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多久,安若瑜便接到了乔天泰的电话,然而他却只问了三个问题便挂了电话。
“到家了吗?”
“还没有。”
“喝酒了吗?”
“没有。”
“沈叔的人有跟着你吗?”
“嗯。”
安若瑜莞尔一笑,她知道,不管新闻上怎么写,写得多么离谱多么严重,乔天泰都是相信她的,这让她觉得很感动,心都被他满满的爱意和信任填得满满的。
唐小欧说她变了,云浩宇也说她变了,是因为他吗?是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也成为她最为信赖的人。
车子行至家门口,安若瑜的电话上拔进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她的心跳骤然一停,然后又狂喜地跳了起来。
“二叔,你终于肯回家了吗?”她语气中全是遮掩不住的欢喜。
海边别墅。
乔天泰把整幢房子都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安若瑜的影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钟了,她到底去了哪里?陆曼青到现在还没有落网,难道又是她搞的鬼吗?
如果是绑架,为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要赎金的电话?
他焦急的如同在热锅里煎熬的蚂蚁,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他吗?他不是拿着转卖股份的钱已经到国外了吗?
今天他一回到安家,便没有看到安若瑜的影子,然而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叔却没有跟着她,
沈叔说她到了家门口,接了一个电话,便急匆匆地出去了,而且她特意嘱咐不让沈叔跟,再三强调她不会走远,很快就回来。可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回来。
乔天泰打她的手机,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带有定位的手机,不知为什么被她扔在一个马路旁的草丛里,道路监控也只到她扔手机的地方,之后便失去了她的踪迹。
安若瑜安静地躺在小游艇上,望着天空中繁星闪烁,虽然是黑夜,却异常的明朗,今天的天气真是难得的好,海面上的风并不大,她任由游艇在海面上随波飘浮,春天不是已经到了么?为什么天气还这么的寒?
刚刚潜到水下时,看到海底那些奇妙的生物,反射着潜水手电的光,温温柔柔得,让人无暇去想一些烦恼。
只不过,她不能永远呆在水下,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仍然无法抵御深夜的寒冷,她用手背擦了一把脸上的湿凉,脸上的泪水将手浸湿,很少流泪的她,不知为什么最近泪腺变得发达。
忽然一阵渐行渐近的螺旋桨的旋转声,打破了海面的宁静,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可是看着星斗的偏移,她知道应该很晚了。
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开着直升机到海面上来?
直升机飞得很低,很快向下投射的探照灯停留在她的小游艇上,直升机停在游艇的正上方,螺旋浆带起的风将游艇带得晃晃悠悠。
安若瑜可以看到直升机舱门打开,一条软梯垂了下来,然后便传来乔天泰被风吹得的很细碎的声音:“小瑜,你还好吗?我马上下来找你。”
那熟悉的声音,如同锋利的尖刀,刺得她心尖抖了抖,生疼的,只见舱门处冒出一个修长的黑影,正顺着软梯一点一点的向下爬。
乔天泰脚一落在游艇上,缓了片刻便立刻向安若瑜奔了过去,他将安若瑜一下子拉起来,抱起怀里,他的身体被海风吹得很凉,还在微微地抖动。
安若瑜没有动,任由他抱着,却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
“老婆,为什么把手机扔掉,找不到你,我都快要疯了。”几乎找遍了所有她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乔天泰忽然想起唐小欧说过,她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去潜水,可是这大晚上的,她可能会在海上吗?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来到海上,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她。
可是这几天她明明都很开心的,而且人也变得越来越暖,对他那些贴心贴肺的话也说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到底遇到了什么事,让她大半夜的一个人跑到海上来,看到一边堆放着的潜水器材,看样子她还下了水。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问道:“你……不是恐高吗?”他的恐高她是见识过的,刚刚他怎么敢从那么高的地方攀着软梯下来?
乔天泰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头顶上的直升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害怕。”看到她在游艇上,他一心想着马上到她身边,竟然想也不想就下了软梯。
他向上挥了挥手,直升机将软梯收起,徐徐而去,海面上又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相拥在游艇上。
“老婆,我在这里陪着你,你想呆到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乔天泰感觉到她身上几乎都凉透了,他松开她,转身进了船舱,不一会儿便拿了一张毯子出来。
他将两个人裹进毯子里,一起安静地坐在甲板上。
像海水一样飘飘荡荡了一整个晚上的心,在乔天泰从软梯上下来,抱住她的那一刻,瞬间就安定了,原来她对他的依赖的程度已经早已超过了她的想象,那么她该选择相信他吗?
他一定是知道她遇到了难过的事,但她不说,他便不多问,只是默默地这样陪着她。
她不由得将额头抵在她的颈子上,双手也情不自禁地环上他的腰,虽然他们结婚并没有多久,可是却默契得如同发酵了多年的陈酿,温润又香醇。
“老婆,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乔天泰焦酌了一个晚上的心,也终于踏实了,谢天谢地她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嗯?”
“以后不要突然消失好不好?如果你想单独呆着,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你,但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他捏起她的下巴,那双深遂的眼眸,比那星星还要亮,闪烁着认真和赤诚的光。
安若瑜被他的目光触动,任谁看了他这样的目光,也不会怀疑他的真心不是吗?
