑着上了前,与苏梦甜站在同一战线上:“宣国五殿下?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陈神医误会了,宇清并无这样的想法。”苏宇清开始以为陈华寅不过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因素才会答应替姜临秋清除毒素,却不想他竟还会出来替姜临秋站场子。
陈华寅可是宣国皇帝见了都要给三分颜面的人。
他既然放了话,苏宇清自然不敢再说些什么,只得咬牙赔笑道:“不过是这寒……”
苏宇清的话说到了一半便打了止,但苏慕白与姜临秋还有陈华寅心思何等缜密,自然是察觉到了苏宇清话中的不对。
他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扇自个儿两耳光子,但却只能一脸镇定地改口道:“听闻姜三小姐毒发时情况岌岌可危,周身也是寒气逼人,便想着应当是极其恐怖的毒才会如此,也就生了几分的担忧。”
他说着,还含情脉脉地看了姜临秋一眼。
之前他向姜临秋提亲,但姜临秋不在临国候府上,所以提亲之人改为姜云初一事在明都可谓是沸沸扬扬,所以此时他会因着心里头仍还“欢喜”姜临秋,所以特意去打听姜临秋之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想着,苏宇清的面上又添了一份担忧之色,眸中的情意越发浓重起来。
姜临秋见他这副模样,自然明白了他心里头在想些什么,她心下冷笑了一声,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提唇道:“劳五殿下费心了,臣女身子是否抱恙,看今日傍晚狩猎猎物便可知晓。”
说着,他们一行人便再不搭理苏宇清,转背回了各自的营帐先做准备。
而姜云初自然也知晓此时乃是抚慰苏宇清的最好时间,便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五殿下莫要将三姐姐的话放在心上,她自幼就是这个脾气,旁人对她的关心她总是爱答不理,甚至还有时恶言相向,也就只有三殿下能降住她了吧……”
苏宇清此时心情极为的不好,本想一把将姜云初推开,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将姜云初软若无骨的小手放至了胸前,眼神极其真挚地望着姜云初,提唇道:“从前是本皇子有眼无珠,没能瞧出她的本性,还是你性子柔……”
姜云初顺势跌到了苏宇清的怀中,面上含羞的卧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而苏宇清竟还在轻抚着姜云初的后背,二人就这么一路行到了营帐之内。
假若让姜临秋在这看到了这么一幕,只怕会要呕吐得满地都是。
回到营帐做好了准备的苏慕白、姜临秋等人再次汇合,由侍卫领着一道往林子内部走去。
方才走到林子内部的边缘处,那个侍卫便已然没了人影。
姜临秋与苏慕白、陈华寅还有墨斩风对视了一眼后,都蹙起了眉头,领路的侍卫一般是会跟在身后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毕竟林子深处皆是些真正的猛兽,与外围不一样,林子的深处会有性命之忧。
苏慕白、陈华寅、墨斩风三个男人围成了一个圆,将三个女子护在了内部,面色带着警惕缓慢地前行着。
苏梦甜的面上尽是欣喜之意,她虽是跟着皇帝来过许多次皇家狩猎,但却从来没有进过林子深处,这可算是第一次,但却被他们圈着,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苏梦甜撇着嘴,心头只觉着极其地无趣,低声冲着姜临秋提着建议道:“临秋,咱们甩了皇兄,自个儿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