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求道:“我与张国芳是知交好友,此刻他正带着闻人夺命,也就是夺命鬼,前来太湖的途中……”
万三娘惊道:“甚么?闻人夺命也康复了?”
应无求道:“不错,在清风镇大战之时,我无意中替他清除了体内之毒,算是有恩于他。那位白衣妇人和两个姑娘还记得吧!她们便是闻人夺命的妻女,也是我救的。”
万三娘心想,若应无求所言是真的,那他便是闻人夺命的大恩人,他身陷此处,闻人夺命必会来此解救,到那时恐怕太湖也难保。
面见万三娘神情惊变,一脸恐慌,应无求心想她是动摇了,又道:“如若你现在放了我,并将汉玉紫罗兰物归原主,以前种种我便既往不咎。否则……”
万三娘惊道:“否则甚么?”
应无求冷冷道:“我借你汉玉紫罗兰救人,你却买通人间炼狱囚禁我,让我忍受一月牢狱之苦,在此又将我迷倒,这些加起来,后果不用我说吧?以张国芳和闻人夺命的脚力,相信不出两日,他们便可至此,若不答应我,你最好想清楚应对之策。”
万三娘忽地陷入沉思,花潇雨、花千兰、花千雁、张国芳和闻人夺命等人的面孔在其眼前一闪而过,她不由一惊,心道:“看他神情淡定,不像在说谎,可是若真将汉玉紫罗兰给他,这……不行,绝不能给。”遂道:“应少侠,江湖险恶,人心难测,我不得不留一手,你说对不对?”
应无求道:“甚么意思?”
万三娘道:“眼下南北大战在即,中原武林用毒者不少,若有汉玉紫罗兰在手,我江南五湖便多一分胜算。”
应无求斥道:“胡说,在巢湖总舵时,定江南被我所伤,他又怎会进犯江南五湖。”
万三娘道:“你不了解定江南,他报复心极强,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带人杀来。再说那汉玉紫罗兰本就无主,怎能任你占有。”
应无求怒道:“那汉玉紫罗兰归我义父秦天所有,我义父为奸人所害,你说应不应该算我的?”
万三娘先是一愣,惊道:“甚么?你正是秦老板的义子应无求?”
应无求反问道:“这难道很难理解吗?”
段清茹道:“你既是秦老板的义子应无求,行走江湖怎地不隐晦真名?”
应无求道:“我又无甚过错,何必隐姓埋名!”
段清茹道:“容易被奸人所害啊!”
何清芙道:“应少侠以真名示人,这样一来,反倒会被认为是重名,不会被猜疑。”
万三娘心想,他既是秦天义子,这汉玉紫罗兰确实当归他所有,却又不忍舍弃。
许清月道:“你既是秦天义子,当属中原武林人士,在巢湖总舵为何要帮助江南五湖?”
四大才女中,就许清月会武功,因此万三娘外出都带着她,巢湖之行也没例外。
万三娘见有机可乘,遂道:“对,你为何要帮江南五湖?”
应无求不屑道:“江湖之大,任我逍遥,谁管他南北之分。”其言语铿锵有力,完全暴露出一个浪子不羁的豪迈性格。
万三娘心想,无论如何,也不能将汉玉紫罗兰拱手让出,否则便是对江南五湖不忠,遂道:“应少侠,你的身份来历尚不明确,请恕我暂时不能将汉玉紫罗兰给你,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你走,但你要保证不伤我太湖一丝一毫。”
应无求当即大怒,斥道:“万三娘,你废话这么久,不就是想私吞汉玉紫罗兰么?我告诉你,你休想得逞。”
万三娘愤愤道:“既然如此,就委屈应少侠在这多呆几日,等你想清楚了再差人来告诉我。”
忽然,沐清华自门外奔了进来,瞧了瞧应无求一身铁索,惊道:“干娘,这是怎么回事?应公子他犯了甚么事,要将他锁起来。”
万三娘道:“他是我们太湖的死敌,上次你中毒,便是他使得坏。”
沐清华惊道:“甚么,是他!”其余三少女虽知是假,却不敢吐露半个字。
应无求只得苦笑道:“好你个万三娘,等我出去,定然不饶你。”
沐清华忽地上前,朝着应无求脸颊狠劲一巴掌,清脆的声音,怔住了万三娘等人。应无求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灼烧,羞得脸色通红,道:“清华姑娘,你听我解释。”
沐清华早已泪眼婆娑,喝道:“你个卑鄙小人,还有甚么好解释的?”说罢即转身奔出了黑屋子。
万三娘半晌才醒悟过来,心想这下事情闹大了,道:“你们还愣着干甚么,快走!”
