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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鱼肠塔(1 / 1)

何劲认为在西冥府和王小年、徐缓州搭档是最舒服的,因为这两个人对他随和友善,相处轻松。离二月十五还有一个星期,三人回家收拾行装,相约在何记饭店碰头,饱餐了一顿,备了干粮和水,带着蟒灵小红起程。

路过雪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王小年、徐缓州、何劲在溪边林下歇下脚步,拢起篝火,坐下来烘干粮。正在闲谈,徐缓州说:“你们看,吃饱了就要睡了,还要打扰人家,是不是很无礼?”王小年说:“真没有眼色。”何劲也有觉察,看到一层杀气的气旋扫过来,搅动了篝火。徐缓州用长木刀挑起一块炭火,加上一道功法碧火诀,向十点钟方向甩了出去。炭火横飞出去一百多米,碰到一棵树,那树立即从树根到树梢,烧起熊熊大火。火光后,有十多个人举着长木刀,如流星一般直杀过来。何劲拔剑在手,一剑挥去带四种功法试探,那帮人脚步丝毫未慢,直向何劲劈过来,刀刃所指,小腹丹田。何劲一剑封出,只见两个人从身后飞到半空里,重重的摔在眼前不动了,扭头看时,王小年和徐缓州坐在那里烘着干粮,纹丝未动,周围杀过去的那帮人都持刀站在一边,虚张声势,不敢上前。何劲低声喝道:“还不快走?”那帮人如梦初醒,撒腿跑走了。

何劲过去翻过地上的两个人,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只是魂魄已经散了,剩下两具尸体。王小年说:“伤在丹田。”何劲扒开一个人的衣服看小腹时,丹田上面一点黑青。何劲说:“你们下手太快了,也没问个缘由就灭了人魂?”徐缓州说:“他们也是一句话也未问,冲着灭度咱们而来,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王小年说:“每次为夺龙符贝叶经,都会有不开眼的人挑起没有任何意义的争斗,灭度个把人算什么?这是自不量力的下场。”何劲说:“怎么知道他们是来夺贝叶经的?”王小年说:“不知道,要不就是打劫的?”徐缓州说:“打劫会往死里打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劲,不要钻牛角尖儿,实话说,把尸体挑到你面前,就是让你依样画葫芦,这时候下手就要干净利落脆。啧,你还退了,倒护着那帮人,他们是不会感恩的,你的心软,只会让他们觉得你另有所图。”王小年说:“杀是为不杀,何劲,你清醒点。这些人只是小虾米,等到高手过招的时候,退缩只会失去机会。小仁小义,难立根本,要以大局为重。”徐缓州说:“你不是个和尚,你是个世间人,茫茫的走前程,当当当,通冥剑客。”递给何劲一个烘好的馒头,一块肉脯。何劲接了,坐下来,默默不语。

何劲才吃了一口,王小年说:“又来了,烦不烦?”徐缓州说:“这次有点打头吧。”何劲闻到了杀伐的凉气,长出一口气。徐缓州说:“这世道永远有对立,永远有争夺,永远有架可以打,啊,永远有可灭度的人,虽然因此不必寂寞,可是也真是麻烦。”这次何劲也没动,只是听着背后的动静,他想以自己的实力,应该也可以象王小年和徐缓州一样,一招制敌,至于杀,还是不必。一个大的气旋兜头掀过,何劲三人的气场稳定住了周围五米的立体空间。这之外飞沙走石,三把长木刀凌空劈下,篝火扑的大起来,向上烧到丈把长,扭起来分为三股随着三把刀向何劲三人的小腹丹田袭去。这是三个从头到脚罩着黑纱的人,手法快的出奇,逼的王小年和徐缓州也坐不住,拔刀相向,何劲则一个翻身向后纵去,喊:“来者报名。”没人回应,只有闪着荧光的长木刀,招招不离丹田。

