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上……”
阿狮兰看着翻身上马、驾马远去的柝勒一时不知如何该反应。
昨晚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营帐中不知何时便闯入一人,原本的计划全部被打乱。
本来只等晚间风向一变,营帐不远处的山边就会蔓延起人工的‘烟雾’,在这些中原人中招后,将他们全部解决,然后再带着这新得的‘王后’回到北域去。
大启今年经历了干旱虫灾,状况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而且听说这皇帝,在朝堂中很受争议,‘离奇失踪’不也是帮着皇室其他那两个创造了机会么。
如此一来,大启朝廷中便会掀起新一轮的皇位争夺,另两个王爷忙着窝里斗,又能派几个去真正的寻找那莫名消失、平庸的前一任帝王?
见柝勒越走越远,漆黑的夜色中快要看不见影子,阿狮兰喝令一声,让剩下的人赶紧收拾东西离开,然后与巴尔斯一同翻跃上马,追了过去。
一路喘着粗气驾着马,柝勒来到埋伏了军队的树林,迎面而来闻到了一股子的血腥气。
变了脸色,柝勒迅速下马,大步跨了进去,可是,现在的树林,除了满地的尸体,哪还有‘人’在?
多日的布控,寻了许久的时机。千算万算,就是那荣亲王来插了一脚,到嘴的肉都飞了,怎么可能不生气。
鲜血淋淋的场景,带来的昂贵药品一片狼藉,就应该在营帐中解决掉君涎!
可冷静下来,又发现自己真的败得窝囊。先不说对方能在重重把卫下进了营帐自己还无所发觉,就算真的发现了,也不敢真将对方怎么样。
了解了对方的身手,这才觉得正月十五那日自己赢的是多么侥幸。
不能保证活捉就只能杀掉,可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大启那边的另一位王爷保不准为了让位子做的更光明正大些直接派遣军队杀过来‘报仇雪恨’。
对君瑞有一定了解,君涎也从葛祖那个叛徒处得了不少消息,可是大启的第三个王爷就知道的太少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启怎么都是人口多,地域广,若是真逼急了,让大启不计后果的攻过来,北域难保得住。
柝勒呼吸加重,握紧拳头一下子击打在一旁的树干上。力气太大,粗粝的树皮划破了突出的关节,鲜红的血液很快就躺了下来。
事情很糟糕。
准备了这么久,一点儿回报都没有,还损失了这么多‘精英’以及珍贵药材…还有两倍的岁供。可是,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柝勒去经历。
其实柝勒应该早早的死于那沐霜城。原作中继承北域的,应该是投靠君涎的葛祖。这样的背景下,给蓉月安排一个什么样的地位身份不可以,就算她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只要君涎需要,把蓉月母亲的身份换成上一任王后,升个辈分都没人敢说什么。
一场婚嫁换来永远的和平,怎么可能?自然是在强大的实力的基础上。
现在北域域主变了,葛祖也死了,可是君涎安插在北域的人依旧在。既然新领袖非暴力不合作,敢乱打想法,那吃点儿苦头也是应该的。
这边柝勒回去后会接受一场什么样的变动,如何应对,都还不好说,反正怎样都跟君涎脱不了关系就是了。
而另一边的林沐之,天一亮就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马车行李连夜收拾好,索总管一边忙一边奇怪,也不知道为何要这般的赶时间。反正上马车的时候,不用问,又是荣亲王亲自将未清醒的皇帝陛下抱上马车。
果不其然,天色亮起后,索福在征得同意后拉开门,君涎就抱着裹成球的林沐之出了房门,嘴角还挂着一丝‘奇妙’的微笑。
自家皇帝陛下的酒量越来越差了呢。
看着前边荣亲王的背影,索大总管撅起了嘴,然后跟着跑了过去,帮着打开马车车门。
那些跟来的士兵留在了边关,可回京城的又加上了君涎的亲卫军,人数也不少。君涎代表林沐之,向梁将军等人客气道了别,然后一行人就带着行囊,踏上了回京的路。
既然君涎也进了马车,索总管就只好一脸怨念的留在马车外,与侍卫一同驾车。
马车空间充裕,只在中间有一方木桌。上了马车,将林沐之轻轻搁在软垫上,君涎坐到一边倒了一杯提神茶。
南蛮那边事情其实很简单,只是一场单纯的山匪扰民,不过性质十分恶劣,烧杀抢掠,扫荡过的村子几乎全灭。山匪毕竟是山匪,规模虽然不如战争的军队那般大,可这些人都是相当狡猾阴险的。为了将这群狡猾的狐狸一举剿灭,当真是废了君涎不少功夫。
期间君涎封锁了全部的消息,即使朝廷那边百般打探也没透露出分毫。
没错,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的蒙了怨,是该让某些人费费心。可是没等君涎安稳两天,便接到了皇宫里安插的人传来的‘紧急信件’。反正看完之后,君涎真的很想去掐死左丞相。
本以为有左丞相在,林沐之出不了大叉子,可谁知道半路冒出了个和亲。
向北域葛祖一派的人传递了消息,带了一队精锐兵,君涎就踏上了前往北域的道路。北域的人没让他失望,也是这柝勒太心急,人心未收就如此这般。紧赶慢赶,跑了十几天来到北域,绞杀了埋伏在密林中的北域人,君涎进了营帐就看到意乱情迷的那一幕,只可惜不能立刻杀了柝勒解恨——不然死的也太痛快了些。
不过,北域的秘药也确实好用的很。
这一趟十多天,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中旬。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变凉了,更何况现在坐标靠北,温度也低。
昨夜操劳,干的事累了些,再加上吸了那么久的迷药,皇帝陛下睡的极沉,醒的也很晚。反正一行人吃了午膳又走了一阵儿,林沐之才开始左右的翻身扑棱。
“恩……”
这般折腾了没一会儿,裹在棉被里的林沐之闷闷的哼了一声,情-事过后,难免语调喑哑,这一声倒是让君涎心跳漏了一拍。
“君涎……”
下意识坐的远了一些,却听另一边林沐之‘柔情蜜意’的一声喊,弄得他手下动作一颤。将茶杯放于桌几上,君涎重新靠近林沐之耳边,轻轻回应:
“皇兄可有吩咐?”
