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从刚进城北的时候说起吧。那时候我有一个很好的习惯,就是到处逛逛。起初的时候,我还很小心地只在学校附近逛,后来渐渐发现中江县城的格局简单的犹如中江两大特产之一的挂面,即河这边沿河三条街,河对面沿河两条街。我从学校出发,走上伍城大道,随后一路直走,一个小时后,我就到了坐落于县城南端的县中,然后我再倒回来。
从这里你可以看出我的高中生活是多么的苍白无聊。
相比起考察整个县城的地理,我更愿意考察学校周边的地理,尤其是新校区的所在。但在此之前,我首先要考察的是我们学校的地理。
城北的格局和县城的格局如出一辙。学校的主体是一栋行政、三栋教学楼和两栋宿舍。从里往外依次是二教、一教和三教。原来一教和三教之间有个大足球场,后来因为扩招,又赶上地震,就摆了两排活动板房,作为临时的宿舍。进入学校后我就蒙圈了,因为城北和想象中实在差得太远,我们被分到了活动板房宿舍。那时候房外还是泥地,周围修了围墙,防止学生晚上乱跑。入学第三天,下了一场大雨,我从宿舍出来,刚迈了两步,就发现一只脚上的鞋没了,扭头一看,它正静静地躺在泥中。
三教楼前临一教楼,背靠桥亭街,每天傍晚的时候,我们都能听到街上带着路边摊甩卖嗓音的移动喇叭发出的声音:“今晚八点,桥头市场,大型文艺汇演……”同时闻到天蚕土豆和凉皮凉面令人食欲大振脾胃大开的味道。更神奇的是,三教楼的一楼竟然分校内和校外两部分,校内用来办公,校外租出去作为商铺。
教学楼的侧面是行政楼和宿舍,在行政楼和男生公寓之间,以及二教和男生公寓之间各有一个小卖部,那里提供了全校人在错过食堂饭店后的桶面。男生公寓往里是女生公寓,女生公寓背后是我最向往的地方——乒乓球台。在这里发生过很多诡异的事情,后面我会讲到。
然而更诡异的是学校的食堂。正如你们注意到的,我迄今为止没有说出食堂的位置。事实是,如果你进入城北,而没有人指引的话,我打赌你肯定找不到食堂。它在行政楼背后,你需要从行政楼的正面进去,那里有一个小食堂,提供小炒。再往里走是一个甬道,它修在一条路的下面,每次走过的时候,我都感觉它马上就会垮掉,因为时常有限载二十吨实载五十吨的卡车从上面经过。幸运的是,我呆了两年半,竟然还活得好好的。穿过甬道后是一个大操场,操场上遍布篮球架,操场的边上是就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大食堂了。
不知道你看得累不累,反正我是写得挺累的。城北的这种诡异的布局使得我练就了体育方面唯一的长项——长跑。因为我每天都要跟着万马奔腾的抢饭大军发足狂奔,稍微晚了一点,就有机会享受到洋葱炒猪肝,白水煮藕片这样的黑暗菜品。那时候我就体会到所谓的延迟效应。简单的说,就是抢饭的时候你慢了十几秒,吃饭的时候你可能会慢几分钟,抢饭的时候你慢了几分钟,吃饭的时候你可能会慢半小时——至于抢饭的时候慢了半小时,别想了,吃泡面吧。
这告诉我们,现实是残酷的。
以上是我们学校的格局。
我们再说学校周围的格局,学校门迎桥亭街,这条街每到傍晚就会发生严重的非法占道引起的交通堵塞,尤其在放学时候,更是堵得水泄不通。在不远处这条街的尽头,又有一个大的露天菜场,使得交通状况雪上加霜。街道两旁有三家文具店,两家奶茶店,两家米粉店和一家旧书店。中江的米粉和地道的绵阳米粉如出一辙,尤其是清脆爽口的酸菜,令人百吃不厌。上大学后,我来了成都,虽然相去不过六十多公里,却再没有吃到过合胃口的米粉。我对老城北的思念很大一部分是来自米粉。
桥亭街背后是县医院,有着十一层的住院大楼,宛如地标。然而那里的药却贵得要命,治个感冒就要挂水,身上没个上百的闲钱就不要进县医院的大门。
周围的几条街分布着大小的网吧、茶馆、饭馆和药店。那时候有家网吧叫做ing,时常听到有人打电话说:“你在哪儿呢?”
“我地下城与勇士ing!”
“我是问你在哪,地下城与勇士很拽么?还冒英文?”
“老大,我在ing。”
……
当然,城北是有文化底蕴的,底蕴在于坐落于北山的那座北塔。我每次看这座塔的时候都无比痛苦,因为我总是试图数清它有多少层,而不幸的是这是座实心塔,每层的间隔都非常的小,以至于数到五六层的时候就已经眼花了。
桥亭街的尽头是那条贯穿县城的凯江河。这条河上架的桥的数量我至今没有弄清楚,不过可以确信的是,肯定没有十座。最上游的桥是飞天桥,桥的一侧有县城最好看的街边公园,可惜的是后来被一个楼盘占了。在它成为楼盘之前,我们去了那里喝了顿酒,那都是我复读时候的事情了。
沿河向下有一个旧书店,我在那里第一次看到了韩寒的书,是一本破旧的长安乱。另有一部四书五经,我那时候也是脑袋抽筋,竟然花钱去买这种东西,最后毕业时一顿酒灌趴下,没来得及收拾,全送给收废品的了。
然而这里的书不如另一家靠近实验中学的旧书店好。实验中学与城北、县中三足鼎立,这家书店位于实验和城北之间,按理应该很兴隆才对,只是不知为什么后来差点倒闭了,搬去了遥远的小东街。我在那里看遍了金庸的小说,还淘到传说中的中国的百科全书夜航船。其实仔细想想高考考差死的一点都不冤,那时候简直无聊得欠抽,放半天家不是到处逛逛就是蹲书店,上课的时候也尽去看这些东西,或者睡觉。
总之,城北的地理间接造成了我变成今天的操行。
(好装逼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