何劲用剑在对手身上刺了七十二剑,只是挑破衣裳。黑纱人忍不住怒道:“士可杀而不可辱。”何劲也忍不住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徐缓州说:“他就是那个意思。”黑纱人也不躲何劲的剑,把刀舞个凌厉的刀花,照着何劲只顾剁。何劲心中火起,说:“你明知道打不过我,为什么不跑?”黑纱人说:“我们都被功法罩住了,逃不脱。”何劲说:“谁的功法?”黑纱人说:“不知道。”何劲说:“我喊一、二、三,都住手怎么样?”黑纱人说:“你喊。”何劲三字一出口,三个黑纱人惨叫一声,痛苦的弯腰跪在地上,灵魂才冒出个头,嘣的散了,周围风尘住。王小年说:“支撑他们的是他们的杀气,杀气一散,人魂也灭了。”徐缓州说:“死无对证了,这不是自然冥道那边的打法,也不是A番,麻纳也不可能跟咱们作对,其余小流派应该拿不出这样的好手,还是用功法指使,就更不同寻常了。”王小年说:“出手杀招,来者不善呢。派出这些蚊蝇出来骚扰,什么意思?”徐缓州说:“本来景致不错,横着尸体多扫兴,换个地方吧。”三个人过了雪溪边上树林,一片漫草坡,月挂林梢,三个人靠在树根上,吃了干粮,睡了。

朝阳一抹照在何劲三人脸上,何劲睁开眼睛,看王小年和徐缓州还在睡,伸了个懒腰,坐在树根下,一手抚着安静的蟒灵小红,看那日出。想:如果不能引颈就虏,如果不能自废功力,如果不能做现世凡人,如果不能什么都不做,身逢冥界乱世,怎么活下去?确实不能太在意灭杀人魂,尽量少杀,杀了的也就杀了。看王小年、徐缓州那样轻松,是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这个人间,没有谁能够永存,活就要有个活的样子,不论做什么,只是不能什么都不做,等死就是对生命的辜负和背叛。走到这一步,也许自己的使命就是推行新冥道,螺旋上升的冥界应该体现它的价值,需要金子来评判,也许这是对的,级别和价值就是人间的秩序和追求,如今也要拿来规定自然,人的自然。何劲似乎觉得坦然了,什么样的世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活着的感受,没有对错,只有经过。

龙符贝叶经换手,五冥的人都聚在中冥鱼肠塔,加上看热闹的,无论来路,都不拦阻。西冥派出的是二堂主王小年、五堂主徐缓州、蛇堂何劲;东冥府派出的是二堂主胡雅正、六堂主游太和、十三堂主银柳;南冥府派出的是二堂主燕恭良、四堂主朴实无、七堂主白沙梨;北冥派出的是二堂主二堂主丘良、六堂主王曼波、十一堂主汤由基;中冥派出的是二堂主叶中庭,三堂主刘唤杨,八堂主贺九。还有各界想要浑水摸鱼的,都跃跃欲试。

中冥鱼肠塔是一座盐塔,楼阁式,八角十三层,玲珑洁白,周围有树有花,有水有桥。塔下虽然人多,却鸦雀无声。王小年、徐缓州、何劲走到人群外面,站住了脚。左边是南冥府的人,对上了眼光,彼此一拱手,都没说话。鱼肠塔上一声钟响,声震云霄,周围树丛里的鸟都惊飞起来。

第一批进塔的是八队人马,二十分钟不到,晴空里降下一阵肉雨,都是蛤蟆左脚,肉雨还未落尽,从四层的门洞里随着一股白烟被喷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都是左脚血肉模糊,呲牙咧嘴,痛不可言。徐缓州捂着嘴呵呵笑道:“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龙符贝叶经不喜欢蛤蟆脚。”王小年说:“还有传闻,说要敬鱼眼珠子呢,还幸好他们听说的不是这个版本儿。”话音未落,哗啦啦的落下一阵手指甲,一队人马从二层喷着火,被摔了出来。徐缓州说:“哎,这手指甲可有讲究:是活人的呢?还是死人的?是女人的呢?还是男人的?是成人的呢?还是童子的?是病死的呢?还是横死的?有一点错也不行,要不怎么摔出来了呢?”旁边正好趴个被摔出来的人,徐缓州着意看了看那人的手,十指的手指甲已经都被拔出,血淋淋的在那里哆嗦。徐缓州说:“有那么疼吗?”旁边过来急救的人,把人扶起来包扎了。鱼肠塔里又摔出一伙人,这一伙大概没带礼物,随着一道绿光,被摔出来,都是脚先落地,功夫好的站在那里,功夫差的退出几十步坐到地上。其中一个不服,脚一落地又纵身向前,离塔还有一米,一声惨叫,又被弹开,跌落下来,后背着地,这一回是真受伤了,口里喷出血来。各路的人不断进去,都被摔了出来。