乔天泰的唇压了下来,她闭上眼睛,没有闪躲,任由他的吻落下来。
洁白的游艇,在海面上轻轻地飘荡,满天的星斗光芒烂漫却又安静,两个相依偎在一起的人,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安若瑜今天独自去见了二叔,本意是想劝他回家,告诉他,父亲并没有想追究他的责任,而且一直在等他回家。
然而二叔回来,却只是来阻止她嫁给乔天泰的。
城效的一座跨海大桥下,海风将安若瑜的头发吹乱,远处的霓虹色彩缤纷,出港的船只汽笛声声。
好久未见的二叔,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她一直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二叔毫无顾忌的回家。
“小瑜,你要听二叔的话,绝对不能嫁给乔天泰。”没想到二叔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要反对她的婚事。
他一改平日里西装革履的死板,一身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口罩,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如果不是他叫她,她几乎没有认出他来。他瘦了,也黑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好像老了十岁。
“可是二叔,我们已经登记了,而且我们的感情很好。”二叔与小轩一样这么反对她嫁给乔天泰,一定是对他有什么误会。
“登记了又怎么样?还可以去离婚!”安羿良忽然变的激动起来。
安若瑜讶异地睁大眼睛,哪里有长辈要求孩子去离婚的?这是什么道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二叔对乔天泰这么讨厌?
“先别说我的婚事了,我不会去离婚的,您什么时候回家?爸爸他一直在等你回来。”
安羿谆却冷哼了一声,“哼,那个伪君子不知是在等我,还是在等着让警察抓我。”
如果刚刚二叔让她去离婚,她觉得很吃惊,那么现在他说父亲的这些话简直是让她震惊的,伪君子?他确定是在说他的亲哥哥安羿谆吗?明明在他卷款逃走之前,他们之间是那么的兄友弟恭。
“二叔,你现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难道二叔在外这么久,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安羿良脸上的神色有些扭曲,仿佛想起了十分痛苦的事情,“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的就是安羿谆!那个披着善良的人皮,内心却自私自利的小人!”
“二叔,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爸爸就连生病了,都还在每天担心着你,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是你把流动资金卷走了,这件事他甚至连我都不告诉,你现在竟然这么说他!”安若瑜很生气,面前的二叔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她根本认不出他了。
“小瑜,你别相信他,他就是为了把钱追回来,所以才做戏骗我回来,好让警察把我抓起来。”安羿良越说越激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不信任爸爸?”安若瑜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二叔这到底是怎么了?除了爸爸,二叔就是他最亲的人,为什么他变成了这样?
安羿良看到她的眼泪,语气一下子变得极柔软,神情也变得忧伤起来,“好孩子,不哭,安羿谆的事有机会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你不要嫁给乔天泰。”
安若瑜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被海风吹得冰凉的眼泪:“为什么?我和乔天泰两情相悦,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都是假像,孩子,你要相信二叔,二叔绝对不会害你,乔天泰他接近你,娶你都是为了报复我们。”安羿良眼神坚定而清明,根本不像受了什么刺激而说糊话的样子。
“报复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安若瑜越来越惊讶,“对,他跟我承认过,开始的时候接近我,确实是因为我当初拒绝他,当众侮辱他,所以想要报复我,可是现在我们已经把误会解开了。”
“原来那个女人说得没有错,他果然是为了报复你,小瑜你听我说,当初因为你拒绝了他,间接导致了他父亲出车祸过世了,所以他把这件事全怪罪在了你的身上。”
忽然一阵海风吹了过来,仿佛近在咫尺的汽笛声将安若瑜吓了一跳,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所以他那时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怨恨是因为这个吗?她还天真的以为只是因为她的当众践踏。
“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乔天泰挑唆我卷走所有的流动资金,又买走了我手中所有的股份到底是为了什么?”
二叔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怎么是乔天泰挑唆二叔卷走了所有的流动资金?为什么又买走了二叔手中的股份,原来他跟二叔一直都有联系,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过她?
“几年前,我动用了一笔本应该结算给建筑公司的钱,那时我是真的有急用,那个建筑公司就是乔天泰父亲的,导致乔文卓东凑西凑自己酬了一个月的钱去垫付给包工队的工钱,结果钱却被包工头卷走了,而乔文卓再也凑不到钱给那些工人了。”
“不过我的钱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还给了他们的建筑公司,可是那时候乔文卓已经车祸过逝,乔天泰接管了所有的业务,他把结回来的钱,再次把工人的钱结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工人却因为工钱结的晚了,记恨在心里,开车撞死了乔天泰的好兄弟。”
“这件事他一定是把账算在了我的头上,所以才这么想报复我们,他一定是想搞垮我们安华联。”
安若瑜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和脚都变得异常冰凉,她从未想过,她与乔天泰的感情里竟然还掺杂了这么多的东西,谢君豪的死她是听他说过的,跟二叔的分析正好对上了。
“二叔,就算你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但乔天泰的想法却都是你猜测的。还有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陆曼青?如果是,她的话根本不可信。”
安羿谆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你先别管什么女人,好!就算我猜测的都不对,但挑唆我卷走安华联的钱,可是他亲手做的,我手中的股份也是他买走的,难道你不相信二叔吗?”
“如果当初你自己没有这个想法,他就算再怎么挑唆你,你也不会去做啊?”安若瑜看向已经面目全非的二叔,眸光中写满了失望与心伤。
“所以你为什么要背叛这个家?而信了别人的挑唆?”