四人匆匆出了屋。其身后传来了应无求惊天动地的吼声,传遍了万花楼、陈塘路、杭州城……
夜月幽幽,掩杀了黑夜的寂寥,透过窗户,照在应无求白净的脸颊上。屋外一片寂静,除了风吹树梢的沙沙声,偶尔间杂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应无求被绑在柱子上,站得太累了,时不时会换个姿势,铁索撞击之声随之响起。
他在静思,为甚么两次都会栽在万三娘的手中,难道她是他的克星,亦或是真如她所说,江湖险恶,是自己太不当心了。在巢湖外分别时,他已与张国芳断了联系,要张国芳带闻人夺命前来营救他,显然是不可能了。若两日后,无人前来,万三娘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当真要杀了他不成?
应无求越想越气,悔不该当初应该狠下心肠,不借汉玉紫罗兰给万三娘,又不禁想道:“不借汉玉紫罗兰,那清华怎么办?都怪万三娘这狠毒的女人,现在且不说自身难保,连清华姑娘都误会了我。”
应无求又想,沐清华现在是否还在生气?忽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影奔了进来,并关上了门。待其转脸,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她的脸,竟是沐清华。她戴着头巾,遮住半边脸,手里提着一个篮子。应无求大吃一惊,心道:“她该不会是来杀我的吧!那篮子里一定是刑具,她想将我折磨致死。怎么万花楼的女人都这么可怕,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沐清华刚到跟前,应无求即道:“清华姑娘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
沐清华取出一个馒头塞住了他的嘴,笑道:“应公子,其实白天我就在门外,偷听到了一切。”
应无求心道:“既然你知道了真相,为甚么还跑来打我?”
沐清华又道:“如果不打你,我又怎么有机会重新站到你面前,其实我早就有了打算。”
应无求心道:“原来你是来救我的,太好了!”
沐清华又道:“你的汉玉紫罗兰救我一命,这恩情我必须还,但干娘待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背叛她。”
应无求心道:“你既想救我,又不想背叛她,天下哪有这两全其美的事?”
沐清华道:“应公子,听说你没有吃晚餐,所以我带来了饭菜,如果你肯答应我,出去后不在太湖寻衅闹事,将所有恩怨一笔勾销,我便放你走,否则我只能喂你吃饭。”她双目紧盯应无求,却见他毫无反应,不禁幽怨道:“你怎么不说话?”
应无求嗯了几声,她才注意到他口中的馒头,急拿掉,道:“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应无求被馒头憋了好半天,脸色通红,险些喘不上气来,深呼吸几口,同时心想,那么大个馒头你都看不见,甚么眼神?却没有直言,反而道:“清华姑娘,谢谢你能来,只要你不怪我就好。”
沐清华脸色微红,稍显羞涩,笑道:“你救我一命,我却打了你,你不怪我也就罢了,我怎会怪你。”
应无求道:“你这不也来救我了么?”
沐清华道:“应公子,你快决定吧,一会被人发现可就坏了。”
应无求道:“既然白天你一直在外偷听,我和万三娘的谈话你应该很清楚,若不拿到汉玉紫罗兰,我是不会罢休的。”
沐清华道:“汉玉紫罗兰可治百毒,确是人间至宝不假,始终是身外之物,你当真为了它连性命也不顾么?”
应无求道:“任何宝物在我眼中不值一提,但那汉玉紫罗兰是我义父生前留给我的唯一东西,我绝不能弃之不顾。”
沐清华牙关紧咬,似有不悦,道:“既然公子不想走,我便不再强求,你先吃点东西吧!”即俯身揭开篮子,端起一碟牛肉,用筷子夹了一片至应无求嘴前。
放眼整个江湖,能得天下第一美女伺候的,只怕再无他人。应无求受宠若惊,亦感到些许羞涩,脸色微红,道:“我不饿,你还是快走吧!”
沐清华笑道:“怎么?还害羞了?江湖传闻应公子大败夺命剑,武功天下第一,怎地不敢面对我这个弱女子!”
应无求道:“没有,只是……只是不太习惯,呵呵,清华姑娘成天抚琴作诗,何曾给人喂过饭食。”
沐清华蹭地脸色微红,道:“你到底吃是不吃?不吃我可走了。”
应无求道:“我真的不饿,有酒没,喝几口解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