何劲看到了东冥府的人,隔的远也没招呼,又想杀了人家的人,这时候要热络,也不太合适。东冥府的人进去了,从塔顶齐整的出来了,空手而回,全身而退。接下来就是西冥府,王小年说:“咱们上吧,何劲,把蟒灵小红留在外面。”

一入鱼肠塔,塔里乾坤大。高树密林,迎面三条路,三只鸽子立在路口。王小年走了中间那条路,徐缓州走了左边,何劲走了右边,三只鸽子咕咕叫着向前飞去了。何劲追着鸽子走,眼前出现一个清水河,旁边立个石碑:怠情。河下都是水草,鸽子停在树梢,理着羽毛。何劲想起了宁外市的清水塘,水草下的尸体在脑中一闪,犹豫了一下,用方天剑一挑水草,看到了一条鱼倏忽游过。何劲又看了看石碑,怠情?什么意思呢?懒的用情?怠慢对自己有情的人?何劲想起了姚瓜田,摇了摇头,不去想。经验告诉何劲:要过河既不能脱鞋,也不能挽裤脚,更不能从河上的半空里走过去,要破鱼肠塔,它划出道儿来,就得踩。

何劲一脚踏进河里,河水立即上涨,直到脖子,寒凉刺骨,一群尖牙小鱼咬着何劲的脖子,痛入骨髓,姚瓜田的影子一直在眼前晃,身体开始战栗,肝肠寸断,几乎不能呼吸。直觉告诉何劲:忍。何劲只是一动不动,觉得脖子空旷,伸手摸到自己的脖子被啃的只剩骨头,小鱼钻入衣服向下啃食身体,何劲疼的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劲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空地上,身前身后都没有了河的影子,身体完好无损。何劲想到:这一定是终于对姚瓜田动了情了,泪流下来,总比爱一只猪强吧。何劲爬起来要走,一回头已经站在塔的二层,看王小年和徐缓州在前面等他,对何劲脸上的泪痕,都不在意。

二层上供着一尊佛,两个玻璃油灯,里面点的是香油。何劲三人一字排开,从旁边桌案上各拿了三支香,点了,拜。何劲习惯性的一跪佛前就许愿:一祝父母长寿;二祝儿女平安;三祝夫妻……。到了第三个愿许不下去,睁开眼睛,吃了一惊:佛台上不是佛爷,端坐着孟尝和程宣,正在聊天。何劲一惊,只听孟尝说:“想不到你我超脱在这里。”程宣点点头。何劲眼含热泪,说:“你们的人魂没有灭度?”程宣向下看着何劲,说:“已经灭了,因为你的精神力强,令我等聚气成形。”何劲说:“你们还会去投胎吗?”孟尝说:“怎么会?我们只是你精神力的产物,属于你,不属于我们自己,我们所说的一切也是你心中所想,你是在跟你自己对话。”程宣说:“你如果没有那么想念,我们就不存在了。”