自己无意识喊出的声音这样有了回应,皇帝陛下瞬间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熟悉的俊脸摆在面前,脑子里顿时空白起来。
一边坐起身一边向后退却,却发觉下-身有些不对劲。
再怎么没经验,某些地方也会有感觉啊。这种明显的‘欲’后餍足感十分新鲜,可林沐之丝毫高兴不起来。回想到昨晚昏迷前的画面,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在营帐中便失了意识的他,连自己怎么被上的都不知道,而且竟然在梦里见到了君涎的脸。怎么不丢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沐之声音有些颤抖,即使是男人也难以接受被下药然后发生这种事情的事实。
“臣弟归朝途中听说皇兄北上,有些放心不下,便来接皇兄回京。”
看林沐之面色忽变,君涎止不住皱了皱眉头,不过依旧是嘴角带笑。只等着看人如何面对、回应自己。
“咳,昨夜……”
“昨夜皇兄可让臣弟一顿辛劳。”
林沐之轻咳两声,刚缓下脸色就被君涎夺了话头,可这话没有任何的宽慰作用,倒是多加了一把火,让林沐之脑子一阵嗡鸣。
——他全都看见了?
自己那副不堪的样子,狼狈的样子,屈服于人身下的样子……全都看见了…
林沐之心中所想,与君涎预计的并不相同。那药确实厉害,被下药的人整个过程一无所知,完全没有意识。只是林沐之对于君涎的动作有所回应,一声声唤着他的名字,才让君涎有了错觉。
所以现在林沐之所以为的,就是君涎见到了他与柝勒在营帐中肮脏的性-事。两边的想法没有一点儿默契,也就造成了之后产生了巨大偏差。
见林沐之惊慌不安的模样,不知他所想的君涎只觉得有趣。君涎一手缠绕上林沐之肩膀,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皇兄怎么现在又不好意思了,这事可要好好给臣弟一个‘交代’。”
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一阵酥麻。林沐之没有像君涎想象中一般,脸颊绯红,而是变得彻底苍白,手脚也瞬间冰凉了下来。
“索福。”
林沐之还是不能相信这个事实,费力的挥开君涎的手,坐正了身体将马车外的索福叫了进来。
“朕要休息了。”
别过头去不看君涎,林沐之下了逐客令。
“王爷请吧。”
见自家皇帝陛下如此,索福很高兴,总算是把这王爷赶下马车了,连忙掀开了车帘,低着头向君涎做邀请状。
没有发现异状,君涎回望林沐之一眼,只以为对方一时下不了台阶,也就没多想,笑着下了马车。
“皇上可要用些东西?”
君涎下了车,换上马,索福立刻狗腿的凑到林沐之身边,一副关切模样。他不知道林沐之去做了什么,只知道是从北域那边得了不少好处。
“索福,昨日…朕,是怎么回来的。”
手指攥了攥身上薄被,林沐之这样问道,坐在软垫上还是一阵腰酸背痛。
“是…荣亲王带您回来的啊……昨夜皇上喝多了,让奴才好一阵担心。”
果然。
索福的说法验证了林沐之的‘猜测’,只怕不是君涎出现,他也许就回不来了。
“那昨晚…是谁伺候的?”林沐之现在呼吸都开始颤抖了,他实在是不知道以后该如何面对君涎。
“昨晚王爷说皇上醉的厉害,就关了屋子,谁都不让进来着…皇上可是身体不适?昨夜皇上就只用了一晚醒酒汤…也许是药浴的方子不妥?奴才这就去找太医…”
“药浴?”
“是……”
一把拽住索福,将他重新拖至身边,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实在是难以接受。
这么说,自己是在半道上被君涎‘救走’,然后一副狼狈的样子回了将军府,身上这身衣衫,也是君涎换的?
完了。彻底完了。
“朕乏了,别让任何人打扰。”
“是。”索福十分听话的关严了门,拉上了内帘,马车内光亮瞬间暗了下来。
重新躺回去,用被子蒙住脸面,君涎留给他的那个嘲讽的笑容,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