何劲说:“你们一定很恨我。”孟尝说:“没有恨,不过是缘,聚散无常。”何劲听到“没有恨”三个字,止不住泪流,说:“你们是那么好的生命,我却不知道珍重。”程宣说:“一切不是因为好而存在,而是因为机缘而存在。”孟尝说:“发生在别的事物身上,也发生在自己身上,这就是世界的普遍公平。”程宣说:“不是让你安心杀人,只想让你知道你也在因果轮回之中,没有人逃的脱。你安心也罢,不安心也罢,该发生的一件也不会落下,重要的是永远向前。”在何劲的泪眼蒙蒙中,两人隐去,又见佛祖。何劲磕了头,扭头看王小年跪在佛前汗流浃背,微微的喘息。徐缓州面色凄惨,恍惚不定。何劲说:“怎么了?”王小年和徐缓州如梦初醒,看了看四周,塔外射来的阳光斑驳。三个人站起身,依次向三层走上去。

三层靠墙坐着一位老妇人,衣衫褴褛,白发散乱,张着嘴仿佛要说什么。徐缓州在前,目不斜视的直上四层,何劲稍一迟疑,王小年在背后一捅何劲的后腰,何劲闪开身,王小年一皱眉,什么也没说,跟在徐缓州后面上了楼。何劲向来是个多嘴驴,看那老妇人含着泪,颤抖着说:“相公,你看我楚楚精神,叶叶腰身。”说着慢慢站起身来,佝偻着身躯,两手垂着,几乎挨到地面,眼泪噼里啪啦落下来。何劲对陌生女人一向的习惯:该叫姐姐的叫妹妹,该叫阿姨的叫姐姐,该叫奶奶的叫大妈,于是说:“大妈,怎么窝在这里。”老妇人两眼闪亮,说:“小唐哥,我是叶楚啊。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来了。”说着,跌跌撞撞的扑过来,何劲忙上前两步,伸出两手挽住她枯枝一样的双手,寒凉沁人,何劲一愣,说:“你不是人?”叶楚说:“我已经快修成人了。”

何劲说:“鬼妖?”叶楚说:“是啊,我按生前你教给我的呼吸吞纳之法,在这里等你,渐渐的阳气返生,快成了人形了。我死也没有忘记你,你的爱让我长生人世。小唐哥,咱们回家吧,这塔里太寂寞了,今天来了很多人,对我无礼的,都被我撇出去了,他们不是好人。”说完,咧开嘴一笑,露出没牙的牙床。何劲挽着她的手说:“大妈,我不是你的小唐哥。”叶楚说:“你是,你看我的身体没有以前美了,你不爱我了吗?你说过,咱们的爱是经的过任何考验的,不论表相如何,只要灵魂永存。”说完,伸过头就要吻何劲,好大的力气,何劲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说:“醒醒吧,大妈,永存的只有自然,渺小的人魂是不会永存的,好好的爱,顶多也就是百年之期。”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叶梅和楚存雄,就闭了嘴。

叶楚说:“我在这里五十年都没有一个人理我,我知道第一个理我的人,就是我的小唐哥,只能是他,你就是他转生了。我们的爱还记得吗?”何劲说:“如果有缘,在冥冥中转世相遇,也不能说没有,可是真的很少见。即便巧了遇到,对现世凡人来说,是没有意义的,两个灵魂就跟从未相识一样,还要一切从新开始,人是会变的,灵魂也是。”叶楚说:“你说你是不会忘记的,看我眼熟吗?”何劲说:“大妈,你照镜子了吗?”叶楚说:“没有,我难道说不是以前的样子了吗?”何劲一举叶楚的手,说:“看这双手,象老树皮一样,我就是认识也说不认识了。”

叶楚说:“你承认你是小唐哥了?”何劲点点头,说:“我已经转世为人,你成了鬼妖,咱们是不能有夫妻之实的,如果你真的想念我,就褪了妖身,转世去吧。”老妇人说:“我看你也是妖身,所以才认定你是小唐哥,因为呼吸吞纳之法是你教给我的。”何劲说:“你的妖身是因为为情执着,我的妖身是因为传染,跟吞纳没有关系。你表相这样衰老是因为情无所应,自然形秽。你早已经是一个人,没人关照你。想要男欢女爱,好好的投胎做人去吧。”看到叶楚的目光从闪亮期待变成黯淡失落,何劲说:“你其实也知道我不是你的小唐哥,这么久的磨砺,你是太寂寞了,太失落了,也隐隐感到不可能再相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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